第二十五章 它的生命

徐行打量着这个奇怪的房间,这里居然有两扇大窗,窗上挂着竹帘,阳光从倒卷的竹帘中斜射进来,将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明亮而又柔和。

墙上左右各挂着一块蓝底白字的木匾,分别上书“虎跑泉下水”,“武夷山上茶”。字草中带行书,遒劲有力。正中还挂着一块显眼的黑底金字招牌,上书三个很有气势的隶书大字“无事阁”,落款是那个喜欢采野花的乾隆皇帝。

墙边一个古色古香的木头柜子,柜前摆着一张大大的太师椅,椅边站着一个人。这人居然也是长袍马褂,身材清瘦相貌古朴,瘦脸上满是皱纹,看得见身体的地方全是皮包骨头,看起来还真是有点马三立的味道,下巴上带着山羊胡,他的手里正捏着一个小石猪,放在眼前左看右看入神至极,看着徐行走了进来也是丝毫不理。

徐行也不作声,他的老师们全都是这种怪脾气,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话。

马脸瘦子久久地把玩着那黑猪爱不释手,他捻着山羊胡,自言自语道:“中国的雕刻以明代最为雅致,这尊黑猪刀法圆润像是出自朱小松之手,锋锐处如崇山峻岭又似濮仲谦、风姿凄丽骨立生寒又有朱三松之味,触摸毫无棱角迟滞之感,用料又是世间罕见的乌云石,这猪蹄却有点儿像米开朗基罗的雕法,……若不是罗丹把那手劈碎了多半也是这个样子!”

徐行看着那只黑猪,感觉有些熟悉,认真一看,不正是自己四年前雕的那只么!却不知怎么到了这老头的手里,而柜子上放的也正是校长当年装它所用的楠木花盒。

过了半晌,马脸瘦子长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方才把黑猪放回盒中,转向徐行道:“你就是那个他们要让我教的人?”

徐行也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黑杀怎么把这些人找到这里来的,也不知道黑杀是怎么对他们说的,只好轻轻点点头。

“经久之物未必就是古物。你脚下这些土,哪个都有几十万年的历史,只可惜一钱不值。”

“其人其时,藏精之物,才是我们所追求的。”

“若是没见识又偏要装,那就可悲可叹了。我曾见过一人,拿个清代的罐子当粥罐,我都不忍心告诉他那原来是装骨灰的。还有一人,家里的面盆金镶玉,照得人眼花,挺得意地让我擦把手,我都不敢用,那当年是一尿盆。”

“中国的瓷器始于汉,成功于唐之三彩,富丽堂煌于宋,有五大名窑出产的瓷器最为出名,价格也最为昂贵,这五大名窑便是官、哥、汝、均、定。中国的瓷器文化渊源流长,有人说这瓷器的演化正是中国文化的写照,这话一点不假,这中华文化的点点滴滴在瓷器之上都有充分的体现,我就拿琴棋诗书画这五种来说……”马脸瘦子开始讲古,徐行也习惯每个老师都把事情从头说起,但是今天这个课不从头说起是绝对不行的,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堂专门讲古董的课。

“古人弹琴时要焚香,要洗手,那个盆子一定要是白瓷的,那下的黑白棋子连着罐也是瓷的,瓷器上写的画的描的绘的比画在纸上的还讲究,所以说瓷器在中国的文化中占着相当重要的地位!”马脸瘦子摇头晃脑地说着。

“瓷器传到西方还是三宝太监下西洋的事了,……当年朱棣起兵赶走了建文,自己当了皇帝,因为没有见到建文的死尸,屁股下的位子总觉得坐得不太稳,所以就派了郑和借着通商的名义去南洋追杀。”

“瓷器就从南亚传到了欧洲,那个时候的欧洲人还端着泥盘子喝汤呢,天天喝得是满嘴的沙,日子是过得真苦,……”马脸瘦子叹了口气,语气十分地悲凉,显然是想起那个时候欧洲人天天除了晒衣服还要晒盘子的生活,如果是雨季那更是苦不堪言,不但没有衣服穿连喝汤都得用嘴就着锅……尤其是伦敦那种地方,天天都是雨,所以大家只好用布兜着下巴不让汤滴到地上,或是用胡子帮自己吸点汤水当夜宵,没有胡子的人都死光了........

那情形当然是令人忍不住要潸然泪下,马脸瘦子也是语带呜咽,不过坚强的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接着说道:“看到瓷器他们是真的激动啊!那时候这些杯盘瓢盆在欧洲卖得是真叫好,大明国也好好地富了一把!中国的英文名也是那个时候来的。”

徐行自然知道在英文中中国和瓷器是一个意思,可见外国人认识中国还是从这些瓶瓶罐罐杯盘碟碗开始的,虽然当时跟着瓷器一起走出国门的还有茶叶,好在老外们选了前者,要不然中国现在应该叫Tea了,在字典里也得从后面找起,在联合国开会的时候也要坐到后排去了,不过在这一点上还是美国人有见识,AMERICA,到哪都得排第一!

