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军除了南山客以外,全部集合在了永昌城南门大道上,那里还有一千骑兵。
探马来报,南蛮果然如同雏凤何士元所说的那般,在距离永昌城南门五里外的胡家屯安营扎寨了。
胡家屯那一片地势,算得上是一处小平原,临近溪河,屯中房屋皆是现成的,南蛮等于不用费太大力气,就拥有了一处要塞规模的据点。
“擂鼓!”
临近正午时分,夏正平带着一千兵马,来到了胡家屯前,并列阵排兵于这一处平原地带上。
战书上所约的相战,其实是武将单挑。今日正午,夏正平就要来实践战书中的内容。
这是大夏神朝乃至各个国家,都明白的规矩。
武将单挑之后,视情况而定,可以当场厮杀,也可以来日再战;亦或者,摆兵布阵,斗斗双方的策略阵法,斗斗双方的用兵遣将的方略;最次者,才是阴谋诡计,攻打城池。
所谓阴谋诡计,无非是暗中截杀,半路设伏;或者是李代桃僵,金蝉脱壳等谋略。
夏正平的话音落下,旋即,队列之后,几辆战车上的士兵,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开始擂鼓。
鼓声大作,原本北风呼啸的大地之上,渐渐升起了一种惨烈的氛围。这惨烈之中,又有一种气吞山河的气势。
此时,南蛮营寨中,缓缓走出一队骑兵,与夏正平这一方的人数,大致相等。
同样的,南蛮队列后面,鼓声大作,震耳欲聋。
一时之间,这一方天地,两队士兵,发出的气势,让人心惊胆战。
狂啸的北风吹拂着,士兵虽然感觉到寒冷,但是在鼓声的激励之下,却是不由得挺直了腰杆,死死的盯着彼此。
一员大将,自南蛮士兵之中,骑马而出。
夏正平看了过去,那人长得威武,身穿铠甲,手中拿一把长枪,显然是久战将军。但是,他脸上的稚嫩之气与自己相似,可以判断,那人的年龄,与自己无二。
不出几息时间,那员大将,便是来到了阵前喝道:“来者何人!”
夏正平同样手持钢枪,身穿铠甲,腰佩长剑,驾马缓缓来到那人面前,道:“你是何人!”
“我乃南蛮大将孟昂!”
“永昌郡守夏正平!”
孟昂眉头一皱,将长枪往身前一横:“我这个人从来不杀乳臭未干之人,你速速回去,遣一大将与我相战!”
夏正平眉头一皱,冷笑:“将军与我一般大小,自己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如何说得动我,又怎么敢自称南蛮大将?”
他也不做作,眼前的孟昂,要说年龄,恐怕比自己大不了三两岁。
夏正平昨日被南蛮来使好一阵子羞辱,今天又遇到这种言语侮辱,他怎么会甘心?自然是要反击回去,否则的话,让身后的这些人,岂不是笑话了!
孟昂一愣,打马后退了十数丈,方才大喝:“正平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怕你不成!”夏正平也不废话,手提钢枪,驾马而行,“看枪!”
十数丈的距离,只是两三息的时间,夏正平便是举枪来到了孟昂面前。一枪往前刺去,只听得“铿锵——”一声,孟昂手中的长枪,已然与夏正平的钢枪,相互碰撞在一起。
马蹄声响起,双方队列之后,擂鼓声音大作,士兵摇旗呐喊助威,不绝于耳。
夏正平与孟昂之间,你来我往,金铁交鸣,不下数十次。双方谁也占不到谁的便宜,只得一来二去的僵持着。
孟昂,十四岁从军,至今已经五年之久,大小征战不下五十次!征战之中,历练自身,习得一身好武艺。
夏正平,十四岁上战场,虽然只有那么一两次征战,但却有皇宫武将教习,同样一身武艺。
场中二人,这么来来往往,竟是分不出胜负。
“正平小儿,欺我太甚!”孟昂见胜不了夏正平,便是挑开他的钢枪,调转马头,返身就走,不与之纠缠,“有本事来追我!”
夏正平也不是吃素的,这种套路,他自然见得多。
孟昂的所作所为,自然是夏正平心中的套路,他这么返身调马,必然是诈败!
只是夏正平也不停下,驾马持枪向前,大喝:“贼将纳命来!”
天寒地冻的氛围之下,阵阵马蹄声,夹杂着雷鸣般的鼓声,气势恢宏。
“看锤!”孟昂见夏正平追的紧,嘴角弯了起来,待得夏正平近了许多,抬手从马鞍上摘下挂在上面的小流星锤。
只见得,孟昂坐下骏马,急停下来,两只前蹄高高跃起,马嘶声音,传遍这一片平原。
孟昂借着骏马前蹄跃起的力道,将流星锤在手中转了两圈,反手就丢向了夏正平。
这一瞬间,不过是两息时间。
若是正常人,见到这副情景,必然难以躲避孟昂的那一道流星锤。
然而,夏正平不是正常人。
这种武将套路,在前世的戏文里见得多了。
事实上,当夏正平见着孟昂转身走的那一刻,就明白他想要做什么。
拖枪诈败!
