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现代钟馗传

这里是大府市的政治娱乐中心,也不知当初是如何规划的,反正严肃与轻松,或者说庄严与奢华从大府成长之日起就并存于此。有人曾经恶意的揣测过某任大府市最高领导,但这并不妨碍以市府路为中心,向外辐射的几平方公里内高楼林立,将一些矮小的住宅楼掩埋时了黑暗中。

其中最高的天堂岛广场达78层,高三百三十三米,是大府市,甚至是南部数大区里有数的高楼之一。现在几部车就在碰撞中向天堂岛的楼顶飞去。车内的大哥们处在了已知或未知的死亡威胁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如同黪人的空袭警报。但可惜的是并没有引发沈山的恻隐之心,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没有理由放过他们,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他们这么做非常有可能毁了谢周三一家。

不过嚎叫至少还是成功的吸引的了其他人的注意,不说围着沈山的人,就连接警刚赶到的111也都下了车尽最大的努力仰起了脑袋。看着只有在电影里才有可能出现的景象。

很快,已经撞成几团铁疙瘩的汽车猛的一抬升,狠狠砸到了天堂岛的楼顶上,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无数得了仰止后遗症的脑袋也同样的狠狠垂了下来,刚才吐不出来的舌头这时顿时得到了解放,地上差点掉了一地的舌头。一直在哭泣的谢周三的女儿也不例外,注意力早就集中到了那几部车上,而且她是最清楚那几部车里有些什么样的人。

她的举动没有脱离沈山的眼光,甚至也没逃过过谢周三眼光。这个一直以有一个听话而聪明的女儿而自豪的父亲,一个这时已经心如刀绞的父亲丝毫没有将飞车的表演放在心上,目光一直在沈山与女儿之间徘徊。别人不清楚,但他可太清楚了,以他的职业敏感与对沈山的了解,沈山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来,那么从感情上说,即便他不愿相信,也知道是女儿方面出了问题。

沈山看到他刚刚好转的脸色又慢慢显露出灰败的颜色,心里一黯,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相信我,一切都好起来的。”

谢周三感觉一股充满了活力的气息又体内涌现,精神为之一振,但语气还是相当沉重:“小山,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

“三哥,别说了,兄弟们过来了,带上阿月,我们回局里再说吧!”

不错,来的就是局里111的三个同事,他们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走着喝醉酒般的步子挤进人群中一看,当事人双方都是局里的同事,不由愣了一下,清醒了过来。那个精瘦老头又适时的窜了出来,唾沫横飞的向111讲述事情的经过。只是他不知沈山在局里的人缘相当好,几名111互相商量了一下,劈头对那老头道:“走吧,跟我们到局里去说!”

沈山与谢周三很配合的走到车里,在谢周三冷峻的眼色中,他女儿也乖乖的走了车里。只有老头一听要到公安局去,就开始打退堂鼓了,悄悄向后缩去。两名111没给他机会,上前一左一右夹起就往车里送,就差没上手铐了。

留了两名警察在原地查访,其他人开车回了公安局中。

他们刚走一会,天堂岛附近就冒出了几个人,像鸟一样飞到了天堂岛楼顶上。

这些人成份还比较复杂,有老有少,有和尚道士,还有穿西装的男子。他们互相瞪视着,关系也不十分融洽,但还有到动手的地步,都围着那几团正汩汩流着鲜血的铁疙瘩使劲的吸气,似乎是在嗅着什么。慢慢的这些人脸上都露出了狂喜夹杂着震惊的神色,然后争先恐后的离开了。

底下还没散去的人又一次大饱了眼福,数道粗大的光芒划破夜空远去。

“UFO!”有人大叫。

回到公安局,还没坐下,谢周三就成了主审官:“阿月,你给我老实交待,你为什么要帮人家害你小山哥?今天你要不说清楚,我……我……就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111几个都算是谢周三的晚辈,听了谢周三差点没掀翻办公楼顶的吼声,吐吐舌头,赶紧脱着精瘦老头另觅战场去了。

沈山心里叹了口气,将谢周三拉到一边坐下,那边阿月却开口了:“爸,你吼什么吼?如果不是做女儿,我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什么?”谢周三气得差点一下没缓过气来,想站都没站起来,“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学,还拉下脸来替你找工作,你后悔做我女儿?你……你还有良心吗?”