“把高岭土混着水和好后做成泥坯,放到窑里烧制之后,泥就成了瓷,土也成了黄金,”马脸瘦子微微笑道,“这就是点石成金了!不过是真金还是黄铜还得看我们这双火眼金睛来辨它!”

说到这里,他斜看了徐行一眼,徐行的面无表情让他有点气恼。

“你把那个瓶子拿给我!”马脸瘦子指指墙角桌上的那支高约两尺的瓷瓶。徐行早就注意到那瓶子有些古怪,瓶身以晶莹的蓝釉为底,带有紫斑,瓶的腹部盘绕着两条凸出的白龙,戏弄着周围饰有火焰的宝珠,一看就知道会是今天的演示工具。

徐行走了过去,一手就把它拎了起来,另一只手拿起瓶下的红色绸布,走了回来,做势要递给马脸瘦子。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看你这个样子就是个外行!”马脸瘦子一脸不屑地冷笑了几声,双手搭在胸前,胡子也微微地抖了几下。

“有什么问题?”徐行不明所以,他的手还是那个姿势,那个要递东西的POSE。

“你看你那样子,”马脸瘦子又冷笑了几声,才冷冷地说道,“这是古董花瓶,你以为是街头打架抄的酒瓶啊!”

“那怎么拿!”徐行皱起眉头问道。

“请教别人的时候态度要恭敬,”马脸瘦子两眼翻天,“请字可不能少!”

徐行微微哼了一声,神色一变,脸上立时成了一副极其恭敬的样子,他弯下腰,语带谦恭道:“请教这位大师!不知在下应如何拿这个瓶子?”

“我教你个乖,”马脸瘦子斜眼看了看徐行好一会儿,到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了,才点点头道,“你刚才用手抓着这个瓶颈是不对的,拿花瓶的时候要用食中两根手指插入瓶口,另一只手托住底部,你应该这样拿过来,把它放在桌上,而不是交给我。知道为什么?”

徐行摇摇头。

“如果不这样的话,你看,你那样把它递给我,我要是再一让这不就掉地上了么?这么贵的东西砸了算谁的?”马脸瘦子不高兴地说道,对这名学生的迟钝他是十分的不满。

徐行默然不语。

“你是不是以为这个破瓶子摔了就摔了?”马脸瘦子气呼呼地说道,“你以为这是二十年前啊!每个人都往地上砸宝贝,就是你这种人把家当都整没了!”

马脸瘦子好半天没有说话,坐在椅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脖子已经涨得通红,徐行却是莫名其妙,他可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平白来这么一阵骂。

“你知道这个多少钱么?”马脸瘦子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

徐行仍是摇摇头。

马脸瘦子撇撇嘴,一副想你也不会知道的样子,他伸手拿过徐行手里的红绸,整整地铺在柜上,点点布,示意徐行把瓶子放上去。

徐行依言把瓶子正正摆在红方布之中。

马脸瘦子的脸上突然有些激动,声音也变得略有些沙哑:“从这支瓶的造型、釉色来看,系元代仿均窑的古瓷……元瓷又以天蓝色带紫斑为贵,宫中之物,内底都烧有‘枢府’二字……”

马脸瘦子小心翼翼地双手托瓶于亮处,徐行果然从瓶口看到瓶底有“枢府”二字的印鉴。他又用手轻弹瓶口,瓶声轻脆,有如铜音。他连连夸道:“好瓷,好瓷!”末了,他轻轻把瓶放回原处,自言自语道:“这种元代的蓝釉白龙梅瓶,世上一共只有两支。一支在台湾的故宫……这支不知道怎么到这里的!”

“值多少?”徐行问道,他怎么看这东西也只是一个可以插花装水的瓶子,就算它比较少见也用不着像这个老头子这么激动吧。

“起码这个数!”马脸瘦子头也不抬,右手一伸,竖起食中无名三指,三指枯瘦如枝干,微微分开呈三足鼎立之态笔直地伸向天空。

“三十万?”徐行随口报了一个数字,“美元?”

马脸瘦子摇摇头,嘴角现出一丝不屑的笑意,也不说错,显然对徐行说的这个数字相当不满。

“三百万?!”徐行接着猜,看着马脸瘦子的神色略松,轻轻加了两个字,“英镑?”

