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染原本打算自己开车去曾家,她刚下电梯,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他倚靠在圆柱边,低头看手机,两只手飞快的打字。她想绕过他,不料他收起手机,朝她走来。
“走,坐我的车。”
他眸色暗淡,极其平淡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像极了上司讲话。
“不用,我自己有车。”
他停住脚步,“你的手还能开车?”
“为什么不可以?”
余染一分一秒都不愿跟他待在一起,哪怕是半秒都不行!
这会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恶心!
苏云骥见她往反方向走,冲过去直接掐住她胳膊往车里拽。余染的另一只手也被他完美擒拿,苏云骥像是拖猪一样将她抛进后座。
“曾梦然,你最好别闹,我的耐心有限。”
“我不会动手打女人,但打神经病属于正当防卫。”
余染语塞,耳边“磅”的一声,他将车门关上。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她即使坐在后座,也能杀他。
苏云骥冷漠地开车,并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好巧,她余染也不想跟偏执鬼说话。
她看前方路况时,无意间瞟到前座侧边一串贝壳手链。
那是她的东西!
为什么会在他手上!
余染整个人变得十分不好,一直盯着副驾驶位看,无论怎么看,那都是她的贝壳手链!她透过后视镜,观察正在开车的苏云骥,想着该怎么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她不愿自己死后,遗物还落在苏云骥手中!
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苏云骥停车等待红绿灯,余染什么也不说直接开门下车,跑到前座,一屁股坐下。
她伸手去摸,并没有!
她转头质问苏云骥,“东西...为什么?”
“你说什么?”苏云骥眉心微蹙,将手放回到方向盘上。
余染仔仔细细摸了,没有,手链被苏云骥藏起来了。
她也不装了,直言:“我都看见了,副驾驶位上的手链是哪个女人的?”
苏云骥原本看向她的眸子转向前方,不做任何回答。
“苏云骥,你不说我就不去。”
她不过是想要他将东西还给自己,可他这是什么意思?
良久,他冷冰冰一句:“你爱去不去。”
余染爆发了,直接上手去抢,她要打开车座下的手被他抓住,余染连人带额头被人狠狠甩向车玻璃。
她伸手一摸,一片鲜红。
“苏云骥!你把东西给我!你凭什么拿着!凭什么!”
“曾梦然!”苏云骥不顾她大喊大叫,按下车门键,副驾驶的门打开,余染直接摔了出去,屁股稳稳落在马路上。
“有病就去看,我不缺那钱!”
说完还将商场那张黑卡丢给她,像是丢垃圾一样。红灯亮起,苏云骥驱车离开,坐在地上的余染被尾气呛的咳嗽不止!该死的男人,为什么不把包丢给她!
余染朝车消失的地方大骂,大声诅咒他。
好在她长得漂亮,又手持黑卡,司机师父相信她,并把她送到曾家别墅。
她还没进门,就看见一个弯着腰的老头拄着拐杖站在喷水池下等她来。
这个应该就是曾父了吧?
余染脚踩恨天高,一步一步优雅地走去,突然老头子举起拐杖,朝她跑来。
“你个死丫头,还敢回来!”
“我让云骥去接你,你可好!半路耍脾气!看我不打死你!”
“哎!哎!”
余染躲着老头子,两人就这么围着喷水池跑。
苏云骥双手环绕在胸口前,一副看戏的模样。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梦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难道还要她的命不成!”曾夫人夺下老头子手中的拐杖,狠狠摔在地,朝梦然柔声喊:“快来,梦然快来,妈妈今天做了好多你爱吃的。你的额头是怎么回事呀?!”
