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天,次日子心菇凉的伤口终于又不疼了,不过顾某人还是不让她多动,好吧,今天她可不想再吃烤肉了,想换换胃口吃得清淡一点,煲粥,您会吗?
不就是煲粥吗?!谁还不会啊!说,要吃什么粥?
连子心嘿嘿一笑,这次要煲什么粥由您全权做主,咱只提供食材不瞎指挥。
原本以为这会难倒他,但没想到,他沉默片刻,说:“大米、鲜草菇、粟米粒、甘笋、生姜。”
她有些讶异,真的假的?
如果是假的他不可能这么肯定的说出这些食材吧,但如果是真的……更难以想象。
将信将疑地拿出他要求食材,只见顾惜爵有条不紊地淘洗大米、粟米,生姜切片,然后鲜草菇用姜片氽水,冲洗后沥干,甘笋切粒,放入开水烫过,沥干……
连子心在一旁摸着下巴看着,心想倒还装得有模有样的。
不过接下去顾惜爵所做的,让她开始刮目相看。
他将淘洗泡的大米,用刀背碾碎,他虽然没学过厨艺,但他毕竟是学武的,这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炒锅倒入油,待油热了便倒进粟米粒炒熟,那粟米粒一碰热油便噼里啪啦乱跳,不过某人却没有被吓得慌了手脚,这一点让子心菇凉很失望,唯一看他出糗的机会都被剥夺了,这简直太没趣了。
某人当然没功夫理会她的恶趣味,他将砂锅注入几杯水,再把炒熟的粟米倒进去,大火煲了半刻钟,最后下草菇、碾碎的米粉、甘笋粒、姜丝和一点盐巴,看着他拿着锅勺在锅里缓缓搅动并不时尝尝味道的样子,子心菇凉眼睛都直了,啊啊啊啊啊妖孽啊为啥他连煲个粥都这么好看?他要是改行去当大厨,看他做菜估计就已经饱了,还会有人在意菜的味道什么样么?
如果之前连子心对于他能独立煲出粥来还觉得是天方夜谭,那么此时一碗热腾腾的、品相还相当不错的粥出现在她的眼前,就不由得她不信了。她心里只能安慰自己,味道,味道一定无法入口的!于是她装出不在乎的模样尝了一口,结果,又失望了。虽然算不上优秀,但打一个良好还是可以的,这水平绝对不是一个从没煮过粥的人能做得出来的。
她不禁问道:“殿下之前做过这粥吧?”
顾惜爵很老实地回答:“没有。”
连子心不信:“不可能啊,之前没有做过你怎么可能知道要这样做?”
顾惜爵给自己舀了一碗粥,淡淡道:“无师自通。”
连子心被噎了一下,心想倒确实有这可能,他这么聪明的人。
只能颇感无趣地撇撇嘴,跟聪明人在一起真是太不好玩了:“行行,您聪明绝顶。”
顾惜爵喝了一口自己这辈子第一回亲自动手煲的粥,微微蹙了蹙眉,显然不是很满意,摇头喃喃道:“没有她熬的好吃。”
他这话说得很小声,但连子心还是耳尖听到了:“她?谁?”
顾惜爵看着她一脸八卦的样子,很是无奈,这都能听见?本来这事儿也无须隐瞒,但一想到自己对她的心意,却又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她误会可就不好了,于是否认:“没什么。”
没什么?她才不相信呢,明明就是听着了,不过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勉强。
虽然说不勉强,但心里却隐隐有些好奇和别扭,粥喝着也就没什么滋味了,勉强地喝了小半碗,顾惜爵看她喝不下,便道:“不好吃就算了,别勉强。”
她不好意思一笑,道:“其实还可以,就是火候没控制好。”
顾惜爵道:“不是没控制好,是我压根儿不知道该怎么控制。”
是啊,厨房里的灶台火候都不好控制,又何况这种土灶。
她微微一笑:“中午我也给你熬粥喝吧。”
顾惜爵这回没有再反对,看了看洞口道:“我再出去看看。”
……
此时距离四皇子失踪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天。
皇宫天颜殿。
“一帮子废物,这么多人找个人这么多天还一点下落都没有,都干什么吃的!”华延帝坐在上首,一脸怒气,大声呵责,“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竟敢在天子脚下截杀朕的皇儿!”
底下站着大皇子、三皇子还有锦衣御前侍卫长、春来公公等人。
但很明显,各怀鬼胎。
春来自然是面急心更急,也顾不上被训斥责罚,忙道:“皇上,是老奴没用,没有保护好四皇子殿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再加派人手,沿着河流上下游去找,还有望京山,整个山都还没派人搜索过……”
华延帝:“该搜的就赶紧派人啊,为何到现在望京山还没有搜过?”