马脸瘦子终于抬起头来,手抚颌下的山羊胡,对着徐行颔首一笑,显然对他的精明甚是满意。

“知道怎么分辨么?”马脸瘦子突然对徐行说道。

徐行摇摇头,今天是他摇头的次数最多的一天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诀窍,看多了就好了!就像我和你熟了,不用看你的脸听声音就知道是你,如果再熟,听脚步声也知道了,如果再熟,你就算只放个屁我就也知道是你来了……”马脸瘦子淡淡地说道,在一旁听课的徐行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话虽然对,但也只是屁话,这玩意儿才两件,哪儿看去,眼前这瘦子不是想拿他开涮吧!

“当然如果有个行家肯指点你当然最好了,你虽然没有东西看,可是他脑子里可装了不少的东西,这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嘛!”马脸瘦子开始自吹自擂,徐行又好气又好笑,他现在当然知道这个家伙的怪脾气了,当下又是长身一躬,嘴里说道:“学生这厢有礼了!请老师不吝指教!”

马脸瘦子脸色立时变得多云转晴,当下是笑容满面拍拍徐行的胳膊赞道:“年轻人,知道礼多人不怪的道理了吧!”

徐行庄容答道:“老师说得是!”

“好,我就花点时间点点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马脸瘦子又仰起头,轻轻地晃了晃脑袋。

……三个小时后

“说了那么多,还有一个诀窍就是就是把它拿到太阳下看,”马脸瘦子得意地说道,他一只眼看着徐行,一只眼居然还有空盯着那个放在桌上的梅瓶,“有一年我听说有个人家里有件宝,我就去了,那天还下着雨,天色不好,本来我是从来没下雨天去淘过宝的,天色暗看不得准!这点切记!”他抬起头看着徐行,徐行连忙点点头表示自己这辈子一定会把这句话牢记于心。

“一进门我就看到一屋子的博古架,上面全是瓶瓶罐罐,全是真家伙,不过没有几个是完整的。我知道那个宝贝肯定不能放在外头啊!”马脸瘦子感慨地拍着大腿。

徐行也一副深有同感地样子轻轻地晃着头,又像在摇又像在点,不管马脸瘦子最后是什么意思他都可是自圆其说。

马脸瘦子接着说道:“于是我就问那人,他还一脸为难,眼睛还瞟着他的老婆,那意思是这家不由他一人做主,我是软磨硬泡小半天那女人才松了口,于是你猜怎么了?”

徐行摇摇头,脸上立时现出无比的好奇。

“他们家里有一个大衣柜,从地板到天花板,两人打开门,开始往外拿东西,先是被子,然后衣服,破裤子破袍子堆得是一屋子都是,我就开始担心了,别人这么样拿东西要是最后是假的怎么办,我不买还不好意思!”马脸瘦子做着向外掏东西的手势,然后双手抡了一个大圈,表示东西太多,“好不容易最后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你猜怎么?”

徐行还是摇头,他就算知道也不能说。

“宝贝!你猜他当时说要多少钱?!”马脸瘦子拍着大腿感慨地问道。

徐行还是摇头,他已经摇习惯了。

“十六万!”马脸瘦子打出一个手势,表示十六万。徐行微微张开嘴,像惊奇又像要说话,不过马脸瘦子根本不会让他有说话的机会,“我那个激动啊!这东西要是真家伙五百万都不止!不过我都没敢仔细看,这行里人都知道,你要是把东西看仔细了估计这买卖就黄了,别人不敢卖啊!”

马脸瘦子再一次感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好在他已经换了一个大腿拍了,看来他还是有痛觉的。

“你猜后来怎么样?”马脸瘦子再次问徐行,徐行一副困惑的表情,还是摇头,他知道自己也就是个道具,帮着马脸瘦子演单口相声的道具。

“我心想不管那么多,先闭着眼拦腰一砍,”马脸瘦子立掌如刀在空中一挥,化掌为枪,凝在空中,说道,“八万!”

徐行微笑起来,点点头表示这价侃得好。

“你猜后来怎么样?”马脸瘦子又问道,徐行一如既往地摇头。

“他居然问我你带钱了么?”马脸瘦子又拍大腿,大声笑了起来。徐行也跟着无声地干笑两声。

“我当时脖子后就一凉,就说没有带钱,知道为什么?”马脸瘦子抬头问道,徐行一直就没有停下摇他的头。

“在家里买东西是最难的了,有多少人钱都已经给了东西塞怀里居然连门都走不出去,手刚抓门把,一老头要不就是一老太或不就是老太老头加条狗一起扑上来,嘴里还叫着不卖了不卖了,这是俺家传家的宝贝!”马脸瘦子感慨地说道,脸上又有了笑容,显然已经沉醉在甜美的回忆里了。

“第二次我再去的时候特别地挑了个晴天,我让人带着钱在楼下车里等我,我一个人上去看,我把那瓶拿到阳台上,在阳光下一看,居然就是个假的,仿得还真是像!差点我就栽了跟头!”马脸瘦子开始拍起了大腿,一脸的得意,徐行也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他终于可以点头了。

