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64.

64.

“我也想改变啊,其实我也有主动求表现过啊!”靳辰忽然笑了:“结果反而让人看得别扭,更惨。”

志皓一直在发愣,怔怔的,定眉定眼。

靳辰心软起来,轻轻抚他的发:“我知道你从不相信我,应该的,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知道你想听我说什么,我知道的,大家都爱听的那些话,其实不过是哄来哄去的,有什么难了?可我偏偏就是说不出口。阿皓,永远有多远,未来会怎么来,我不知道,有谁知道?我这个人是假的,我做的事都像假的,但那些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真的,我当时说爱你,也是真的!”

“你哭了?!” 月过中天,仍是极亮的,有一点晶莹从靳辰的眼角凝出来,蜿蜒着往下,然后凝成一滴,落下来,志皓如此惊恐,心里像是有无数细碎的冰刀在割着,痛得无可复加。

“啊?”靳辰竟是茫然的,茫茫然伸手擦了一下,看着指尖上沾的那一点晶莹,却也怔了,却笑道:“没事。”

“不要哭……” 志皓悔得肠青,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可以接受,什么又是不能,重要么?或者只有这一刻,揪心的痛是重要的,别的,通通都不重要。于是伸出手来,用拇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滴,好像以前无数次,那人做过的一样温柔。

这只是很应景的一句话,但靳辰怔了一怔,眉峰竟真的舒展开了。

“乖,别哭了。”志皓把所有七上八下的情绪都压下去,伸出手,抹掉那张脸上所有的闪光的水迹。

“嗯。”靳辰微笑着点头,眼神恍惚。

“乖……别哭了……”志皓终于意识有到有点不对,试探着又说了一遍,靳辰的神色越发柔和起来,重重的点头,像一个乖巧的孩子。

别哭了,别哭了……Dont Cry……please don’t cry

电光火石之间的灵感,他忽然记起了那首靳辰一直弹,一直哼的歌,究竟叫什么名字,只因为最初听到的是钢琴,所以一直都想不到竟会是摇滚乐。

志皓越发小心的在哄,靳辰的眼泪却越流越多,到后来索性把人拉到自己怀里,脸埋到他肩上,泪出如涌。

有多久了,十年?二十年?或者,他一直以来就是在等待着这样一个人,一个安全的人,全心全意的对他,会在他眼泪落下的那一刻帮他把泪水抹去,温柔的对他说:不要哭。

只是快二十年了,他找到了这个人,却已经没有能力,把人留在身边。

二十年前,他变得不会哭,二十年后,他已经不再会爱。

这人想要的承诺,想要的安心,想要的未来,他都给不出,因为他都不信。

隔着层层的衣物,志皓仍然可以感觉到有种温热传到肩头,他全然无措,只能小心的抱着怀里人,轻轻的用手拍着。

“我没事的。”靳辰哭完了,眼睛有点肿,但神色优雅依旧。

是啊,你当然没事,志皓有点气馁,靳辰永远都没事的,他怎么会有事。

“我先走?”靳辰偏一偏头,神色间有些依依的。

志皓张口结舌,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

靳辰却笑了,轻轻抚志皓的发:“我先走了,让你困扰了……”他半咬着唇,有些歉意:“以后不会了,放心,我会没事的,会很快……”

志皓怔怔的看他跳上车,保时捷的性能在此刻发挥到了极致,毫无声息的启动,缓缓的滑出去,像利刃滑过半融化的牛油。

心里很乱,像是一盆被众人翻捡过的色拉,浓重粘腻,一塌糊涂,什么都锈死了,已经不会转。

志皓要彰显专业,当然更多的是为了自欺,于是第二天还是硬了头皮出现在会场,合该他命不好,这已经是最后一天,是靳老板的个人秀。其实宣传单子上一早说明,志皓没细看,看了也不记得。

等他在场边坐下左右一阵寒喧后再醒悟过来,已经无力逃生,算了,杀人不过是头点地,怕什么呢?还会被吃了不成?志皓心虚的自我安慰。

靳辰这一季的卖点是轮廓,一水儿贴身的斜裁,第二层皮肤般的妥贴,衬得台上一干子衣架越发的高挑修长,整台秀像支行云流水的舞。而金属色的银绳装饰则千变万化的出现在各种不同的地方,女装的裙沿,男装的袖口,时而是一道勒边,时而是一个妖娆的结,贯穿始终串起了整场的秀。

志皓十分紧张,但一直在神游,只看到霓裳一顶一顶的飘,全然不知道看了点什么,能分出一分心思去与旁边人点个头已经是极限。

幕落,终场,所有人都屏上了一口气,谁都知道靳辰此人十分自恋,最好的衣服都要留给自己穿,他是点睛的笔,一个圆而满的句号,这一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志皓仍然在神游,但这一次却看清了,因为那衣服太熟,熟到他只要一眼就可以看清所有的细节。

黑色丝绒的底子,暗色银线绣的花,妖娆曼丽的开满了每一寸,袖口有粗的银色织线盘花做的扣,这衣服,他有件一模一样的一直都挂在柜子里,一次都没穿过,却已看了无数次,甚至闭上眼,就可以画出那衣上的花。

志皓觉得这衣服简直就是靳辰的最佳写照,华美,繁复,却又脆弱易毁的不切实际,这是只能穿一次的东西,脏了连洗都不能洗。偏偏这样的衣服,最最受欢迎,可以骗得订单无数。

掌声雷动,志皓机械的抬起手,跟着一起鼓掌,恍惚中看到靳辰在T台的尽头鞠躬,姿态优雅。

蓦的,一个念头,像弹子似的在脑海里炸开,顿时眼前的迷雾都散去了,只余满眼金红色的光。

靳辰说,时装本来就是浪费,一件晚装抵得一台车,也只得一个晚上的风光。不过是看浪费的值不值得。

那爱情呢?爱情算不算是一种浪费?满腹心酸只为了某人展颜一笑,也不过是看浪费的值不值得。靳辰是一件华服,一件不切合实际的华服,可那又怎样?既然爱他,既然还爱他……

是啊,“他是王薇薇亲自手制的豪华婚纱,裙摆上镶满施华洛世奇水晶,蕾丝边里缝着真正的南洋珠……如此名贵,也不过一天的寿命,时候一到,再怎么舍不得,也只能脱下来。”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又何必回头再去抱怨,愤愤不平,讨论值不值得这样的问题?

