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罗圈生日

——被人包围使我腻烦,过生日要能集体批发就好了

这一天,我还是玩得很痛快的,吃得快爬不动了,后来还喝了些酒。原来老八也是很爱斗嘴的,在我面前他也并不吃瘪,弄得我老是起绰号骂人,想想都觉得这是低层次的小女孩小男孩之间的游戏了。

他总是能说到我的痛处,还老是胜利者似的哈哈大笑,最后我说,“我说帅八,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微笑已经无敌,大笑就横绝古今了,其实我告诉你,你大笑是和影响市容的,就是说影响别人的好心情,影响社会的和谐。你看啊,微笑暖人,微醺怡情,微雨透畅,这大笑嘛,就是疯癫了,大白牙都露出来了,亏得你有谦谦之雅号呢。”

老八不笑了,“我的微笑无敌吗,这可是你说的。”

“赖八,我们看来是没办法沟通了,吃好了吧?送我回家吧?要不我自己回去也成。”我嘟嘟嘴。

“知道了,空间嘛,空间小姐,我给你赶车吧。”

哪敢让他赶车啊,更怕别人看到啊,他也上了车,很舒服的车,宽大甚至可以躺下,周全得有茶水果品书籍之类。为了空间,我让他在我对面坐着,看他也脸色红红的,酒后有点可爱的红晕,我觉得真好玩,“你说你和老九谁更是桃花啊,要说平时,你是兰花吧,老九是桃花,要说现在你可是面如桃花,色比海棠啊。”我嘴不太好使,差点说成“色比海狼”,自己心里还笑呢,其实我也是女色狼。

“你也双颊酡红,是酒还是羞啊?”

“嘁,本姑娘从来不羞的。”

“不知羞吗?”

“是大方从容,没必要羞于人前的。”

看他的手就要伸过来,我大喊,“卡,打住,打住你心头所想,你别把我当姑娘了,成不?我们就好好做朋友,时而一起玩玩,多开心啊。”我越说倒越有点委屈的意思了。

他停了一会敛容说道:“好吧,今天是我最美丽的生辰,谢谢你,从容。”

“好吧,我接受你的谢意。一会你也快回去吧,不要告诉别人今天的事,你会吧?”

“当然,这是我最珍贵而且独享的记忆。”他正色说道,也带了一份哀戚之意,我只好忽略。

那天下午擦黑的时候老八回去了,我一进门可就看见了十三了,“你怎么来了?”

“我等你好久了,他们说你出去了,谁也没带,我怕你又惹上什么乱子就想等你回来看看再走。”

“那么我没事,你有事吗?没事就快走,我累了一天,想休息了。”我略带酒意,说得不和软。

“你和谁出去的啊?不是自己吧?”

“没谁的,十三少,快说什么事找我啊。”

十三还想问,看我打住的手势,“是四哥让我来的,他不得空,让我来请你。”

“干嘛,做菜啊?骑马啊?我可不去了。”

“十月三十,是四哥的生辰,让你提前做点准备。”

“又过生日啊,烦不烦啊。你老爹没事生那么多儿子干嘛啊,一个接一个的,你们过生日都关我什么事啊?”我心里想着就说了出来。

十三说:“你别嚷嚷,这话大不敬的,四哥说他知道你就会这么抱怨的。不过他说你欠他的。”

“我又欠他了?我,我这跟哪说理啊?我怎么欠了他了,你倒是说。”

“什么又欠?你还欠谁了?”

“啊,啊,没谁,我意思就是欠人不好嘛。”

我要拒绝,但怕十三还跟我啰嗦,就写了个纸条,“你回去吧,把这个交给他,不许偷看。”我写的是“凭什么我就得给你过生日啊?”不禁悲哀地想到,过个生辰要能集体批发之类的就好了。

结果老四还挺浪漫,第二天也回了条子:“有人说我是她永世的主人,供我驱使的。”

我就回说:“本人绝不遵守在不平等的形势下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更何况,您有证据吗?您难道跟谁口头约定了吗?那您找他去啊?反正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再说,口头约定就不是约定。”

老十三又带来了老四的条子:“既然有人说话不算数,我只有求她认了。”

我回复:“您要求谁,犯不着找我商量啊,您去求吧。奉劝您一句得有诚意啊,不能以权压人啊。相信您会成功的。”

老四回说:“那么你认了,你都说我会成功了。”我想就这么一句话,犯得着让十三来吗?

我就回俩大字,诚意。

把老十三折腾惨了,“我说姐姐呀,要不你就去见见四哥吧,这天天跑三趟我受不了了,皇阿玛还有事要我办差呢?”