“刚刚被追不小心摔的,没事,死不了。”
余染见这女人比前世的自己还年轻,气色好,脸上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
岁月从不败美人,那是建立在有钱人的基础上。
如果余染见自己的亲生母亲,那是一张满是皱纹和泪沟的脸,那是一双满手裂口伤疤的手。
但曾夫人不同,她的手软软的,余染摸上去还滑滑的。
曾夫人牵着余染的手,唤苏女婿一起进去。
一进去,一只黄色的柴犬站在楼梯口,望着余染,警惕的竖起尾巴。
曾夫人笑着说:“梦然,这不是你的饼饼吗,你不在家时它可调皮了。”
余染刚走前半步,名叫“饼饼”的小狗高高竖起尾巴朝她犬吠。
曾母嗔怪:“真是的!这才几日就不认识姐姐了!过来,到妈妈身边来。”
柴犬依旧站在原地,一个劲地朝她叫。
曾母无奈,只好让人先将狗关起来。
“也不知怎么的,饼饼就属跟梦然最亲,今日怎么还叫了呢,真是奇怪。”
余染低头,两只手指在身后纠缠,她若无其事道:“很久没见,或许是我又变漂亮了它认不出来。”
一旁的曾父开口,“一只畜生而已,吃里扒外。”
余染嘴瘪,不再多说。
饭桌上,曾母一个劲地给苏云骥夹菜,苏云骥也会象征性地给她夹一两道菜。
不夹还好,一夹夹到余染不爱吃的香菜。
她深吸一口气,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口咽下。
苏云骥又有新动作,给她致命一夹!
“梦然,这不是你最爱吃的海参吗,苏女婿可真是有心,都记得呢。”
曾母笑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
余染不敢动筷子,可两只海参就这么静静躺在她碗里,她是真的不能吃。
一吃就漏泄,曾梦然爱吃海参,但她余染对海鲜过敏。虽说现在这是曾梦然的身体,可谁知会不会一样啊!就像那只叫“饼饼”的狗,还朝着她一个劲的叫呢!
余染故意将碗打翻,“对不起,我突然肚子疼,可能是大姨妈来了。”
“怎么会呢?”曾母走过来,“我记着你该是这个月底来的呀,怎么月初就来了?”
“月经提前了,”余染坚定地点头说:“提前很正常。”
曾母又开口了,“提前确实很正常,但提前好几个星期可不行,改日让苏女婿带你去看看。”
苏云骥淡淡地“嗯”一声,敷衍的不能再敷衍。
余染到了厕所,才敢大口呼吸。
她刚才甚至差点找不到洗手间在哪,好在问了一个正在给草坪浇水的花匠,她这才又躲过一劫。
这样下去,余染迟早会露出破绽,她必须赶紧离开曾家。
“你好了吗?”
余染被站在门口的苏云骥吓了一跳,他用考究的眼神打量她,“你和以前不一样。”
“我们两年没见,我当然不一样。”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很抱歉苏总,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
余染想起车上的手链,问他:“手链在哪里?”
既然被发现了,他苏云骥绝不会再将东西放在原处,他的疑心病一直很重。
“曾梦然,我奉劝你一句,与你无关的事情少管。”
“的确,那你又为什么要将死人的东西带在身边?”
她刚说完这句话,脖子就被他一把掐住,他把她抵在墙壁上,余染呼吸不过来,两只手试图将他的扒拉开。
“曾梦然,我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你要再提她,我就送你去死!”
此时的苏云骥像极了地狱前来锁魂的使者,将又粗又冰冷的铁链死死拴在她的颈脖。
他一松手,余染垂直落地。
她任心有余悸,苏云骥那双阴狠发红的眼眸,是她第一次见。
回去的路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余染一天的神经都出于紧绷的状态,此刻她靠在柔软的背椅上,她越想越困,终究抵不住突如其来的睡意,闭上了眼睛。
就算眼睛闭着,她紧绷的神经依旧活跃。
“曾梦然,下车!”
苏云骥粗鲁的揪起她的衣领,把她从车里拉出来。
余染心有不甘,进去前不忘嘲讽道:“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就是死了。”
“自欺欺人,真是好笑。”
苏云骥哪里听不懂?
他抬头,星空万里,他不知对谁说:“她没死,她一直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