阿月没有吭声,眼睛却瞪大了盯着谢周三,好一会才道:“爸,你跟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为我做了很多,我感激,但是我也恨你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让我从小就受别人白眼。你知道不知道,在学校里我永远是兜里最没钱的那个,连个民工的小孩都比不上,我除了看书还是看书,不敢同学一起出去玩,成绩好有什么用,没有钱,没有朋友。幸好毕业后我终于知道该怎么活了,没有了你们的啰嗦我反而活得更好。”

“哦,怎么活啊?也告诉我跟你妈,让我们也学学啊。”谢周三气苦道,就算他现在就死,也不会相信表面上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阿月撇撇嘴:“省省吧,你们都七老八十的,就算你们想,也没人会对你们有兴趣的。”

阿月不知道自己吐出的每个字都如同铁锤般锤击着谢周三的心。短短时间内,谢周三百感交集,脑乱如麻,如果不是沈山不时替他输入灵气调理经脉,只怕他早已保持不了理智。

听完这句话,谢周三算是彻底心死了,做了几十年警察,他怎么会不明白女儿想表露的意思。哀衷以至于心死下,他反倒平静下来了:“阿月,我的工资一直不高,还要赡养四位长辈,确实从小没给过你什么零花钱,但人的尊严不是靠钱来衡量的,尤其是一个学生。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成绩带给了我们多少快乐?但我怎么也没想你居然对我们一点感情都没有,这样吧,你以后也不要再回家,随你怎么过吧,我只求你别再害人了。”

听父亲要将自己赶出家门了,阿月才有些慌张,但随即又昂起了头,似乎不相信谢周三真赶这么做。沈山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又摇了摇头。

谢周三说完就走到旁边的办公室里吸烟去了,他很心痛,但是他需要保护的家人不比女儿分量轻,既然家庭不能再让女儿学会怎么去爱亲人,那就只能让社会去教育她吧,只希望她有个好运气,别横死街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想着想着,谢周三眼睛湿润了,好像是被烟熏的,但心头那痛楚与酸意却是那样的真实。

沈山也不好受,他在犹豫,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还给谢周三一个真正乖巧听话的女儿,“惑心术”与“真言诀”就可以达到目的。可是如果那样做,阿月也就不是真正的阿月了,她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沈山练习功法的核心与他接受过的记忆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做一个傀儡。

良久,沈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他让值班的女警找了一身女装,然后放了两千块钱在里面,放到了阿月面前。他知道谢周三的性格,既然说得出就肯定做得到,阿月从今晚起肯定是无家可归了。

阿月跟着女警换好衣服后,捏着两千块钱头也不回了走了。

送走阿月后,111几名同事也过来了,将笔录本往桌上一丢,对沈山道:“小山,你可要请客,这回兄弟们可帮你大忙了。”

沈山道:“怎么?问出来了?”

“那当然,我们兄弟几个出马还有什么挖不出来,那老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嫁祸栽赃到警察头上来了。”一个叫方言的警察道,“那老小子还是华兴的余孽呢!他就是受了在逃了江成山指使来害你的。”

沈山有些意外,看来江成山确实是盯上他了,居然这时还敢有所举动。

沈山刚要说话,罗峰与邵刚睡眼惺忪的从外面走来。看到沈山在,罗峰脸上一喜:“小山,快准备一下,天堂岛楼顶上发现了命案,一起去现场看看。”

方言几个这才想起那些飞到天堂岛楼顶的那些铁疙瘩似乎还坐了人,他们就有些奇怪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却不知在“惑心术”的影响下,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罗峰带人赶到楼顶时,先到的警察已经封锁了现场,隔离带、白线都搞好。但是死尸却弄不出来,死死的卡在已经看不出原形的车里,估计要等割开以后才能弄出来。

综合远近的目击者的描述,案件经过很清楚,但正是因为如此,所有办案的警察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他们都直觉的认为眼前的事情是外星人杰作,是难以抗拒的力量。确实以人类现在的力量不可能不露痕迹的将十几吨的东西送上数百米的高处的,尤其难得的是几辆车相互碰撞却却没丝毫波及到油箱,其精巧的撞击程度更是让人惊叹不已。

倒霉和尚道士们却不知自己变成了外星人,还无形中成了沈山的替罪羊。

看着同事们激烈的争辩着外星人作案的方式,沈山表面神色不动,但心里却有些笑意,走过铁疙瘩旁时,神色一动,捏个手诀,将还没有彻底毁损的数码设备炸成了粉末。

见铁疙瘩里冒起一团烟尘,楼顶上的人都吓了一跳,几个刚刚找着氧气乙炔瓶上楼的工人,更是将瓶子一丢,连滚带爬的连下几层,其他人则纷纷趴在了地上。好一阵没反应,才纷纷爬起来。

沈山是暗暗叫苦,他当然知道没事,却不得不跟着趴在脏湿的楼顶上。这时一爬起来就对罗峰道:“罗局,先把油给抽了吧!”

