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清翠色竹叶从梢头掉落,在空中飘摇旋转,然后……
然后轻轻无声的落在了他有些揉乱的头上。
乔漠有些厌烦的伸手将竹叶从头上拿下来,放在眼前看了看,随手扔在地上。
他抱着手走来走去,这可怎么办才好,明日便是魂冢门各路弟子在西坛比武争夺地位之日,而听王寻言说乔漠历年来坐镇比武擂台,谁的武功差,谁的武艺突出,便看那人能接住他多少招。
这是乔青雲定下的规矩,用此来精炼乔漠的武艺,而且以后乔漠便是魂冢门的下一任门主,此番一来也可叫那些败于乔漠手下的人无话可说,心服口服。
他长呼一口气,将剑竖在胸前,眼神坚定的看着长剑,誓死而归般拔剑出鞘,那一刻极其锋利的剑锋透过被竹叶分割得细碎的阳光反射出一道冷光映在乔漠的冷毅的脸庞上,他伸手去遮挡,最终有些排斥松手将剑扔在地上。
他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剑,有些眉头微皱,这剑好深的戾气,只叫人拔开剑鞘握着不久便一股冰冷的感觉袭来,让人好生的不适。
无奈而随性的蹲做在地上,明日他决不能出战比武,若是动起手来他必定露馅无疑,揉着微乱的青丝,不止如何是好。
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乔漠急忙捡起长剑,插入剑鞘握在手上,理了理散乱的青丝,装作无事闲情逸致的靠在竹子上。
略微抖动的竹子暴露了他紧张的内心,这脚步轻悄,莫不是来者为仇家?
一片青黄色的竹叶掉落。
“漠儿!”
听到从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乔漠暗中舒了口气,悄悄拭去额头冒出的虚汗,转过身来,“义父。”
乔青雲一脸安慰,嘴角微微上扬,“又在勤奋的练武?”
乔漠不做声,只是察言观色的看着乔青雲。
“此番勤学苦练倒是让为父落心了,明日比武坐镇你也不必在意,以你的资质,轻而易举便可让他们成为你的手下败将,这几日见你精神有些许不太好,多多歇息,养好身子。”
“孩儿知晓,义父也要保重身体才是,义父安康孩儿也才放心。”
乔青雲有些惊异的盯着乔漠,这孩子从前从未跟他说过这些,乔漠从小性子冷漠,不近生人,就算是他都很少从乔漠嘴里听到丁点的如此直白的关怀之话,这……
“漠儿,身子是否有不适之处?”
“就是时常觉着身体无力,有些乏累,常觉着有些头昏,不知为何?”
乔漠低着头瞎编道,心下想着乔青雲念在他身子不适,兴许会放了他明日的比武,这样一来,岂不是巧妙的逃过了这一劫,哈哈哈...
“为何不让牧伯看看,待会为父让牧伯去东阁一趟,为你把脉瞧瞧,这明日比武极其重要,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这都不让他休息,乔漠心里哀嚎不止,表情云淡风轻的轻声应答,“嗯。”
乔漠原先的脾性容不得她太放肆,若是换在往日,只要她不想,看她不一哭二闹三恐吓。
“好了,你也别练武了,好生回去歇歇,待会儿为父让后厨做几个补菜为你养养身子。”乔青雲疼爱的轻拍乔漠坚实而挺拔的后背,“明日出战,注意身体。”
“谢义父。”
乔漠对乔青雲微微含首鞠躬,手握着长剑离开。
他并未直径回去东阁,而是调头往集市匆匆赶去。
这鲤城好生热闹,比洛城集市大的多,她在以往除了洛城,哪儿也没去过,头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集市,繁华热闹倒是新鲜不已。
她欣喜的四处瞧瞧,仅是这一条街道的酒楼都有数十家,张灯结彩,好似过节。
“老板,一串糖葫芦。”
乔漠从钱袋里清出两文钱,抬头看时小贩直直的盯着他,却没有动手拿下糖葫芦,不由得皱眉,“今儿不做买卖?”
“做,做,做,怎么敢不做这位爷的生意。”小贩仰头看着乔漠一脸冷漠的脸,微微皱起的眉头,生怕惹到了,急忙挑了串最大的糖葫芦,“这位爷拿好。”
乔漠将钱递给小贩后方才接过糖葫芦。
小贩等到乔漠走远之后,回过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生疑,此番冷峻的男子既然吃糖葫芦?
好久没有吃过糖葫芦,她一脸兴奋,咬了一口,轻轻一嚼,红色糖浆的脆甜便融化在嘴里,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甜味。
进而是山楂果肉的柔嫰,扑鼻而来的果香让她不禁陶醉。
看着只剩下的一根细直的长竹签,她舔了舔粘着糖浆的唇瓣,手痒的将竹签从中折断,然后在对齐从中折断……
当短到不可在折断之时,乔漠闻到了一阵微苦涩药味,吸了吸鼻子,抬头一看,‘名药坊’。
找到了!
“哟,这位客观,你这是看病还是买药啊?”
乔漠前脚方才踏过门槛,一个清瘦,头发有些许发白,身着灰褐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靛蓝色腰带的男人朝着乔漠笑脸迎面而来。
“不知大夫这药堂可否有……”
“这……,公子要这来做甚?”