“找你四哥说去,你让他派别人来就行,我是不会见他的,那不羊入虎穴了吗?快送信去。”

老四也是没来,这回又让十三递了一封信过来,气氛有点不同啊,写上了“陆姑娘亲启”,我打开一看,“若问凭什么、为什么,就为你马上倩影,为你寺外软语,为你酒楼戏言,为你当日一舞。这就是我的诚意。”

我几乎有点傻了,老四会写情书,这书法还真是透着股子温柔,这要是拿回去得引起多大轰动啊?冰四会写情书,得卖多钱啊?还写婉约的情书给我,得有多少四四党恨我啊?

十三问我怎么了。我说:“啊啊,没什么,你没偷看吧。”

“四哥的东西,我哪敢啊?对,四哥嘱咐我,你看完了信,再给你个条子。”

还得看完信?我接过来,是折着的,写了几个字,“更为你是猴子,我会念阿弥陀佛。”

我一看,要晕倒了,不过晕倒之前想要骂“呸”,老十三早乐了,我顾不上了连忙着急地问,“老十三,你偷看了?你连你四哥都敢欺诈,你你太没素质了,我的隐私,不,我们的隐私啊!”

“哎哎,我可不是偷看的,四哥直接给我的信,可要走时忽然大笑起来,写了这个条,也没避着我,我才看的。写信的时候,我可没在场,那个我就不会看,哼,爷很有原则的。爷可不是猴子啊,需要人念紧箍咒来的。”

这老四给我个甜枣之后还刺激我,浇我一头凉水,把浪漫都搞没了,真是可恶,但他的确会念佛的,我的确怕他的。

“回他一张纸,不许偷看的。”我想起上次十三给我的五百两,用纸封好,写上:“过生辰行,不就图点礼物吗?不过堂堂四爷缺什么东西吗?还赖皮赖脸一天三趟讨要?缺钱吗?钱姑娘有的是,就给你五百了银票吧,爱买啥买啥,别省着,知道你铁公鸡。缺权吗?姑娘我也有办法,就把老邬献给您了。”

结果他本人来了,答复是“爷什么也不缺,也不缺钱,更不缺权”。

我心里鄙视,不缺权,那你要皇位摆家家啊?“那四爷要什么?我给不了你什么别的礼物。”

“我有缺的。”

“你缺德?”我点点头,小声说,“这可难了,我这点斤两也作不了你的道德表率啊?要不你读读《大清律法》?或者我手里有《中学生守则》,行不?”

“我缺真心相待。”

“啊?缺的还真奇怪啊?人家有的你没有?你有的别人没有,所以说这世界是很公平的。可是四爷,缺这个你该找你皇阿玛、你额娘、你妻子、你的大小老婆和大小孩子们。”

“我皇阿玛、我额娘、我的老婆孩子们,你确定吗?”他和我不同,是一副严肃的样子。

“当然了,亲情是最真诚的,比爱情强多了。”

“可我有吗?”他语带悲戚。

我听了,不禁心中一动,老康的确不太关注老四的,只认为他喜怒无常,治世能臣;德妃的目光是不会追随老四的,只粘在十四身上;他的老婆们应该是争宠更多吧;可那关我什么事啊?

虽然你是我的偶像,我也是四四党,可那不代表我真的见了你就一下子爱上你了。“好吧,我承认我见你几次会耍小把戏,可那不证明我没真诚待你啊,那是和你玩的,我心中,”说着,我忽然停了下来,自己加入四爷党时好像也无意中说过想嫁给老四的吧?我对他的智谋可是五体投地的佩服啊?老四的执着于民在我心里也是根深蒂固的了,我顿了顿说道,“我心中,十分,十分认可您的。”

我最后用了认可,“我们可以以诚相待的”,我下了决心,既然卷入这个时代,虽不想嫁给哪一个,但是他们的苦楚,他们的挣扎,他们的无奈,我也看到了,老四是历史的选择,我自然会帮他。

老四没说话,我看他那样子心里堵得慌,就又问:“我以诚待你可以,你要过生辰也可以,那你还要什么啊?还这么神经兮兮的样子,叫人受不了?”

“我要一种与众不同的对待,一份用了心思的礼物,一份真心的祝福和你永远关注的目光。”得,老四开始背散文诗了,声音磁性低沉,很动人啊。

“好,我用心想想啊。你说的这些可不知道哪里有的卖啊?等我准备好了,就打包亲自给你送去,你就别传信也别来了,我都要被你们折磨崩溃了。”我打起马虎眼。

“谁还折磨你了?老十不是你大哥吗?怎么老八的生辰你也去了吗?”

