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儿本是来替公主传话,却没想到红妤敢如此羞辱自己。就算自己身份卑微,好歹也是和红妤一个等级的,且是公主身边的红人。
就算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也应该礼貌一点,湘妃真是得势不饶人。她红妤也不过是湘妃身边的一条狗,却能对自己大呼小叫。
这一切都是都是因为湘妃如今荣宠有加,在这后宫中没人敢违逆一二。再反观容沁公主,连公主本人都要对湘妃礼让三分,作为奴才又怎可能不低人家一等?
对,这些都是因为容沁公主。是她让我来传话,明知道湘妃不好相与,却偏偏让我来传这个话,把自己送上门来让人羞辱。
香儿越想越觉得这是容沁公主故意为之。自己作为她的贴身宫女,在公主宫中,除了公主本人,那她算是最有说话权的。
最能代表公主的丫鬟,被公主亲口送到湘妃宫里,令其羞辱。只为让湘妃解气,这样湘妃才能考虑是否帮她瞒着克扣份例的事。
可恨自己之前还为得不到公主的信任而伤心,现在看来自己真真是个笑话。
香儿看着对面带着轻蔑眼神的红妤,她想知道,红妤是不是早就想到了公主是送她过来给湘妃解气的,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嘲笑,羞辱自己。
自己的主子把自己当作一件工具,甚至还不能说是工具,应该叫玩具,送来给别人戏弄。这让香儿寒了心,也看清了容沁公主的真实意图。
她恨自己身份卑微,也恨公主的歹毒自私。但是她没有能力反抗,她还想活着,即使像一个笑话,她也要活下去。
所以她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忍受着外界对她的不公和羞辱。
幽州岭酒楼的雅间,刚刚紧张的气氛此时消散殆尽。
那腰背挺拔的青年男人突然跪下,让这雅间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因为所有人都对这名男子的动作惊诧不已。
“陈堂主,请你救救幽州岭的百姓吧。”说完便欲朝陈楠水磕头。
青年男人面色沉重悲愤,言辞恳切,说话的语气略带哽咽。他看向陈楠水像病急乱投医的绝症病人看到救命稻草。
“你是何人,幽州岭到底发生了什么?”陈楠水也看出此人并无恶意,他赶紧将人扶了起来。
“我是幽州岭的太守,周进迟。”周进迟低下头去,神色悲痛。
“那你为何会在此处?你不应该在太守府中管理幽州岭的事务吗?”陈楠水问。
“此事说来话长。”周进迟对着陈楠水一一将自己的情况说明。
原来周进迟在幽州岭当太守已满三年,一直兢兢业业,为幽州岭百姓办实事,且政绩突出。若今年再有这样的好政绩便能升迁。
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天他跟往常一样公事处理完便回了自己的府邸。
他走到门口便察觉今天府邸有点不对劲,安静得很。家里现在应该在准备晚膳,但在门口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当时便多留了个心眼,在袖中藏了一把小刀片。”周进迟讲述着。
他进门之后,唤了两声下人准备开饭,但并没有人回应他。
这时有两个身穿弑杀堂服饰的男人走到他身边,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让他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他们把他带到房间,将他绑在了凳子上,让他不要多话,等一切结束了,就可以放了他。
那伙人还假扮成周进迟家的下人到官府为他请了半个月假,理由是得了重病。
周进迟当时也害怕,他知道等那人所谓的一切结束,可能离自己的死期也不远了。或许就顺着上一个重病的谎话接下去,说病死了。
他们每天照样给周进迟送吃的进来,而且就守在门口。周进迟还经常能听到他们交谈的说话声。
周进迟摸透守着他的两人的规律后便计划着逃跑。
这天守门人中的一个好像突然腹痛,上了好几次厕所。另一个又必须得监视兼照顾周进迟。
周进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他谎称自己口渴,而这房间里已经没有能饮用的水,用这样拙劣的借口便把那人支了出去。
他用之前藏在袖中的小刀片割开了绳子,发现他们居然都没有锁门。可能是觉得周进迟已经被绑了,没办法逃走,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但周进迟出了房门后依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院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大门都没有人看守。
可如今周进迟也想不了那么多,他怕正门外有人守着,便还是选择从他院落的偏门逃了出来。
周进迟说自己逃出来这一段并没有说得太过详细。他只说自己趁那些人松懈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我逃出来之后,便想去官府搬救兵。但被软禁的时候就听见守门那两人说官府现在和弑杀堂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不便不敢再去官府,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想想办法。”
陈楠水听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具体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那你是怎么找上我的,而且那个暗号你是怎么知道的?”陈楠水不觉得弑杀堂上层的暗号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外人知道的。
周进迟说:“那日我逃出来之后,想找地方躲起来,路过了一座石桥,没想到桥头有人收费。”
陈楠水微皱着眉头问道:“你是幽州岭太守,也不知道此事?”