“好了,我现在给你说说什么是官哥汝钧定,这五大名窑各有什么特点……”马脸瘦子终于步入正题。

“官瓷艺术上追求质朴无华、淡雅自然;胎骨坚薄;釉色翠美清新,腴润如脂;纹片纵横,飘逸流畅;……”

官窑说完说哥窑,马脸瘦子拿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小口,吁了口气,接着说道:“哥窑瓷最显着的特征,是釉色沉厚细腻,光泽莹润,如同凝脂;所谓紫口铁足是其独特名贵处。你不用急,什么叫紫口铁足我待会儿告诉你。若置之于显微镜下,可见瓷釉中蕴含的气泡如同聚沫串珠,凝腻的釉面间迸裂有大小不一,或密匝或疏落的冰裂状网纹,其网纹之色浅黄者宛若金丝,细黑者如铁线,二者互相交织,因而被名之为金丝、铁线。宋代哥窑胎质坚细,瓷器口沿尖窄,厚釉在瓷器口沿不能存留,垂釉多在口沿边稍下处形成略微凸出之环形带,因口沿处胎骨略黯而被称之为紫口。”

马脸瘦子滔滔不绝,徐行也是一字不漏地记着。

两个小时后才说到钧瓷。

“黄金有价,钧瓷无价,钧窑为青瓷,因釉料中掺有含铜量极为丰富的孔雀石,用还原焰烧后,产生绚丽多彩的窑变釉。可以这样说,每一件钧瓷都是世上唯一的珍品,因为即便是同样的配方,色釉的厚薄,窑位的放置,温度的高低,稍有差别,烧成的制品便有天壤之别。进窑一色,出窑万彩,格外悦目动人。最著名的有朱纱红、鸡血红、丁血紫、月白。那些神奇的窑变之器红里有紫,紫中有蓝,蓝里泛青,青中透红,五彩渗化,相映生辉。”马脸瘦子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徐行看。

又是两个小时。

“定州花瓷瓯,颜色天下白,这定窑以烧白瓷着称,碗、盘制品多采用覆烧工艺,口沿涩胎无釉,故在一些精细的制品上常用金银铜钤口。”

........

一个月后。

“你来看看这两个砖头有什么不同?”马脸瘦子指了指放在桌上的那两个灰黑色的断砖。

徐行走上前去仔细地看了几眼,认真地说道:“这一块是秦始皇所建阿房宫时用的砖,以高岭土,黄土高原的红土以一比三的比例用糯米汁调制后烧成,通常称为秦砖!它在中国的古书中经常常与洛阳汉飞燕宫的瓦,也就是常说的汉瓦齐名。阿房宫被项羽一把火烧了之后,秦砖被埋在灰里,后来刘邦从土里挖了十几万块用来修汉王宫,千年以下被到处用做宫城的修补。至今已经所剩不多,数量不会超过三十块,每一块的市场价格超过三十万美金。”

“而这一块应该就是我们厨房里放菜桌子下的那块垫脚砖!看它的土质,应该是用的苏门答腊岛上的卡波土混着海沙烧制而成!价格大概一美分买一百块!”

马脸瘦子沉默了很久很久。

“好东西若是落到不识货人的手里,只会糟蹋了。你看这……”瘦子指着桌上的那盒牙签。

“这是什么兵器?”

“兵个头,这是牙签,当年我方才出道,只身到海南老鹰岭,想找块花梨木老料打个家具。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给我找到几户人家的门框是用花梨木做的,我到城里买来最新款的安全门还搭了不少好话才跟人换下来。”

“可惜手艺太差,若大的……”瘦子边摇头边叹气,手中还比划了一下。

“我先是想做个床,结果开料后发现只能打个婴儿床,然后想做把太师椅,然后发现两边的柄纹不一。”

“后来想做个马桶,在刨板时却发现少了一块。”

“最后呢!”

“最后?这就是最后了,说起来到现在我也舍不得用它们真的剔牙,心痛啊!”瘦子苦笑地看着那牙签。

徐行淡淡一笑:“既然不是真的用来剔牙,不妨借此物给我两天。”

两天后。

“这是?”瘦子两眼放光,拿起牙签仔细看去。

“虽然弟子手艺不精,好在。这一百零八罗汉还算雕得可以。”

“岂只可以,简直出神入化!”瘦子摇头道,“只怕以后没人舍得用这牙签剔牙了!”

徐行笑了笑。

瘦子轻轻掂起一支,对着光看着,嘴里呐呐道:“看来它的生命,要比你我要长得多了,可惜,可惜!”

徐行转身慢慢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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