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办这个股权转赠,也是很麻烦的事。
这个事情,他在心里已经算计好久了。怎么办不显山不露水,先干什么,后干什么……都算计清楚了,这才开始按着计划一步步地施行。
他得先透个风给上级领导啊。
他姚大傻当初承接矿机,早就说了不图名不图利,就是不忍心看着他爹一手开创的基业,那么白白地毁在后世的不肖子孙手里!
如今,矿机再次辉煌了,他就要兑现自己的诺言,让大家知道,他姚大傻到底是个什么人,到底有没有从矿机身上,拿一分一厘!
不要任何荣誉,甚至不要让任何新闻媒体报道,更不要什么代表一类的职务,就是为了把自己的财富变成集体的。领导们也闹不懂这个姚大傻这是玩的哪一出,难不成他真的傻了?
大家开会讨论了三天,也没达成个一致意见。最后,唯一形成一致的,就是担心姚大傻扔挑子跑了,别人玩不转这么一个大摊子。这矿机没了姚大傻那不天要塌呀?
在姚远做出书面保证,保证不会离开矿机新村,一直领导矿机新村,按上手印脚印,大家的心这才放下来。
既然他不离开矿机,非要当傻子,把自己的财产都捐出来,大家也拦不住,那就捐吧。
其实,大家心里也明白,这些年,姚大傻把一个行将倒闭的企业,发展成一个大型工业园,矿机变为整个城市的璀璨明珠,矿机人重新拾回自信,哪一样都离不开姚大傻。
他不需要股份。姚大傻就和他爹姚虎一样,又成为矿机的一面旗帜。只要他在,站在矿机那片土地上,矿机人就有信心,领导们就有信心,矿机就是他姚大傻的。
这也正应了老子英雄儿好汉那句话,姚虎的儿子,真正继承了他的事业,成为矿机第二个姚虎,无可替代。
和领导们沟通好了,达成一致,姚远这才敢去找他马叔和张叔,把自己这个想法告诉他们。
两个老家伙当然支持他了。他们这一代人,枪林弹雨里闯过来,还真是视钱财如粪土。
在他们看来,他们能从战争中存活下来,能熬过动乱年代,享受到今天的幸福生活,已经十分幸运了。多少他们的战友和兄弟,倒在了为了今天幸福生活的路上!
他们活着,不是为自己活着,是为了那些战友和兄弟活着,为了他们未尽的事业。
他们的事业是什么?就是国家复兴,再次强大,人民富裕,生活幸福。
姚远能不把钱财当一回事,把自己的产业交给集体,这才是他们老师长的儿子,这才叫虎父无犬子!
现在,姚远在他们心里,已经跟他们的老师长姚虎无异了。他就是他们的领头人,他指到那里,他们就会打到哪里,绝对无条件服从,就像当年跟着姚虎一样!
老师长后继有人,他们为此感到激动,感到骄傲,也感到欣慰。
最后,姚远就得说服自己的家人了。毕竟是几十亿的资产,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个恐怕除了姚远,神仙才能做的出来。
姜姨不是个贪财的人,姚远的产业现在到底有多大,她根本不知道也懒得知道。对她来讲,一家人在一起不愁吃不愁穿,过的高兴,快快乐乐的,就比什么都强。所以,姜姨这边,姚远就先不说,等和别人商量好了,再和她说一声也就完了。
抗抗正惦记着和杜娟一块儿给他造继承人呢,他把一大半产业无偿捐出去了,估计抗抗肯定不同意。
杜娟现在有了他的孩子,也得算他的家人了,当然就得考虑她的意见。估计这个小财迷更不会同意他的意见。
所以,他得趁这俩活宝没有回来之前,把这个事情办差不多,等她们回来了,反对也来不及了。
当然了,他如果将自己把大部分财产转让出去的真正理由告诉她们,她们能弄明白,也不见得会反对他。可是,这个很难解释明白呀。
他不能说自己知道财产太多一定了会出大事。那她们自然就会刨根问底。
会出什么大事?你又是怎么知道要出事的?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从未来回来的,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吧?只好打着道德高尚,为国为民这面旗帜了。
两个人都是他的女人,对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不缺德,但高尚到这个地步,两个人是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所以,解释不清的情况下,只能趁她们不在,先把这事儿办了再说。两个傻娘们儿在算计着他的同时,他也在算计她们,把她们蒙在鼓里呢。
他也不是不为她们的未来考虑,包括小慧和她的儿子,他都在考虑了。
杜娟得到矿山集团10%的股份,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财产了,二十亿的10%就是两亿呀,只分红也足够她和孩子未来的生活了。
美美也有矿山集团10%的股份,这也够他们一家子的将来了。而大厦集团,姚远就留给自己和抗抗了,将来继承他这个产业的,自然就是摇摇和媛媛。
小慧那边,米国她自己的产业,加上所有的国内抗抗品牌制衣企业,这个产业也不算小。
抗抗制衣公司,姚远一开始就分成了两个部分。一个是小青负责的企业部分,利润来自于服装制造。另一部分,就是制衣公司这边的销售加盟部分,利润来自于加盟店的提成。两个部分一开始就是独立运营和独立结算的。
这样,所有的家人都有了自己的明确产业,省得日后大家产业不明晰,产生矛盾。
家人当中,他唯一需要说服的,就是姜美美了。姜美美把自己的全部身心都投入到矿山集团当中去了,要是知道她费心劳力鼓捣半天,她姐夫把产业捐出去了,非跟他急了不可!