所有的得到都应付出代价,得到靳辰的代价不过是将来有天会失去,可那又怎样?爱上谁会得永远?

永远有多远?未来会怎么来?谁知道,有谁会知道?

或者明天这一切就化为乌有,那么为什么要为了毫不确定的明日,拂了今日的心意?

志皓怔怔的看着台上,一步一步往前走,一向璨黑的眼,如今幽深不见底。

靳辰站得高,一眼就可以看到台下的动静,眼见着他挤过来,便站到台边去等,那时所有的模特都站上台来,所有的聚光灯都在他身上,他却站在台边,静静的,等一个人靠近。

志皓艰难的仰起头,从这个角度看到的靳辰十分的不真实,他的脸上笼着一层异色的光,却又越发的英俊。志皓试着出了声,那声音很干,但,也顾不得了。

靳辰看到他开口却没有听到声音,不由得偏了偏头,问道:“啊?”

志皓鼓足了勇气,大喊:“不如,我们再试一次?”

他喊得太大声,一时间把什么声音都压下去了,四下里俱是一静,只余背景的音乐在悠悠的响。

志皓感觉到了成千上万的目光穿刺而来,忽然便开始惶恐了,双手握着拳,每一个关节都僵死了,摇摇晃晃的却强撑了不倒,可是一秒钟已经变得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靳辰像是被惊到了,怔怔的看着他,旋即也笑了:“你啊……”那笑容里含了太多无奈与宠溺:“老是喜欢把自己搞得这么僵。”

志皓心里一松,脸色迅速的红了起来,正在劫后余生的恍惚中,眼前的人影却忽得矮了下去……

志皓大惊,魂飞魄散。

靳辰单膝跪地,眼睛终于可以与他平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温和:“我一直在想,如果要向你求婚的话,应该要怎么做?是不是应该要先向你跪下来,然后再从你口袋里把戒指挖出来给自己戴上?”

志皓确定他已经傻了,所有的思绪都已经飞到了九天云外去,远远的在一边叽叽咕咕的笑。

“怎么样?萧志皓先生,”靳辰的笑容越发的魅惑:“你愿意……”他顿一顿,在嫁与娶这两个字之间困惑了一阵,然后索性都抛开:“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正文完——

友情附上主题歌歌词:

作者有话要说:行文到这里,看到大部分人都觉得靳辰很不是,我想这应该是我的错,他的苦处,我从来都是选择让他自己抗掉,忽然想到一句话,是不是一个人从来都不叫痛,于是我们也都会顺理成章的默认他是不痛的。

其实靳辰这一路过来,也不见得每个人都对他真情真意,一些利益牵扯,一些利用,就连志皓,像凌同学说的,一开始也不是个全情投入的态度,他说他不在乎,于是我们都相信了他不在乎。他在这方面是很强很宽容,不过一个人的优点总是与缺点相生相伴,如果一个人可以宽容于别人的背叛,那么这个人注定不容易轻信。

就像是有人习惯了帮大家打扫卫生,我们就会默认扫地这事其实一点也不累,但是爱扫地的人很可能就不会允许别人乱扔垃圾,我们不可能坐在别人打扫的干净房子里,把纸屑乱扔。同样的,靳辰也不可能轻易的就真正信任一个人,然后一次次被辜负。

最近在听周董的新专辑,听到《我不配》还有《彩虹》那里,便觉得很伤感,果然做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吃个饭吃到一半要从饭店的后门里跑出去,整个恋情都有无数双眼睛来记录,人红了,注定就得失去一些。

于是忽然发现了靳辰还有一个连我都忽略了的优点,他的强悍姿态足以让他应对所有来自于外界的压力,所以志皓只要去对抗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压力就好,不必为靳辰的情绪担心。

可是,一个人如果抗打,那他注定不会太柔软,假如他不在乎很多事,那么注定只有很少的事,能让他在乎。

假如一个爱人说他很爱你,很想跟你过一辈子,可是他被容易被影响,外面的风风雨雨都能入他的心,你觉得呢?

番外,或者100问,过几日会开始奉上,先让我享受几天文章后面标着鲜红的‘已完结’的快感。

与《奢侈品男人》无关的,给新文做的推荐:

新坑:

《麒麟》

很MAN的故事,强受和妖孽攻的典型。

麒麟,头上有角,角上有肉,设武备而不为害,所以为仁也。

他们是终极武器,最利的剑,铁血,杀伐,在生死之间徘徊。

他们是死神,浴血修罗,脚跨阴阳两界,手里握着的,是别人的生命。

然而仁慈,是死神的执照!

这是一个妖孽的故事,这是一个大妖孽如何调教一群小妖孽的故事。

这是一个战斗的故事,这是一个用热血和青春去书写激情的故事。

麒麟,代表了我对男人的终极梦想!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