“对哦!抽了油就不怕爆炸了。”罗峰也是最近当了局长后,睡眠多了,这时还没彻底醒来,都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既然这个光荣艰险的任务是沈山提出来的,自然不会落在他人身上,沈山倒也干脆,接过管子与临时找来的垃圾桶伏下身子就开始工作。

突的异变抖起,附近几幢楼上再次冒出一群道士,不过这次不只是几个人,而是足有上百人。这些道士在空中穿梭飞舞,手中均持着一面阴阳旗。

沈山刚觉不对,便被一股沛然至极的柔劲死死压在了地上,然后数道不可抵御的劲气涌入体内,不容分说的锁住了他的气窍,运行如珠的灵气被阻隔开来。待他奋力起身后,却发现自己无法聚气入丹,化元成力,与普通人无异。

趁此机会,两个须发皆白的道士如饿鹰扑食般掠过,将他拉起向外飞去。谢周三与邵刚正巧站在他身旁,同样被吓得不轻,但谢周三赶紧抱住了他,想把他扯下来,邵刚却下意识跳开去。沈山知道谢周三如果被带飞那肯定是凶多吉少,大叫道:“三哥,你快放手!别管我!”

谢周三没有放手,下定了主意要救沈山,两名老道也不客气,带着两人就在空中耍起“眼镜蛇”动作来。谢周三身子本来就虚,沈山输给他的灵气也不过是暂时性控制病情的,自然帮助不大,被甩了几次后,谢周三就没劲了。

沈山感觉他抱在自己腰间的手渐渐松了,人也在慢慢下滑,又叫道:“我跟你们走,你们把我三哥放下,把我三哥放下!”

但两个老道充耳不闻,带着两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终于谢周三手一松,沉沉向下落去,沈山肝胆俱裂,浑身的灵气疯了般的在体内转动,向那些锁住气窍的劲气冲击起来。一直跟随在身侧的手持阴阳旗的道士们面色立即有些吃紧,手中的刚停的旗又不断挥舞着,沈山体内的锁窍劲气死死的顶住了他的灵气冲击。

身后传来了阵阵枪声,那是刚反应过来的同事们在开枪,但已经于事无补了。

转眼就出了大府市,一群和尚大呼小叫的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们的目标同样是沈山。

道士们看来早有准备,阵形一变,分出了一半人在空中列了个小小的三才阵拦在了和尚前面。但是道士毒,和尚更毒,他们其实也早就潜在天堂岛附近,但他们没有出面抓沈山,而是选择了积蓄力量抢。这时道士们队形刚列好,那天在南华山脉大显神威的金甲神人再次出现,不如上次的巨大,但更加接近实体,手中巨斧划出刺目的金光砍了过来。道士们来不及聚集灵力,硬着头皮将手中的阴阳旗举了起来,幻化出一面阴阳镜挡在了身前。

“轰隆隆”巨雷般的一声响,镜碎旗毁,几十个道士打着旋飞射出去,空中洒下一片血雨。架着沈山的道士们面色剧变,咬紧了牙关向远处飞去。但他们快,金甲神人更快,不等道士们吸入第二口气,金甲神人的巨斧又到了头顶上。

和尚们脸上露出了些许得色,他们采取了策略显然是正确的。但这抹得色保持的时间比金甲神人追击逃离道士的时间还短——一道比金光更耀眼的青光如极光般划过夜空,在金甲神人劈中道士之前,从它的心核部位穿过,金甲神人顿时如被投进炼钢炉里的雪人,几乎不需要时间的就汽化了。巨斧透过道士们的躯体,不但没有赞成伤害,反而给他们镀上了道道金光。

和尚们齐齐看向青光发出的方向,脸上的得色被骇色驱走了,静静的呆在那里,如同等待雄狮挑选的绵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