可是,姚远没有想到,姜美美是家人当中,唯一处在管理第一线的老总,从小在政治氛围最浓郁的动乱年代长大,对政治氛围的理解,比一般人要敏感的多。她又处在管理第一线,接触的人和社会上的事情多。凭她的灵敏嗅觉,早就为姚远拥有这么大的私产而隐隐不安了。
当姚远找到机会,和美美谈资产股份化,进行捐赠和分割的时候,她竟然一点都不反对,这倒让姚远十分吃惊。
“姐夫,”美美心平气和说,“过多的资产掌握到个人手里,一个人的意志,不说可以左右和影响整个国家的部分决策,但影响一个地区,一个地方的施政,总是有这个可能吧?咱们不是西方式的驴子和大象。就是驴子和大象,背后站着的,不还是像你这样的财团吗?你现在的能力,已经接近那些财团了,这个恐怕就十分危险了。你考虑到削减自己的财产,这个是完全正确的。在危急存亡的时候,思维还停留在如何保住自己的财产上,就是愚蠢了。”
姚远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哎呀,美美,你比我想象的要厉害!”
美美就淡淡一笑:“我从小就相信,姚大傻不是傻子。要是现在还不考虑这个问题,那才是傻子呢!”
姚远就沉了脸:“没大没小!”
美美却叹了口气:“其实啊,你现在这么干,大部分人会认为你是傻子。可是,认为你是傻子的那帮人,才是真正的傻子。等他们悟到这一点的时候,恐怕就都来不及了。”
姚远就点点头:“美美,你现在已经成熟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美美就笑:“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徒弟,这一点要是还看不明白,我这老总还能当的成啊?你让我学鞍钢宪法,其实,我悟出来的,不仅仅是管理之道。”
姚远盯着美美,半天才说:“你终于知道,鞍钢宪法里,还包含着哲理了?”
美美就点点头:“凡事物极必反,刚之极易断,柔之极无果。刚柔相济,治世之道也。”
姚远听了也点头:“你能悟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
就在姚远紧锣密鼓地布置他的产业股份化的时候,南方的某个城市里,在一家不起眼的宾馆房间里,两个男人正坐在里面密谋。
这是一家那个年代最为简朴的私人宾馆,水泥地,两张单人床,加两个单人沙发,十分的简陋。
一个中年男人眉头紧锁,坐在单人沙发上,对另一面坐着的那个男人说:“姚大傻股份化了他的矿山集团,正是我出手的时候!”
另一个沙发上的男人就劝他说:“建国,姚大傻已经成了气候,我看这事儿,咱就算了吧?”
第一个开口说话那个中年男人,正是索尔顿公司资不抵债的时候,扔下所有人藏匿起来说张建国。而坐在他对面的,就是他的副手和军师周朝阳。
“算了?”张建国怒视周朝阳一眼,恨恨地说,“这个姚大傻,害死了我的父亲和哥哥,害的我妻离子散,倾家荡产,这些年跟老鼠一样,到处东躲西藏,你要我这样算了?”
周朝阳就叹口气说:“我的意思是说,他现在势力太大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钱和他斗,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张建国冷冷一笑说:“有时候,金钱并不能决定一场赌局的胜败!我隐姓埋名这许多年,为的就是等待机会复仇!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胜败就在次一举了!”
周朝阳就又叹息一声说:“你可想好了,收买上下涉及到的官员,还有公证律师,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个上百万,恐怕人家是不肯干的。”
张建国微微一笑说:“不瞒周哥你说,当初索尔顿公司破产,我还是偷偷留了二百万资金出来的。这些年我省吃俭用,过普通人的生活,并没有动这笔钱,就是为了等待一天翻本,把咱们的老弟兄们重新聚在一起,重打锣鼓另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