周进迟低头:“之前确实不知,现在想想此事发生在我管辖的幽州岭,而我却被蒙在鼓里,说来实在惭愧。”
“周太守是怎么找到我的?”陈楠水端起茶杯,撇开表面的茶叶喝喝了一口。
周太守抬起头来,眼里还带着惊喜的亮光。
周进迟在知道幽州岭有人在收过桥费的时候觉得这事不简单,想在暗中调查。在这时,他听到有人也在向当地的百姓问这件事。周进迟看他们的穿着不像本地人,而且询问的的问题不像仅仅是好奇。
所以他默默地跟着那两人,发现他们最后进了这个客栈就没出去过。于是他就在门口等着。等了半天,还没人出来,周进迟逃出来后也刚好需要找地方歇脚,所以傍晚的时候也进客栈要了一间房。
晚上吃饭的时候,正巧又让他遇到今天跟踪的那两名男子。于是便坐在了那两人旁边的桌子,刚好能听见他们说话。
其中穿灰色衣服的人说:“此次陈堂主亲自过来调查这事,可见这事的重要性,以后咱们可要更卖力点,如果能发现问题,立功的话,奖赏肯定少不了。”
另一名瘦高个附和:“可不是,也不知道分堂这是在干什么?过桥费都收上了。”
“嘘……”灰衣男子连忙把食指竖在嘴唇前,还左右看了看,慌慌张张的样子。然后凑近瘦高个神神秘秘地说道:“知道分堂这是要做什么吗?”
“什么事?”瘦高个也很给面子,一脸好奇地问着。
“我听说,分堂是为了弥补资金缺口,知道这缺口怎么来的吗?”灰衣男子每次说话都吊人胃口,说完这句一定要让听他说话的人出声询问,自己才有继续说下去的动力一般。
瘦高个儿被吊了胃口,可话说一半又停下,让他一颗心也七上八下。伸手拍了拍灰衣男的手臂“别卖官子,快说。”
“诶,这缺口啊,不仅和分堂堂主有关,还牵扯了另一个秘密。这才是陈堂主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什么秘密?”瘦高个儿听到秘密两个字,眼睛里恨不能长出一把钩子,把对方的秘密都挖出来。
灰衣男子看把人戏弄得差不多了,便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地说:“你说,陈堂主都还不知道的事儿,我能知道吗?”
听到这儿,周进迟知道陈楠水陈堂主已经到了幽州岭,而且暗中调查过桥费事件的,就是陈楠水。
自己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和弑杀堂分堂对上,那是鸡蛋碰石头,自找死路。如果能找到陈堂主,那事情会好办很多,因为陈堂主刚好也在调查同一件事,虽然目的不同,但殊途同归。
刚刚那两名男子,看来就是弑杀堂总堂的人。他们说陈堂主来了幽州岭,周进迟在这客栈外面站的半天也不是白站的。寻常百姓来这里的不多,进出大多都是有功夫的人,周进迟便猜陈楠水应该就在这里。
于是便暗中观察,发现了陈楠水的房间,所以才上来求见。
听周进迟说完,陈楠水依旧觉得他这一路似乎都太过巧合。便问道:“那弑杀堂的暗号,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进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弑杀堂上层的暗号,这是我从之前那拨软禁我人口中听来的,他们交班的时候就说这句话。”
陈楠水听他说完,神情变得惊讶,瞪大眼睛盯着周进迟。说:“你确定他们说的是这个?”因为下面的人确认身份的暗号和周进迟知道的那一句差别不大。
周进迟说:“我确定,他们就是那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