“这恕晚辈无可奉告!”
……
第二日辰时
西坛处人影攒动,聚集了不少年少不一的弟子,低头细耳,议论纷纷。
比武擂台上挂着红布,甚是喜庆,而在擂台的左方,便架着一大鼓,生面轻放着鼓槌,系着红丝带。
不久,乔青雲与乔漠等人出席,坐在正对擂台的石梯上,一眼望去,尽是隆重。
见着人差不多齐了,乔青雲站起来说道,“诸位都是我魂冢门的弟子,今日聚集在这儿进行一年一次的比武争夺地位大赛,还是与以前相同,若是谁能够接住乔漠的招数越多,就代表武艺越高强。”
话音刚落,底下便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乔青雲满意的看了一眼乔漠,示意他说几句,乔漠点头,“无论如何,请各自拿出自个真正的水平,我绝不手软。”
乔青雲点头,满脸笑意。
过后不知从何处来了几人,穿着华丽,身后跟着几个护卫,看似像弟子般的人,其中有一男一女。
女的一袭白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条长鞭,出落清秀,唇红齿白,嘴边噙着笑意,眼底满是温柔,不是一眼便出众的美,但是却叫人瞧着舒服,赏心悦目,且越来越有看头,一时竟叫人移不开眼。
男子身着暗红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身子修长,样貌看似温和,只是举手抬足只见透出一股子傲气与猖狂,眉宇间的美俊让人忽视了他自身所有的不足之处。
乔青雲从座位上站起来,看着前来的几人道,“薛老弟,你可算是来了,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乔老哥看起来面色不错,...”
在俩人寒暄之际,身后的王寻靠近乔漠,低声道,“少主公,南清绾与薛雨牧公子来了。”
乔漠抬眼看去,看见正在问候乔青雲的南清绾,心里范了嘀咕,这女子便是南清绾?
原来乔漠心意的女子便是她?可惜……
他不由得移眼落在薛雨牧的身上,她既然看上了他,虽然此人看着甚是俊美,只是他由内而外猖狂的热气与南清绾身上的柔气不相容。
打心里说,这薛雨牧还不及自己。
乔漠心里盘算着,满是自信的扬起了嘴角,这南清绾,迟早被他给抢过来,为了偿还他。
南清绾越过薛沥看向乔漠,发现他并未在看着自己,而是直勾勾的盯着薛雨牧,心里不禁有些疑问。
乔漠尚未知道自己失礼,王寻用手肘轻轻推了推乔漠,“少主公。”
“嗯?”乔漠回过神了,低声应答。
相比自己的这副皮囊,虽然相貌薛雨牧不及他,可是他身上无形极其热切的渲染力却是不亚于他,相比之下,他与身俱来的清冷气质倒叫人退避三舍。
“漠儿,为何不问候薛伯父?”乔青雲微微的责备语气,侧眼提醒了一番乔漠。
“晚辈拜见薛伯父。”乔漠微微含首鞠躬。
“好,好吧,隔月不见,漠儿但是稳重了不少,只是寡言罢了,今日比武,薛伯父倒要看看武功长进没有。”薛沥说些,看了眼身后的薛雨牧,“待会儿擂台比武后,牧儿与漠儿还一场如何?”
“这当然不错,早就想与漠少比试一番。”
薛雨牧有些挑衅的对视乔漠,本以为他会冷冷而无所谓的鳖一眼,谁知乔漠却对他温……温柔一笑?
“漠儿怎么看?”
“义父,孩儿自是无异议。”
众人回到位置去坐下,不一会儿又来了一群人,到乔青雲这儿问候……
“漠,你可还好?”
一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乔漠向左边抬眼看去,是南清绾,“还好。”
“嗯。”南清绾见乔漠对她并无太大的搭理意味,便回头看着擂台。
乔漠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分明说了要将南清绾挽入怀里,此时她却不想理会南清绾,只是想与薛雨牧交谈,可惜,他离自己有些距离。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乔青雲从正椅上站起来,对着近千号人道,“今日为魂冢门的比武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乔漠的心却悬起来了。
“漠儿,你便去擂台侯着,一会儿便有人上台与你比武。”
“是,义父。”乔漠有些为难的道,“孩儿身子不便,欲前往如厕。”
乔青雲点头,有些尴尬,“速去速回,不可耽误。”
乔漠只身一人来到茅房,躲在其后,环顾四处无人,便悄悄的从怀里掏出一壁色的陶瓷小瓶,拿在手里犹豫不决,转眼看了一眼那黑压压的人头,视死如归的一口饮尽。
然后,将小瓶子扔进坑里。
乔漠站在擂台之上,负手于后,一身平静的冷气,眼底满是无畏。
“有谁敢上!”他不羁的问道。
人群攒动,你推我攘,最后,一个满身膘的大汉气势汹汹的喊到,“我来。”然后从人群中走出来。
乔漠心里一紧,沉了一下。
这人一拎,不就像拎小鸡似的把自己扔出去?不行,绝对不行,众目睽睽之下,得多丢人呐……
看着那膘汉踏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进,似乎地上都在随之振动,乔漠心下大颤,完了,这下完了。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恶心难受,头昏脑胀,心下一喜……
乔漠站在擂台之上,突然之间口吐白沫,双眼一直,手脚有些抽搐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