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徵跨步进来,定在门边,不敢前进,面上掩不住憔悴压抑。
残阳西斜,拉长他英挺高大的影子,那身暗荧流转的高贵紫袍随风鼓荡,在这间晦暗的陋室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王爷这般风流倜傥,俊逸隽雅的模样,本该是天下女子竞相追逐的对象。这些年却要忍辱负重,装作身残掩人耳目,真是难为你了。”简云苓极尽优雅地微笑,看似真心的惋惜中,藏着沉重的,只有宇文徵能听出来的讽刺。
“你怎么样了?”宇文徵尴尬得转移了话题,上前替她关好窗子。
简云苓却并未领他的情,端起放在床边,早已凉透的药汤,一饮而尽,抹抹嘴,不客气地反问道:“这是哪里?”
宇文徵看着她手上仅剩一层药渣的陶碗,伸手想去接,无奈捞了个空,被简云苓躲开,僵了片刻,回身拉了屋里仅剩的一张木凳,坐在离她有两步距离的位置,淡淡答道:“云城。”
“云城?这么快就到了?”简云苓随手把药碗放在了床上,未着半点青黛的眉头拧了起来。
“不快,你已经睡了四天了。”宇文徵叹了口气,担忧地打量着她的脸色。
简云苓震惊道:“四天?”
宇文徵点点头,语调不起不伏,道:“那天你晕倒之后就发起了高烧,可惜行军匆忙,找不到好的医生为你诊断。好在那群杀手里还留了两个活口,东云从他们嘴里逼问出,你的高烧,是驱退锁功散的正常现象,只要烧退了,就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们干脆一路快马加鞭,把你带到云城,让你慢慢修养。”
简云苓听完,不屑地挑起眉角,苍白的唇上一抹笑,轻飘得很是无所谓:“这么说,我还要感谢你高瞻远瞩,手下留情了?”
宇文徵面色沉了一沉。
他难以忍受简云苓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那感觉,就像拿了一把长满倒刺的钝刀子,一下一下剜他的心。
但如果这样可以让简云苓发泄一下她心中不快的话,即便难忍,他也会忍着。
好在,简云苓并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而是敛了神色,郑重问道:“云城的战事呢,怎么样了?”
宇文徵以为她终究心疼自己的迎合讨好,露出宽慰的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放话给泽也,告诉他我手上有另外一半玉钩,要他命大军后撤五十里,才愿意和他讨论玉钩的归属问题。”
“他答应了?”简云苓眯起眼睛,甚为怀疑地瞥着他,道:“他现在明明处于上风,只要攻破了云城,生擒了你,玉钩也一样手到擒来,他会不明白?”
“他当然明白。”宇文徵阴诡狡黠地笑望着简云苓,满腹机谋无一不透着令人胆寒的狠辣:“但他心里现在唯一念着的只有玉钩,而且,我已经告诉他我带来了援军,却并未告诉他援军数目有多少。他安排在城中的耳目早被舅舅肃清了。他没了消息来源,也就没有必胜的把握,谈判是他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