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文
2002年四月九日,距离韩日世界杯开幕五十一天。
“这个人有多大年龄?”小冯问身边的一个医生。
“六十五岁到七十五岁之间。”医生回答,“只能精确到这个范围。”
“他在地下生活了五十年以上。”小冯战栗的说道,“换做是我,早就自杀掉。”
现在政府已经把疾控中心全部作为处理蛇灾的指挥所,疾控中心别的部门都搬回到原址,并且把林业部门,环境部门、防疫卫生部门的责任人、专家都安排到这里,全天候工作。休息的寝室,食堂都是现成的。整个临时指挥所一派忙碌。
而且从还不停的邀请武汉的专家过来。
现在和小冯说话的医生,刚刚到这里两天,本来在观察那几十个生病的病人,研究他们的病因,提取组织分析。
但是昨天,市政部门送来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病人,这个德高望重的医生,马上就把研究的焦点,放在这个人身上。
小冯对这个人也很关注,她对蛇灾的感受更加深刻,在陈教授家里出来之后,她开始把蛇灾爆发的原因,向某个介质上思考。一定是某个蛇类之外的生物,影响到了蛇群,绝对的。陈教授的提示,让小冯对蛇灾的起因有了另一个认识。
这种认识,是处在乡间的屈师父所不能达到的。
小冯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不找屈师父问问,看有么有引发蛇灾原因的线索。
小冯马上和屈师父的儿子打电话,说有急事跟屈师父商量。
屈师父的儿子说道:“很不巧,父亲出门了。”
“去找蛇吗?”小冯问道。
“不是,去参加葬礼。”屈师父的儿子回答。
“参加葬礼?”小冯说道,“真是太不巧了,可惜你父亲也不愿意到城里来。”
“那个驭蛇人死了。”屈师父的儿子说道,“都是这蛇给闹的,我看你们从山上下来,那个驭蛇人的脸色就不好。”
小冯听了大惊!
“能联系到你父亲吗?”小冯急切的问道,“那人死的绝对不一般,我们很需要你和你父亲交流。”
“那人住的地方偏得很,”屈师父的儿子说道,“车都无法直达。要靠脚走,走很长时间。”
“你父亲参加葬礼之前,在家里说了什么没有?”
“他没说什么,”屈师父的儿子回答,“他就是说,不得了、不得了。。。。。。。”
“还说了别的没有?”小冯着急起来,“早知如此,就应该坚持邀请你父亲到城里来的。”
“我爹对村里的主任说过话的,”屈师父的儿子连忙说道,“我想起来了,他说再过几天,大家最好都不要去城里,千万别去,都在家里歇着。”
小冯和屈师父的儿子说了一会子,把电话挂了。
屈师父告诫乡亲过几天不要进城,这个意图很明显了,当然是蛇灾的情况会加剧。还有,陈教授也说过,现在这个时候,蛇灾还没有真正开始。
小冯立即跑到会议室,把门推开,市领导刚好在和几个职能部门的责任人开会。
小冯冲进会议室,开会的几个领导都冷静的看着小冯,隔着蓝色的袅袅烟雾,小冯看到领导们眉头深皱,他们从小冯慌张的动作就知道,小冯一定会带来不好的消息。
从他们的脸色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压力已经到了临界值。
“讲。”分管这次蛇灾临时处理的市领导说道。
“现在的蛇灾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小冯尽量把语言描述的简洁一点,“再过几天,才是蛇群集体爆发的时候。”
“现在还不严重?”市政部门的领导忍不住说道,“天都要塌下来了。”
“什么时候?”市领导问道。
“会达到什么地步?”环保局的局长同时提问。
“我不知道。”小冯说道,“但是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蛇灾的情况如果继续恶劣,我们就无法控制局面了。”市政的领导说道。
“不是继续恶劣,”小冯焦急的说道,“是猛然爆发,情况会比现在糟糕很多倍!”
“还能糟到那里去?”市政领导苦笑。
“那些蛇,现在还在休眠,他们在等着一个时间,同时爬上地面。”小冯不再顾忌领导的反应,“我真的不知道这个准确时间,但是一定会发生。”
“你能对的你的判断负责吗?”市领导问小冯。
“我。。。。。。。”小冯内心犹豫不定,最后终于点头说道,“能,它们一定会爆发,现在出现的蛇都是迷路的零星个体,真正蛇灾的主要群体,还没有出来。”
“那就这么决定了。”市领导说道,“我安排疏散市民,同时请求武警部队进驻支援。”
市领导说完这句,把眼光看向卫生部门的领导。
卫生部门的领导说道,“小冯是我专门从武汉请来的专家,她的研究成果,在国内的专业期刊上,多次发表,还曾经出访过马来西亚,是国外的同行专门邀请她的。”
“那就启动紧急预案吧。”市领导说道,“把灾害的预警级别提升。。。。。。是不是已经到最高级别了?”
