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吴岩的身后进入客栈,刘南一直小心地提防着他前面的吴岩会突然发难于魏公子。
“吴将军,可否将这店小二所交代的事情告知于我?”坐在客栈大堂里的魏无徉淡淡问道,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不会再卷土重来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们只好通过他去找他上面的人。”吴岩一屁股坐在魏无徉的对面,身子绷得直直的,语气也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懒散,正经得让刘南几个人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从他们被带到西山开始训练,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听到他嘴里骂“小白脸”之类的话,虽然他们也不喜欢小白脸,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小白脸都不值得尊敬啊,就比如眼前的魏无徉,魏公子。
虽然伸手不行,但是人家胜在有气度啊,而且一看就知道人家的学识可比他们这些粗野莽夫多多了。
他一天到晚劝诫他们多读兵书,多看经史,却对读书人不屑一顾,然而一天到晚后悔自己读书时没有好好用功。
如此看来,定时他与这位魏公子又什么恩怨了,以至于他嘴里念叨了这么些年。
“你就不担心你如此大动干戈,会打草惊蛇吗?我们的计划不允许失败,如果因为你今天的行为让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你猜皇上会如何处置你吗?”
魏无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数落完他之后赶紧喝了两口润润嗓子,他已经连续两天都在赶路了,这才在今天勉强赶到亳州和他们回合,结果刚来就碰到这样的糟心事。
“我已经控制了整个客栈了,如何就会打草惊蛇?”吴岩冷笑一声,不甘示弱地夺过茶壶,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魏无徉嘴角一抽,无语地看着他问道:“虽然这茶水不怎么样,但好歹也是茶,你如此牛饮,实在是暴殄天物,不过,你这种人喝茶,本身就是在焚琴煮鹤了。”
“你说什么!”吴岩又要跳起来了,他一甩手将杯子摔在地上,指着魏无徉的鼻子就开始骂:“姓魏的,你别以为多年不见我就会对你态度好,本想看在皇上的面子上给你三分好颜色,是你自己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给老子出来,今天非得打的你满地找牙!”
言罢,他在魏无徉冷淡嘲讽的眼神中绕过桌子,扯着魏无徉的领子又要将他往外拉。
幸亏刘南眼疾手快将他的一只手抓住,这才让魏无徉逃过一劫。
“两位大人!你们消停一点吧!为什么要自己窝里斗呢?内讧对谁都没好处啊!”刘南觉得自己要崩溃了,明明他们是领导者啊,为何现在两个人都像是小孩子在闹脾气啊?
“你放开!”吴岩眼睛瞪得铜铃大,眼眶里都仿佛只剩下了眼白,浑厚如钟的声音在刘南的耳边炸响,震得他头一阵阵地疼。
魏无徉在他们混战的时候已经自己溜到了那被捆成粽子的店小二旁,将他嘴里的塞着的抹布拽掉,开口问道:“这家客栈的主人呢?”
“他,他今日不在,只有掌柜的在,其他人都是不知道这家客栈的人都是
景王的人的,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还请大人将他们放了吧,我带你们去找其他人。”
店小二几乎哭出来,哽咽这声音哀求道。
魏无徉随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发现人群的中间有一个已经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女子,坐在人群中间几乎看不见。
“我们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只要你老实交代景王在这里其余的据点,我就放了她。”魏无徉笑着指着那女子的方向,无情的面容的之上一点对老弱妇孺的同情都没有。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宾来客栈是另一个,我每次又什么消息去那里报告,上头有什么指示我也是从哪里接,我真的只知道这些啊!”
店小二的哀嚎引来吴岩等人的注视,他走到他的跟前,眼看着魏无徉用人家的妻子威胁这店小二,不仅嘴皮子又痒痒了,冷嘲热讽道:“不是说读书人都心怀天下,博爱世人吗?怎么魏公子如此冷血呢?”
“你真的决定不说吗?”魏无徉视线一直停留在店小二的身上,一点注意力都没有没有分给旁边的吴岩。
刚才他刚看到这被捆着的小二时,他就觉得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平常小喽啰怎么可能在被抓住还能有这么冷静的表情,而且还游刃有余的将吴岩那个莽夫耍的团团转?
“不说是吗?”魏无徉转头看向蜷缩着身子努力降低一家存在感的女人,突然出声:“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命值不值得你开口呢?”