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夏正平。
夏正平心里有所准备,自然不会被这丢过来的流星锤吓到。
只是那两息的时间里,众多兵士,就见夏正平,舞弄着钢枪,又听得“铛——”的一声,钢枪自半空竖劈了下去,直直的砸在了流星锤的球体上。
“看枪!”
那一边,孟昂见着夏正平破了自己的流星锤,倒是心中惊讶,但他立刻缓过神来。借着夏正平举枪的刹那间,便是同时抬枪刺去,直往夏正平的心窝。
可惜,孟昂小看了夏正平,夏正平虽然征战经验不足,但是把握时机的经验,却是极为丰富的。
只见得,他两腿一夹马肚子,骏马立刻加速,正是不偏不倚的,与孟昂刺来的长枪相错开。
这一瞬间,极为惊险。
若是躲得不及时,恐怕夏正平便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孟昂见夏正平又躲过自己的这一枪,不禁冷哼:“有本事,别躲!”
夏正平不想打嘴炮,面容微怒:“孟昂小崽子,莫要得意!”
他一边说着,一边驾驭胯下骏马,快速举枪,冲向孟昂。
“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战鼓声音,震动天地。
两人在阵中,又是战了数十个回合,不分上下。
南蛮阵列中,一名身穿虎皮大衣,头戴圆帽的中年人,骑着骏马,在侍卫的陪同下,缓缓来到阵前。
那圆帽有些特殊,正中竖立着两根锦鸡尾羽。同时,两根白色帽尾,拖在中年人的身后。
不用说,这便是南蛮的大酋长孟杰。
孟杰来到阵前,见着场中情景,面带微笑,不由得连连点头:“我儿孟昂,真是好武艺啊!”
这话一出,南蛮士兵,似是受到了什么鼓舞一般,摇旗呐喊之声,比之前更加大了;就连擂鼓的士兵,也更加卖力了!
场中,孟昂正与夏正平激烈角力着,忽的听见那么一声喊,又听得己方阵列中,助威之势愈发激烈,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意念。
只见得,孟昂抬枪,挑过夏正平的钢枪,夏正平急闪过身去;孟昂又是一顺手,将自己的长枪,朝着夏正平,劈脸砸去!
夏正平始料未及,抬手举枪,孟昂的长枪,便是砸在了正中央。
“铿锵——”一声,夏正平只觉得双手发麻,又是闷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孟昂顺着枪杆,将枪头横扫而来。
夏正平大惊,赶紧收手伏在马鞍上躲避,虽是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那长枪,却是将夏正平的头盔,横扫落地。
“驾——”夏正平顾不上许多,立刻驾马往自己本阵而回!
大夏军队中,早已有人见到这一场景。
那人驾马而来,大喝道:“休伤我家殿下,你家赵爷爷在此!”
来者,却是羽林军中的赵恩铭!
孟昂也不看赵恩铭,用长枪挑起地上夏正平的头盔,大笑:“大夏的皇子,也不过如此!哈哈!”
“我儿孟昂不错!”孟杰同样大笑,“你等永昌之兵听好了!凑齐五十万担粮草,乖乖送到我军帐中,也免得我率领大军,夷平你们郡城,让您们片甲不留!”
“贼将休走!”
赵恩铭管不了许多,他要从孟昂手中夺回那顶头盔。
孟昂返身,长枪一指:“尔等败将,我不杀你们,已经是最大的恩泽了!还不快快回城,依了我父王的话?”
这个世界中,两军对垒,武将单挑,若是一方的头盔被打落,便是意味着一方败了。
如果不佩戴头盔,头发被打散,也算是败了。
这是一条人们心中所形成的规矩。
试想,敌人能将你的头盔打掉,也就意味着他能将你斩于马下。把你斩首了,自然也就意味着没命了,那么又何来胜利之说呢?
因此,见着自己头盔被孟昂削落在地,夏正平也不废话,直接打马离开了场中央,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败了,不再上场厮杀!
赵恩铭闻听此言,早已是目眦尽裂,喝道:“狂妄小儿,欺我大夏无人吗?”赵恩铭说着,就要举枪来战。
却不曾想,孟昂的一句话,不仅仅让他脸色惊变,更让一众大夏军队的士兵,心里恨得要死。
“正平小儿,你的头颅就在这里!开城送粮,我便将它还你!”
那孟昂一边说着,一边用长枪,挑着夏正平的头盔,在空中晃动着。在他身后的南蛮士兵,无一不是欢呼庆贺!
这,简直是辱人太甚!可气,更可恨!
将可杀,不可辱!
头盔,就是身为一名将军的象征,代表着将军的头颅。
身为一名将军,宁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自己的头盔被敌人虏去,那代表着,这名将军,成了败军之将,做了俘虏。
此时的夏正平,面色羞红,心中愤愤,但依旧喝道:“孟昂小儿,刚刚着了你的道,可敢再战三百回合吗?”
孟昂也是性子烈得可以,道:“怕你不成?”
只是这话一出,他便是听到了南蛮阵列之后,一阵阵鸣金之声传来。
孟昂闻声,旋即道:“来日必取你的项上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