正文
2002年四月十日,距离韩日世界杯开幕五十天。
我在洗手,从前天回来,我就不停的在洗手,昨天我们把那个怪人给抬了上来,我把那人抬上担架的时候,感觉那人身体的皮肤上粘滑的体液都粘到我手上了,还有他身上的蛇,虽然没咬我,但是我还是不可避免的触碰到。
那人溃烂的皮肤上面不知道有多少恶心的细菌病毒,还有他喘出来的气体,腥臭无比,我的心理完全无法接受。
李波在考虑是不是要求领导给我们安排一个心理辅导。
我一听就马上拒绝了,“你当我这么脆弱吗,这么容易被吓傻掉!”
可是前天回来后,我就不停的洗手,不停的洗。也有几个同事被那个怪人吓到,情绪不稳定。
前天,我们把那个怪人抬到地面上的时候,那个怪人就拼命的喊叫,声音跟公鸡叫的声音一样,而且不停的抓自己的身体,本就溃烂的皮肤,更是没法看了,他身上到处留着恶心的体液。而且那两条蛇,也紧紧的缠绕在怪人的身上,尾巴不停地摆动。
我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人受不了地表的强光刺激,连忙找布把他给盖上。
接着那人就在担架上呕吐,呕吐出来的东西,是没消化完的老鼠,还有一片绿色的东西,我看了好久,才发现是青蛙的肢体。
谁受得了这种情况啊。
于是李波让大家休息一天。
我昨天一天,在家里,什么都没干,就是不停的洗手。吃东西,恨不得用脚去夹筷子。
到了晚上,我才有点胃口吃饭。
饭在周玲子做的,现在董伟也没胃口吃饭,他现在脾气很大,对谁都大吼大叫的。一看就知道是在领导那里受了气。
客厅的电视里,我们城市的电视台,虽然播放着往常一样的电视节目。但是下方的滚动字幕消息:
“。。。。。。。。**地段、**地段,已经多次发现蛇攻击市民,市民出行,一定要做好防蛇措施,建议有条件的市民,可以暂时到临近城市生活工作。。。。。。。”
“这不是扯淡吗?”我说道,“我们都生在这里,工作在这里,怎么去临近城市生活工作。”
“你没发现吗?”董伟说道,“他们已经很紧张了,只是没有把语气表露出来,他们的态度变了,他们在委婉的提醒市民,有条件的,可以去避难。”
我和董伟相互看着,我们两人都是直接接触到蛇灾的人,和其他一无所知的市民相比,我们更能体会到蛇灾的严重性。
现在看来,市领导已经控制不住局势了。
“那个怪人。”我想了想,然后说道,“是不是就是他,影响到了市领导的决策。”
“我觉得是运河那次,”董伟说道,“妈的,几千条爬到路上,追着人咬,这场面,真他妈的瘆人。”
我们都紧张起来,我们不能走,还要继续留在城市里,面对那些恐怖的蛇,而且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蛇了,那个怪人,很明显和蛇灾有联系。可是到底什么联系,现在谁也不知道。
未知的恐惧才是真正的恐惧,我和董伟都沉默不言,嘴里无味的咀嚼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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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电话突然响起来。
我接了。
“老妈,”我不耐烦的说道,“我现在忙着呢,别没事就给我打电话。”
“电视上都说了,蛇都要爬出来了。”老妈在电话那头大声说道,“我要去你外婆家。”
“我就没说错吧。”我对着电话说道,“前几天我就告诉你,有我们去外婆家避灾的那天。”
“不是。”老妈说道,“我准备带你外婆去沙市舅舅家,隔得越远越好。”
“那好啊。”我回答,“该躲一躲了,反正你也退休不用上班。”
“你怎么办。”
“我继续上班啊。”
“那我们走个鬼啊。”老妈骂道,“一老一小,都是犟骨头,你外婆也不肯走。”
“那你等我。”我连忙说道,“我今天下班了就过来,劝老人家和你一起走。”
我和老妈通话的时候,不停的有来电提示音。
我挂了电话之后,一看,是李波打来的。
我拨了回去。
“疯子。”李波说道,“休息好了没有,我们找到了另外一个通道。”
“你今天早上下去了?”我问道,“怎么不通知我。”
“让你多休息半天,看你状态不是很好。”李波问道,“下午能来吗?”
“我吃了饭就来。”
“那好,不要去单位报道了。”李波说道,“直接到下面来。我们都在这里等着。”
“没有我,你们就不下去吗?”
“情况有点复杂。”李波说道,“不然就让你继续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