“魏无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本来以为他不过是那那个女人的性命吓唬一下这个小二,没想到他真的要起身去抓她。
“你放开。”魏无徉斜睨一眼抓着他胳膊的吴岩,声音冰冷得都能让他们感觉到寒意了。
即使他如此生气,吴岩还是忍着心里微微的不舒服紧紧拉住他道:“魏无徉,我本来以为你就是性格不讨人喜欢而已,没想到你真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
“那又如何?”他根本没有在乎过别人的看法,魏无徉甩开他,继续走过去。
“你给我过来!”吴岩平生最厌恶的事情就是欺压老弱妇孺,看那个女人惊恐迷茫的模样,明显就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局外人!
他怎么能把一个局外人卷进来呢?
魏无徉的力气不及吴岩大,被抓住胳膊便无法动弹了,他面无表情地瞪着分不清楚局势的人,突然恨铁不成钢似的大喊道:“你觉得你是救世主是吗?这里的人那个无辜?你怎么能知道这里的人谁知情谁不知情!吴岩,你不是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被喊懵的吴岩一时竟回不上话,只是怒瞪着他,一张嘴努力地想张开说些什么。
魏无徉咬牙,将他拽到角落里,趁着他手上没有用力气甩开他的手,又深深吸气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
“吴岩,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半晌之后,他抬头轻蔑地笑看着吴岩。
“好啊,你说。”吴岩向来不想在他的面前怂,便挺了挺胸脯,一副谁怕谁的模样。
“那好,一会儿我
无论做什么都不难妨碍我,安静的待着,如果那小二不知道景王在这里的其他据点,那么就算我输。如果我输了,在江南流寇剿灭之后,我就去请求皇上,之后不要将我们派在一起共事,反正吴将军你也不想看见我。反之,如果你输了,也就是那小二知道其他据点,就是我赢,而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在这次的行动中,听从我的指挥!”
吴岩觉得很惊奇,从他认识魏无徉十几年,第一次听他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魏无徉语速极快地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之后便发现吴岩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他一眼,有问道:“你听懂了吗?”
“啊?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不能杀那女人!”吴岩仔细想了想,这样的赌他输了也没什么损失,索性便答应了。
魏无徉看他一眼,也没回答他的要求便又转身回到了小二的跟前,抓着那女人跪在小二的对面,让她细嫩白皙的脖颈露出来面对着已经明显开始惊慌的小二,随即魏无徉又向刘南要了他的佩剑,从剑鞘里将泛着寒光的剑锋抵在了那女人的脖子上。
“我数三个数,如果你还不说,这女人可怕是要香消玉殒了!”魏无徉站在女人的身后,锋利的刀刃正抵在女人的脖子上细嫩的皮肤之上,仿佛稍微一动,这女人便会脑袋搬家,而魏无徉则像极了等待午时准备行刑的刽子手。
“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求大人放了我的妻子,她连我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啊,求大人放了他,您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啊!”小二声嘶力竭,仿佛事情正是如他所说。
可是他面对的不是软得一塌糊涂的吴岩,而是魏无徉。
“你只要老实交代了,你这毫不知情的妻子包括你,都会平安无事的,你是愿意继续守着景王的秘密,还是愿意选择你妻子的性命?”魏无徉不为所动地开口,仿佛一座天生没有感情的石像。
他身后的刘南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开始啧啧感叹,他们倒是能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也能理解。
在他们看来,这样做便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们做不到的是,用刀架在一个一介女流脖子上,更无法确定这小二实在撒谎还是真情实意。
他们初出茅庐,既没有吴岩调兵遣将的本领,也没有魏无徉一眼看破人心的本领。
就在他们还在心里盘算着小二是否在说谎时,就听见那女人一声充满恐惧得凄厉的尖叫。
还有那小二惊慌失措的喊声:“我说!我都说!求您不要伤害她!”
从小二的角度看过去,那女人的脖子上正缓缓留下一道鲜艳的红色,女人在尖叫一声后便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我说……请大人放了她……”小二已经有些精神恍惚了,他眼神急切地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女人,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没死呢,你要是还不说,我可不保证她等会儿还活着。”魏无徉将手里的刀扔在一边,走进小二,吴岩则在他将女人丢开之后去确认了女人的死活。
幸好还在喘气,只是被吓晕了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