说起这个春来就来气:“回皇上,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不让。”
大皇子立马嗤笑反驳:“你这狗奴才,正事儿不做,净会告状了是吧?”
三皇子便做白脸:“好了皇兄,你跟一奴才计较做什么?回父皇,不是我们不让搜望京山,而是觉得没必要,其一,望京山离得这么近,儿臣觉得如果四皇弟在山里的话,不至于回不来,那班贼子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还敢在附近逗留;其二,望京山实在太大,若要搜索的话得需要很多的人手,咱们的人手何必浪费在这上面,不如尽快找有用的线索;其三,望京山最近有雾障,也不容易搜寻。若如父皇觉得有必要,儿臣一定尽力派人寻找。”
大皇子也马上装出一脸心痛的样子:“是啊父皇,四皇弟也是我们的兄弟,他落难失踪,我们这当哥哥的比谁都着急,怎么可能放着不理呢?”不屑地瞥了一眼春来,“有些奴才,居心不良,还想借机挑拨我们兄弟和父子的关系,真是该死。”
春来心里冷笑,却只能跪下:“奴才不敢。”
华延帝心里也不是清楚,便没再就这个话题扯下去,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朕觉得皇儿们说得有些道理,春来,你救主心切,朕也可以理解,但莫要任意妄为了,好了,眼下是尽快找到四皇子要紧,生要见人死要……”
春来:“皇上!”
华延帝老脸一红:“咳,不会的,我皇儿本领高强,一定不会有事的。”
三皇子马屁随上:“是啊父皇,有您如此关心和庇佑,四皇弟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然而大皇子却依旧是蠢:“就算四皇弟真的遭遇了什么不测,父皇如此对他,他也该感到荣幸万分,死而无憾了!”
华延帝脸黑了黑,没好气问道:“李坤,那些刺客是何来历,查到了吗?”
御前侍卫李坤回道:“回皇上,这伙刺客,应该是民间的一个杀手组织,这种杀手组织平时行事非常隐秘,现场又已经没有活口,微臣目前只查出他们应该是来自河西一带,如果要查出源头,必须抓住一个活口才行……据微臣判断,他们应该是受雇于人。”
华延帝面色不虞:“务必加紧追查源头,追查四皇子踪迹时若抓到刺客,一定要留活口,朕倒是要看看,是谁狗胆包天,敢在朕的地盘上杀朕的皇子!”
这次华延帝是真的动气了,在京郊公然刺杀,而且顾惜爵又是在筹办祭天大典,发生这样的事,也真不知道是冲着顾惜爵去的还是冲着他这个皇帝来的!
三皇子故做善解人意地开口:“父皇也莫要动气,儿臣想这些刺客虽然是京郊动手的,但未必就是谁雇佣来的,河西一带,若没记错,四皇弟曾在那一带带兵缴杀贼匪,说不定,就是那些漏网的贼匪前来寻仇呢?李侍卫,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李坤下意识地想说不可能,但对上三皇子隐晦的目光,顿了一下,还是改了口。
华延帝斟酌片刻,道:“无论如何,你们一定得尽力寻找追查。”
众人:“是!”
大皇子又问:“父皇,四皇弟生死不明,那祭天大典的事该如何继续,总得有人接着筹备啊。”
三皇子附和:“是啊父皇,不然这样,儿臣带人继续寻找四皇弟,祭天大典的事,就由大皇兄替您分忧,可好?”
华延帝看向顾惜佑,目光闪了闪,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个容后再议吧。”
顾惜爵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不过他能肯定,他的人一定在努力地寻找他的下落,他也大概能猜出来,为何这么多天了,这望京山还没有人来搜过,必然是被有心人诱导阻止了,不过春来他们也不是笨蛋,时间越久目的越明显,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搜望京山的。他已经在山中的一些树木留下了特殊的暗号,如果他们来此,就一定能发现。
何况他现在并不急着出去,躲在山洞里也不缺吃少喝,能和她单独呆在一起,没有勾心斗角,不用装模作样,只有温暖快乐,他都巴不得能抛下所有的一切纷扰,这样的日子能再长一点。
当然,如果外面的那些人能不在就更好了。
“你看什么?”
“看你煮粥。”
“你要学吗?”
