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划过黑暗,刀锋的主人可以肯定,没有人能够躲开这突如其来的攻势。
熊凋没有躲,他也不必躲。
两名刀客只觉得喉间传来一阵清晰的刺痛,刺痛穿透他们的喉咙,瞬间抽干了两人身上所有的力气,两柄钢刀随之脱手坠落。
一剑刺向太阳,熊凋的剑永远只用作杀敌,从来不会轻易格挡,也无需格挡。
两名刀客倒地的瞬间,熊凋已然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
火折子光亮微弱,却是隐隐照出了帐中的景象。
熊凋的脚下躺了两个刀客的尸体,在他的面前,正端坐着一个人,一个浑身绑缚着重重绳索的人。
雷万钧!
雷万钧见到熊凋很是诧异,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来杀我?”
熊凋不说话,他不必说话,左手剑向着雷万钧连刺五剑,一圈圈绳索便是断成了数截掉落于地。
雷万钧错愕了片刻,拱手说道,
“多谢救命之恩。”
熊凋也不废话,他只说了一个字,
“走!”
然后率先向帐外走去。
雷万钧紧随其后。
熊凋纵身出帐,却是被眼前景象惊了一跳。
原本冷冷清清的帐外,此刻却是被围了个人山人海。
为首一人,正是九道山庄庄主——秦正阳!
秦正阳的目光中也有一抹错愕,
“是你?”
熊凋冷冷的与秦正阳对视着,
“是我!”
“是你杀死了快剑凤九天?!”
秦正阳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可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原本九道山庄区区一个奴隶,如今却成为一名凶名显赫的杀手!
熊凋却不再言语,他也不必言语,他左手中的剑缓缓抬起,稳稳的指向了秦正阳,他要用他的剑来说话。
这柄剑自从进入熊凋手中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有一天要刺穿秦正阳的喉咙,这是它存在的唯一使命。
此时此地,它就要完成它的使命!
熊凋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幻想过这一场景,他之所以还苟延残喘的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他等了太久,他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可当这一刻到来的时候,他却又觉得有些梦幻。
熊凋的眼中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也没有太多的仇恨,仿佛一切都那么的顺理成章,那么的天经地义,不需要任何理由。
可他却突然有些看不明白。
他看不明白秦正阳此时的心境。
因为,他居然在笑,秦正阳在笑!
他笑的很干净,干净的无以复加,目光之中还隐隐掺杂着一丝复杂伤感之色,他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见到了一个错误的人,结下一段错误的恩怨!
怎么会是他?!!!
没有人能够读懂此时秦正阳的心境,熊凋也不能。
他也不必去读懂,他只需要举剑,然后刺出,就像在山谷里无数次的刺向太阳一般。
他的剑举了起来,身后却响起雷万钧的声音,
“我女儿可还安好?”
熊凋没有回头,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秦正阳,
“她很好!”
熊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剑动了!
没有人知道熊凋的剑究竟有多快,因为见过他出剑的人大多已经成了死人。
可是即便是活着的人也无法看清他的剑!
秦正阳没有动,甚至他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收敛。
熊凋有些错愕,不光是因为秦正阳的淡定,更是因为背后骤然传来的剧痛!
熊凋看见自己口中喷出的鲜血,那鲜血疾飞如箭,不偏不倚的喷在了秦正阳的胸口。
熊凋的剑因为背后的剧痛缓缓向下偏移了几分。
他手中的剑几乎和口中的鲜血同时刺入秦正阳的胸口,熊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他只觉得眼前景象渐渐陷入一片漆黑,可他脸上的笑却是没有减弱一分一毫。
他不在乎身后的雷万钧为何会对自己突然发难,他只知道,他终于将这柄剑刺入了秦正阳的心口!
熊凋陷入了昏迷,心中却是一片洒脱自在,唯一一点困惑,就是秦正阳的笑。
他笑的很坦然……
熊凋笑的也很坦然,他坦然的闭上眼睛昏死过去,他并不打算再醒过来,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去见他心爱的岚。
黑暗中,熊凋等了许久,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看到岚,他看到了逍遥子!
逍遥子依旧穿了一件雪白而干净的衣衫,他也依旧在笑,面目清秀的像个大家闺秀。
熊凋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逍遥子笑骂道,
“混账东西,为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熊凋突然睁开眼睛,
“他死了吗?!”
“秦正阳?”
“对,他死了吗?!!!”
“大概……没有。”
熊凋眉头紧皱,他想坐起来,可背心处传来一阵剧痛,他只好乖乖继续躺着,
“你救我的时候没有顺便帮我把他杀了?!”熊凋咆哮着!
“你们俩的事情跟我有关系么?我可以帮你找到他,却不可能替你出手。”逍遥子回答的风轻云淡。
熊凋不再说话,逍遥子说的对,他没有必要替自己的徒弟报仇,复仇这件事儿本来就不是别人能够替代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熊凋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缓缓问道。
“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逍遥子从身旁的桌子上取来一碗汤药。
熊凋这才开始注意自己如今的所在。
这是一间很不错的屋子,尤其是这张床,人躺在上面很舒服。
熊凋已经不是第一次躺在这里,上一次在这里的时候,他也是卧床不起。
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因为中毒,这一次却是因为受伤。
除此之外,就是喂药的人,上次是龙兴海,这次却是逍遥子。
“你一直都在暗中跟踪我?”
熊凋已经猜出了大概,所以他心中愈发疑惑。
“不是跟踪,是观察。”逍遥子将药碗递到了熊凋手中,他可不打算用勺子一口一口喂熊凋喝药。
熊凋缓缓坐起身来,却并不急着喝药。
“这一切都是师父设下的局?”
“我哪有那本事,我不过是保证你不要被人杀掉罢了。”
“龙兴海是你派来帮我的?”
“他只是顺便带你找到仇人,我没打算让他帮你出手。”
“他还好么?”
“不太好,但至少还活着,就在隔壁大床上躺着,金凤楼的头牌正在喂他喝药。”
“为什么?”熊凋问的没头没脑,逍遥子却是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因为你是我徒弟!而我是个杀手,杀手的徒弟自然也应该是个杀手,这次算是你出师前的最后一关考验。”
“那我算是通过了?”
“马马虎虎,勉强算个中下,可以出师了。”
“做你的徒弟,好无趣!”
熊凋一口喝完汤药,然后躺下接着呼呼大睡。
他还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他需要尽快养足精神,然后去一剑刺穿秦正阳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