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文
2002年四月二十六日,距离韩日世界杯开幕三十四天。
董伟在街道里到处乱走,已经几天了,要找的那个小女孩还是没有找到。其实也没有时间找,现在街道上随处都能见到蛇。
街上开着宣传车,车上的喇叭不停的重复着政府劝说市民不要随处走动,尽量呆在家里的话语。
街上的行人的确稀少,除了那些不怎么害怕蛇的部分市民,竟然拿起工具主动在街上捕蛇。董伟去劝说他们,也没有效果,反而怪董伟多管闲事。
其实在呆在家里的市民,也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
董伟突然接到了领导的通知,不要再找小女孩了。
“怎么啦?”董伟已经被蛇灾刺激得失去了耐心,“怎么老是改变命令,耍我玩么?”
“那个小女孩已经找到了,被小赵给找到了。”领导说道,“你现在带着所有的队员,到绿萝路,那里的情况很严重。”
董伟挂了电话,嘴里说道:“妈的,老子辛辛苦苦在街上到处找,到让这小子给把小孩找到了。他运气还真好。”
埋怨该埋怨,董伟立即带着队员去了绿萝路,绿萝路就是东山的南麓的东侧。董伟赶到绿萝路的街上,才知道,领导真的没有骗他,这里的蛇群远远超过了市区其他的区域。
所有的蛇已经全部爬上了地面。想着山顶爬去。
董伟看到这一片市区,已经没有什么人了,也许前几天,就在市政府的号召下,撤离了城市。
不过也有例外,董伟看到一个高层小区,一个凉台上,有人在呼救。一个男人攀附在防盗网内部,想扳开防盗网的钢筋,钻出来。
防盗网内部,已经到处爬满了蛇。
那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办法从防盗网里掏出来。
董伟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身上的纠缠的蛇越来越多,当他的身体上全部挂满了蛇的时候,他还在绝望的呼救。
董伟只能看着,一点都帮不上忙。
队员们也被这个恐怖的场面惊呆,都只能无助地看着那个人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小,知道没有任何声息。
“快看!”一个队员喊道,“天上。”
董伟还没有从低落的情绪里摆脱,下意识的向天上看去。
天上也有蛇——会飞的蛇,而且数量不少。
那些蛇还不能像鸟儿一样自如的在空中飞行,它们只是在建筑物之间长距离跳跃,在空中滑翔的时候,飞快的扭曲身体,在空中滑翔。
当董伟看到这些蛇,能借着气流,从低处飞到高处的时候,才发现,这些蛇的身体上已经长出了类似于蝙蝠翼展的薄膜,就是这种薄膜,让它们能在空中滑行。
“这是种什么东西!”董伟惊愕的说道。
正文
2002年四月二十七日,距离韩日世界杯开幕三十三天。
小女孩还是被带走了,我没法坚持,我和她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她的亲人。
“你该让她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这是领导劝说我的,让我不再坚持。但是我也知道,她去的地方,绝不会比在她地下通道里的家里安全。所以我没有听从领导的命令。
直到那个女专家也给我打电话了,她向我一再承诺,不会伤害这个小女孩,现在她正和这个小女孩的家人在一起。
我相信了她的承诺,这个女专家不是坏人,在我没有任何生还机会的时候,以为大家都把我放弃的时候,是她,还通过对讲机安慰我,能做到这点,说明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再说现在处境,我不把小女孩交出去也是不可能的。
“你要说话算话,”对着电话说道,“我再相信你一次,这个小女孩救了我的命。。。。。。”
我把小女孩交给了领导,领导马上把小女孩带上轿车。
我和蛮子站在原地,我看见他脸上已经肿的跟猪头一样,不过我肯定比他更不堪,因为我只能靠着左眼眯成的一条细缝,看见他的模样。
刚才和我们群殴的几个武警,有几个脸上也挂了彩。
我不恨他们,他们手下留情了的,不然我和蛮子早就被他们揍得七荤八素。
我打电话给老妈报了平安,老妈说郊区已经几乎看不到蛇了,我回答说道,“蛇都跑到市中心了,郊区当然就少。”
我和蛮子到租住的地方睡了一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对蛮子说道,“李波在那个医院?”
蛮子和我到了疾控中心,走到一个病房门口。我向里面张望,看见杨丽正在给李波喂饭。
我走了进去,杨丽看见我,手里的汤匙,伸到李波的嘴巴前面几公分,送也不是,收回去也不是。李波这个混蛋,还在努力把自己的下巴向前伸,想触到汤匙。
当他发现了我进来之后,也尴尬的看着我。
三个人六目对视。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尴尬不已。
“你死不了吧。”我首先打破沉默,“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再要她的。”
李波和杨丽都微笑起来,李波的脸上缠满的纱布,我能从他的眼睛看出他在笑。
蛮子再身后说道,“疯子你转性了,还以为你是来找他麻烦的。”
“我都忙死了,还把我叫来,要我来劝架。”董伟说道,“我说不会有事吧,你知不知道我又多忙。。。。。。还要请假,领导都把我骂死了。”
我和董伟、蛮子走到李波的病床边。
李波只是用手摆了摆,算是向我们几个兄弟打个招呼。
“他还不能说话,”杨丽说道,“他鼻子被咬了,医生说他面部神经全部麻痹,包括舌头。”
杨丽说完,把汤匙里的稀饭喂到李波嘴里,李波果然只能勉强的把稀饭强行吞咽到喉咙里。吞了一半,看着我们,突然噎住,我才看到李波在忍不住笑。
我回头一看,蛮子脸上都是伤痕,我已经是个猪头模样,董伟也好不了哪去,一个手还包扎着,脸上也到处是擦伤。
我们三个人相互对望,都不禁莞尔。
我和李波半年来的龃龉,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消散,死都经历过了,怎么还会那么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