“啊,没有,没有”,我连忙澄清,“没去,他哪能请我呢,嘿嘿,我可害怕他家里的河东狮雌老虎啊”。

老四难得乐了说:“有人胡闹的招数可也不比河东狮雌老虎差呢。”

刚想问“你说谁呢”,我忽然变了脸用同情的语气和眼神看着他说,“啊,四爷,想不到外表坚毅卓绝的你,竟然也有如此的委屈,还要人前坚强,啊,我太同情你了。那拉嫂子还真是手段高超,博得人前人后连带历史上的美名,只苦了您了,好,我给你个好礼物,你就聊以□吧,虽说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我还唱了一句,“但是男子汉既然选择了怜香惜玉就要挺起脊背,也为了您那份冷峻的美,为了历史后代无数粉丝的苦苦相随。”

老四忍无可忍,却阴着脸平静地慢慢说,“从容,我看我是又让你松懈了吧?”

“啊?啊,没没,哪能呢?那是因为四爷您个性随和,体恤下人,高山景行,心胸宽广,人家不说了么世界上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是四爷您的胸怀,我这不是因为有了您这样的好人才有像我这样顽皮的猴子吗,我虽说给点阳光就灿烂,看我是心性是极明白的,礼物您就擎好吧。您是不是贵人事忙,我送送您吧。”

看我低头哈腰的样子,四爷要笑又说:“谁说我要走的,你赶爷吗?”

“啊,哪敢啊?您坐,我给您上大红袍。”

“那倒不用,你父亲今天在家吗?我要去见他。”

“啊?啊,行行。您什么事啊?我也好知会家父啊。”

“什么事,是你该问的吗?”

“啊,是是,”我真是个小奴才,“成,爷,我这就去通传,您等会”,我又转回身说,“不过他不知这会在家没啊?”

我一溜烟跑了就找父亲,父亲竟是刚回来,虽然也吃惊,但还是很冷静,看了我一眼说,“该来的还是来了”。

“怎么,您惹着他了?”

“不是,你别瞎猜,只是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最近都跟我搭讪了好几回了,这就又来了个四爷。请佛容易送佛难啊。”

我隐约知道今天要说的也许和我有关,“爹,记住女儿的话,不要和任何一方交好,而女儿自有跟他们相处的道理和规矩,你知道我行的,不用替我操心。”

“你呀,也要有分寸些。”

“知道了,我会的。”

他们那天究竟说了什么,我并不急于知道,应该不会对父亲不利的。

四魔头的生辰我是想破了脑袋,什么是用心思的,我哪件没用心思啊,忽然明白老四的意思也许是对他用心思。哎,桃花朵朵开啊,陆从容啊,就说前世你吧,长得跟现在也差不多,就是个性强了点,好不容易混着了个结婚对象,最后还被扫地出门了;这辈子吧,长得也没啥进步和进化,个性更糟糕,怎么就惹上一屁股债了呢?还都是超级大债主,都不敢拒绝的。

我用手拨弄着摇椅,看它一上一下,自然自语起来。

“小姐,”莲晴拿我打趣,“买摇椅原来是你摇摇椅,不是摇椅摇你的啊?”

“不懂了吧,万物皆有心有情,上天赐予我们这么好的东西,就算是劳动赚的,自个买的,别人送的,路上捡的,都该心怀感谢的。我伺候好了摇椅,它好摇得我舒服啊,这摇椅啊,花草啊,包括我正卖的马桶啊,都得沟通,你和它沟通,它渐渐就有了灵性,说不准半夜变成椅神花神厕神来找你呢。”我郑重地说出个“厕神”来。

“哎呀,我还以为小姐就会和人沟通呢。”莲晴说。

凝绿那边插话了:“依我说,小姐最擅长和阿哥们沟通,其实呢是阿哥们都等着小姐去挤兑他们呢,听不见小姐说‘呸’他们还不舒服呢。”

“呸呸呸,我看你也是,没事找骂。”

荷束说,“小姐,你看四爷沟通了老爷,你是不是该好好和四爷沟通一下,万物皆有心有情嘛。”

“好你个荷束,跟谁学了涎皮赖脸的样子,难道是老师吗?还是你着急我去和四爷沟通,要不我把你带着吧。我说不明白了,你就接着,你又稳妥,心思又好,言语又谨慎,还会念点佛,你这修为正对四爷的脾气啊。”

“小姐既然夸我,我也就不假意应对了,这涎皮赖脸的样子,用小姐的话叫什么‘与人俱进’,跟小姐我也学了眉高眼低的。”

