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潇萧从来也没有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 即使以前总是她一个人面对所有问题的时候。
可是现在,她时常望着墙上的挂钟发呆,总觉得一天像是一年那么漫长。
看来有些东西一旦你习惯了它的存在, 若将失去, 就会生出这种不舍的忐忑。
这就是从无到有易, 从有到无难吧。
那么, 黎潇萧, 你只是习惯了它的存在吗?
黎潇萧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自己去领悟……黎潇萧苦笑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黎潇萧你能做一个优秀的军事,指点着段宏远和程欣的爱情之路,却不能参透自己爱情中出现的问题?
银河, 你因为什么想要远离我?
喧闹的酒吧里,司徒银河和段宏远坐在一个角落里, 仿佛置身事外般的宁静。
“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司徒银河点燃了一支烟。
“嗯, 按部就班地筹备着, 大部分事都是我妈在操持。”段宏远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啤酒。
“对了,银河, 这伴郎伴娘的角色可非你和黎潇萧莫属啊!”段宏远笑着拍了拍司徒银河的肩膀。
司徒银河弹了弹烟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宏远,年底我可能就不在国内了。”
“去欧洲是吗?”段宏远问道。
司徒银河讶然地看向段宏远,“你怎么知道?”
“昨天我遇到了司徒伯伯,他告诉我的。”段宏远笑着摸了摸下巴。
“噢……”司徒银河点了点头。
“你这一去就得一两年吧?”段宏远用手托着头, 玩味地侧脸看着司徒银河问道。
“差不多吧。”
“那么, 黎潇萧怎么办呢?她可能不能陪你过去吧?”段宏远小心地按照事先想好的问题问道。
“她……在这边有工作, 可能去不了。”司徒银河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儿, 看着它慢慢在空气里消失。
“银河, 我们在国外的时候,老想着回来, 总感觉有一种牵挂,折磨着我们,坐卧难安。”段宏远看向前面,“可是,既然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再一次地逃走呢?那种远离爱人,坐卧难安的感觉,你还没受够吗?”
“我早受够了!”司徒银河把烟用力按熄在桌子上的烟灰缸里。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
“宏远,如果多年的执着,换来的却仅仅是对方出于感动的回报,那么……”司徒银河抬头茫然地看向人影晃动的舞池,“那么,你会怎么选择?”
“怎么选择?”段宏远愣怔地重复着司徒银河的话,他一时有些没弄懂他话中的意思。
“是选择就这样把只想回报你的她留在身边,还是干脆放手,索性天各一方,放她自由?”
司徒银河这话虽然似是问句,但其实他也不指望从段宏远那里得到答案。因为他知道,这个做决定的人是他自己,别人是帮不了他的。
良久以后,段宏远终于有些了悟。
“银河,如果是我,一定会紧抓住那个人不放!只要她愿意留在我身边,我相信总有一天会得到她的真心!”
司徒银河听了段宏远的话,侧脸看了看他,然后摇了摇头。
“可惜,我不是你……我做不到……”
段宏远把司徒银河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告诉了黎潇萧,并且告诉了她司徒银河去欧洲的确切时间。
黎潇萧在家里呆了两天,没有出门,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愣,这两天里司徒银河依旧没有打电话给她。
两天以后,苦恼的黎潇萧想暂时先放下一切,她决定回趟老家去看看。
到了老家之后,黎潇萧还是直接来到了父母的墓地。让黎潇萧惊讶的是,爸爸妈妈的墓碑旁,竟然又摆放着一束□□!
而且,那束□□是新鲜的,上面还挂着喷洒的水珠。
黎潇萧走过去,蹲下身,看着那束□□发了一会儿愣。
她还记得,清明的时候,就有人先她一步,在她父母的墓碑前摆放了一束□□。
黎潇萧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菊花嫩黄的花瓣,花瓣上的水珠滚落到黎潇萧的手心里。
她小心翼翼地拘起它,然后把手举起认真地凝视着那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在黎潇萧手心的热度下,水珠渐渐蒸发,终于消失不见。
但是,就在它消失的刹那,几滴新诞生的晶莹又落到了黎潇萧的手心里。
那是黎潇萧了悟的感动啊。
黎潇萧含泪转过头,看向墓碑上父母的照片,父母那温和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时光,让她还能感受到当初那种被疼爱宠溺的幸福。
黎潇萧也不知道自己蹲了多长时间,只知道站起来的时候,她的双腿已经麻木得迈不动步子了。
出了墓园以后,黎潇萧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来到老家的小区门口下了车。
果然……
黎潇萧在看到那辆奔驰SXX停在那幢老式住宅楼前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含泪的笑意。
银河,这么多年,你默默地做着这些,只因为你爱我是吧?
但是,银河,你又凭什么断定,我不爱你呢?
华灯初上,A市初冬的夜色还是那么妩媚。
黎潇萧站在阳台上,望向东边的方向,她的手里拿着那条司徒银河送给她的项链,蓝色的钻石,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璀璨的光华。
当初在黎灿那样几乎是恳求语气的情况下,黎潇萧仍然不为所动,坚持把这条项链留下。
那时的黎潇萧其实没有搞懂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只是觉得不能就这样把它丢给别人,即使那个人是它本身的设计者也不行。
它是属于她的,属于那些回忆的。
现在的黎潇萧终于明白,原来自己是害怕……
仿佛如果失去了这条项链,她和他就会再也没有连接点,就像断线的风筝,从此于这个世界彻底两相忘。
银河,是什么让你以为,现在的我只是为了回报你的爱才愿意接纳你?
难道你感觉不到我那发自内心的幸福笑意?
黎潇萧,你真笨啊!
为什么就没能让这个深爱自己的男人感觉到你的心意呢?
到底是什么挡在他们中间,总也不能两相知……
夜色已经很深了,寒意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黎潇萧抱紧了自己的双臂,但是却没有关窗的意愿。
寒意能让她头脑保持清醒。
现在的她需要清醒的头脑,以便想清楚所有的问题所在。
他们这份得来不易的爱情,她是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如果再让她回到以往那种独自一人的日子,黎潇萧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
司徒银河,是你的宠溺惯坏了我,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必须要负责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