“好啊。”
连子心实在很惊讶,这家伙竟然说要跟她学煲粥!可见这人一旦没事可做,真是可怕,不过学就学呗,反正她又不怕教会了徒弟师父就没饭吃。
“这煮粥啊,也是有大工夫的,有四大要素:浸泡、火候、搅拌、点油。”
“浸泡呢,就是煮粥前先将米用冷水浸泡半刻钟,让米粒膨胀开。这样做的好处是熬起粥来节省时间;搅动时会顺着一个方向转;熬出的粥酥、口感更好。”
连子心将浸泡好的米倒去水,加入油、盐各一茶匙,拌匀,待米发涨呈乳白色时,用匙压碎。
“接着就处理这些配料。”
牛肉切细,加入生粉、砂糖、盐各半茶匙,生抽一茶匙,拌匀,瑶柱洗净,浸透瑶柱水留用。油锅烧热,撒下一把米粉,炸出松化且色泽雪白的米粉来,炸完米粉,再炸一把花生米,雪菜用盐挤过,冲洗后切细,腐竹抹净,剪碎。
“砂锅内的水一定要烧开了,才把大米下锅,你之前就是凉水就下米的,这个步骤就不对了,真正的行家里手都是用开水煮粥,为什么呢?冷水煮粥特容易糊底,开水下锅就不会有此现象,而且它比冷水熬粥更省时间。火候最好就是先用大火煮开,再转文火即小火熬煮约半刻钟。别小看火的大小转换,粥的香味由此而出!不过这个呢是不太容易控制。”
看她在过程用勺子不时地搅拌,顾惜爵问:“煮粥之所以搅拌,不是因为怕粥糊底么,现在没了冷水煮粥糊底的担忧,为什么还要搅呢?”
连子心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才说道:“为了出稠,也就是让米粒颗颗饱满、粒粒酥稠。搅拌的技巧是,开水下锅时搅几下,盖上锅盖至文火熬一盏茶的功夫时,开始不停地搅动,一直到呈酥稠状出锅为止。”一边搅动,又一边倒入了些许色拉油。
顾惜爵完全变成了好学生:“这是什么?”
“色拉油。”
“煮粥还要放油?”
“对哦,这可是我的独门秘方,粥改文火后放入少许色拉油,不光成品粥色泽鲜亮,而且入口也别样鲜滑,这就是最后的一个要素,点油了。”
半刻钟后,一股白粥的清香溢了出来,她先放入腐竹和瑶柱,大火煮沸,再下腌好的雪菜、牛肉,轻轻搅匀,转小火再煲一会儿,她继续说:“最后这一点很重要,就是底、料分煮,大多数人煮粥时习惯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全倒进锅里,但这样不好,粥底是粥底,配料是配料,分头煮的煮、焯的焯,最后再搁一块熬煮片刻,且绝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这样熬出的粥品清爽不浑浊,每样东西的味道都熬出来了又不串味。特别是辅料为肉类及海鲜时,更应粥底和辅料分开来。”打开锅盖,粥香四溢,她露出一个陶醉的笑容。
熄火之后,盛出两碗来,将炸花生米和炸米粉撒上拌食,笑眯眯端给顾惜爵:“雪菜牛松粥,尝尝。”
看看人家这粥和之前自己做的那粥……都是粥,为啥差距就那么大呢?
顾惜爵从不怀疑连子心的手艺,所以是不幻想吃着一定不怎么样这种事的,事实也证明,这粥无论卖相还是味道,都甩他做的那素粥十条街,简直香到飞起。
“好吃吗?”
“好。”
“那殿下为什么不吃?”
“不舍得。”
“嗯?”
“怕吃完了以后就没得吃了。”
“怎么会,以后你要吃我就给你做啊。”
“真的?你给我做一辈子?”
“……”
明白了这话的意思,连子心根本不可能再做到清风细雨不萦怀。她很想告诉自己是误解了,但他就这么看着她,眼里的温柔深情那么明确,要说是误解那就是自欺欺人了。
可是她还没想好,她还没确定,这些天她是对他的看法改变了很多,也很有好感,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短暂的独处一室相依为命使然,更不知道他是否也是环境使然,一时的兴趣,所以她无法回应他,只能装傻充愣:“哈,殿下,您就别为难我了,等七老八十了我哪里还做得动粥呢。”然后埋下头假装一个劲儿地喝粥、喝粥。
后来顾某人得知了她这个“一时的兴趣”的想法,不由笑了,天知道他们是避难避到这个山洞里的,衣衫又脏又破,虽然谈不上惨不忍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要是这种环境下他还能对她有“一时的兴趣”,那他不是瞎就是臭不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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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时候他却也没指望她真能回应他什么,这只不过是试探,看到她装傻的样子,他反而放心了。不怕她装傻,就怕她没反应,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来。
玉舒眉 说:
昨天电脑坏了,修了一天,电脑里的东西都没有备份,吓死宝宝了。。。今天早点更新,免得用着用着突然又坏了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