看来我是教育有方,原本的荷束最少言寡语,这也像了我了,还有就是丫头们渐渐也有了党派之分,党派之争了。凝绿向着十四,玄青就说老九好,荷束明显是四四边的。

“哼,一群小猴子,猴一,猴二,猴三,都树上玩去,别打扰我沟通的人生大智慧。”

老四老四老四,我要不天天念叨你头疼的,我就不姓陆,冰碴四、火山四、空调四、扑克四、闷骚四、歪嘴四、刻薄四、黑脸四、无常四、臭屁四、雕塑四,最后定了“阎罗四”,我一边说,一边还拿毛笔写了起来,一个个画大叉,然后扔掉笔,哈哈大笑,愤懑之气一扫而光。

想了好长时间,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把目光投向现代文明,拿了清穿经典诗词《沁园春 雪》:

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

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

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

原驰蜡象,

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

看红装素裹,

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

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

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

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我的书法在老师的指导下倒很有一份男子汉挥斥方遒的气概,本要练的隶书倒还一般,也许等我老了心境平和了就能行了。

想想还是有点单薄,让老师画画吧。老师看了这诗很奇怪,“这不是你做的吧。”

“嘿嘿,您真是知音人啊。偷听来的,那人也并不在此世上。”伟大的毛主席,我可不敢瞎说的。

老师沉吟着,“给四阿哥倒是很合适,可不能外泄啊。”

“知道,现在就你我知道的,丫头们都没看到的。”

老师反复看着,“你的字也还不错,正好写得不太大,我须好好构思这画。这两天别让任何人打扰我,也别让人知道我干什么,你可得仔细了。”

“知道,我不傻。”

“是,你不傻谁傻啊?不过这事上可得精细点。”

到了日子,老师才给我,谨慎得我还没敢拆开画作看看,就直接拿着到了老四府上。还好十三没在,我进了书房,看来今天也不是他的正日子,他穿了舒服的便装,还是黑的。

他的府邸、书房都和各位前辈描绘的气韵差不多,沉稳内敛之中有一分凛人的大气庄严,细节之处又透着主人的闲情逸致,丫头婆子小厮门人都敛声屏气,比贾府还静,清穿前辈不是说了吗,看一个阿哥的能力,看他的府里就知道了,就是给我老十大哥一个月时间,天天整顿家风家纪,也比不了四四府的风气整肃。我忽然想着四四将来登基时弄个仪仗队检阅式的,他肯定擅长。

书房里的书多,气氛带了些主人的味道,我草草行了礼,装作闻闻了,“又搞什么古怪?”

“啊,没啥,这屋子跟您一样,冷峻森严,像像,”我故意不说,拿眼瞄他,“说吧,像什么?”

我昨天还想着四阎罗要是在地府,准能为死人造福,多刚正不阿,黑心铁面啊,我把四四的样子化装成穿红绿黑三色衣服的阎罗王,老四往阎罗殿上一坐,小鬼无声,恶鬼顺眉,多好的和谐地府建设啊,我心里乐得不行,就表现出来了。

赶紧描补,“四爷您正直不阿,有如捉鬼的钟馗,小鬼恶人见了你,立刻无所遁形,所以您这就是光明之所在,正义之源起,公平之圣地,我到了这里,身心荡涤,一派澄明,自然就乐了。”我信誓旦旦的说,老四当然也不信。

“在我面前,你那贫劲也没遁形啊,你好好想想,到底说真话不?你到底为何笑了?”

我耷拉脑袋,一声惨叫“四爷,我的天——”,看了看他,“您真是明察秋毫之末,我这不就是觉得您太严厉,就想到了想到了世上最严厉的阎罗王也不如您吗?”

“这么说,你是笑我像阎罗?”

“没有,没没,哪能呢,什么话啊,真有意思,谁这么说,我找他去,”其实下文是谁也这么说我得和他握握手,说得也太对了,我可没胆子说这后一句,我说的是,“我高低替您伸张,我是说在恶人恶势面前,您有如阎罗般为民除害,保民平安。好人弱者面前,您有如有道高僧般慈眉善目,与人结缘。”

可怜我的腰了,一直哈着,我都要控制不住,以头抢地了。老四看着我的样子,突然冰山崩裂地笑了,“行了,糊弄佛祖吧你,只有佛祖才原谅你。起来吧。”

“啊?我没跪着。”

“腰——腰直起来吧。”

“嘿嘿,我说四爷是菩萨心肠嘛,心胸宽广嘛。”

老康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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