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这几个人的回忆,当晚邵慧艳仓惶的从蓝月亮酒吧里逃走大约是在晚上的八点多钟,之后就没有人再知道她的行踪了,而那个和邵慧艳起了冲突的中年男人,由于蓝月亮里面灯光昏暗,当时的场面又很混乱,除了对方嗓门很大,个子也很高之外,其余特征没有任何人说得清楚。
如此一来,那辆载着邵慧艳离开的黑色轿车以及冲进酒吧与邵慧艳发生冲突,还不依不饶的追着离开的中年男人,就成了掌握邵慧艳之后的行踪和生死的关键点。
结合邵慧艳遇害前曾与人发生过关系的事实,她手中那本驾照的所有者,也就是她向朋友宣称的“想好的”到底是谁,也成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只可惜,当晚追出去的那两个人,因为距离比较远,当时的情绪又很慌张,根本没有花心思去留意邵慧艳所乘坐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牌照是多少,被秦若男和安长埔盘问的时候又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印象就更加的模糊,其中一个人回忆了很久,才勉强记得车牌照的前两位是字母,后三位是数字,末尾数好像是个“2”,并且那辆黑色轿车的尾灯两侧的亮度不太一样,似乎其中有一侧坏了灯泡没有来得及更换。
在和那五个当晚一同去酒吧玩的年轻人交流过之后,安长埔和秦若男首先想要做的是确认当晚邵慧艳所乘坐的那辆黑色轿车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是特殊的车型或者颜色,或许还能便于查找一些,可是偏偏那是一辆黑色的轿车,每天在马路上往来的同类型车辆不计其数,仅凭车牌照两位字母三位数字,以及一个末位的数字“2”。想要找到这辆车,那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监控录像上面,然而在蓝月亮酒吧附近兜了一大圈之后,他们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蓝月亮酒吧地处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街道周围并没有任何的监控设备,唯一能够找到的十字路口交通监控摄像头,和蓝月亮酒吧之间隔着两个岔路口。这样一来,能够顺利找到那辆车的希望就一下子变得渺茫起来了。
渺茫归渺茫,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同样不能放弃,反正因为金毛提供信息的准确度很高,安长埔和秦若男并没有在找人和问询这项任务上面浪费太多的时间,原计划确认了当晚邵慧艳的行踪之后就再去蓝月亮酒吧那边,现在时间还早。酒吧还没有开门营业,那就正好把时间花在核对监控录像上头。
由于邵慧艳和那个身份不明的中年男人起冲突并逃离酒吧的时间是确定的,从蓝月亮酒吧开车如果经过那个有监控器的十字路口也并不需要花费很久,大约只有两三分钟而已,所以核对监控记录的工作量不算很大,安长埔和秦若男花了将近一下午的时间去筛查。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这一调查方向,很显然,那辆当晚载着邵慧艳离开的黑色轿车没有经过那个十字路口就从岔路口离开了。
虽然邵慧艳的血迹被发现在章丽姝家的出租屋里。但是由于章丽姝家地处偏僻地段,周围更难找到任何的监控设备,想要从那一个方向获取黑色轿车相关信息是不可能的。
断了这一条线索,黑色轿车的事情就只能暂时先放一放,与其大海捞针的去找一辆车。倒不如去想办法弄清楚当晚与邵慧艳发生争执的中年男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上,蓝月亮酒吧的老板兼酒保显然是可以帮的是忙的。除了前一天晚上他看到邵慧艳照片后的反应之外,现在又多了一条重要的证人证词,当晚那个中年男人在走进酒吧之后,曾经和酒吧的老板打了一声招呼。
等到酒吧差不多该准备开门营业的时候,安长埔和秦若男又一次来到了蓝月亮酒吧,到那里的时候,蓝月亮酒吧里已经有人在了,不过不像是顾客,倒好像是老板自己的朋友,几个都四十岁上下的男人围坐一张桌子周围,正热热闹闹的聊着什么,每个人面前都放着开了的酒瓶,桌上还有几碟坚果拼盘,从这些人已经面红耳赤的脸色上看,已经喝了有一会儿了。
酒吧老板也坐在他们当中,原本看到有人上门,起身想要招呼,仔细一看来人是前一天晚上见过一面的那两个警察之后,动作顿时放慢了一拍。
“老板,朋友聚会啊?耽误你几分钟没有问题吧?”安长埔笑呵呵的走过去和酒吧老板打招呼,秦若男则站在吧台边上等着。
老板不太情愿的抿了抿嘴,起身示意其他人继续,自己和安长埔一起朝吧台边走:“有没有问题你们不也得问么。”
这样的态度和反应都在安长埔的意料之内,他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坐下来,用随意的口吻问道:“昨天我们俩来的有些晚,可能你也累了,有些事情记得不一定太清楚,我们想让你再帮我们辨认一下,是不是认识这个女孩儿。”
说着,他作势要从衣兜里往外掏照片,酒吧老板连忙伸手做了一个阻拦的动作,示意他不需要在拿照片出来。
“我昨天还没到困糊涂的地步,不认识就肯定是不认识,你再让我看也没有用,看多了照片是认识了,人还是不认识,那不是一样么!”他皱着眉头对安长埔说,“要不然你们再问我点别的,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要是没别的事,你们也看到了,我朋友来这儿玩,我得去陪陪客人。”
“那我们也不多耽误你的时间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秦若男听他那么说完,开口对酒吧老板说,“上周和邵慧艳一起在你的酒吧里发生冲突的那个男的,你认识么?”
“不认识。”酒吧老板立刻不假思索的回答。
安长埔看看秦若男,再看看酒吧老板,不出声的笑了。
他这一笑,酒吧老板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刻意回避的有些虚假,让人抓到了破绽,他立刻改口对秦若男说:“我是说你刚才那个问题里的两个人我都不认识。”
秦若男不开口,默默的看着酒吧老板,安长埔等了一会儿,等酒吧老板被秦若男看得有些慌了神,这才重新打破沉默:“老板,我觉得你是个明白人,昨天看过我们的工作证,又知道我们是来了解关于邵慧艳的情况之后,你肯定对事情的严重程度有了估计,我们既然来你这里了解情况,也没有打算遮遮掩掩,邵慧艳前几天早人杀害,目前据我们掌握到的信息,她在遇害前曾经在你这里与人发生过冲突,你是生意人,不愿意被卷进不必要的麻烦,这我们能够理解,但是人命关天,如果你知道对方的身份,还希望能够毫不隐瞒的为我们提供线索。”
酒吧老板听说邵慧艳已死的消息之后,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他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聊天喝酒的朋友们,那几个人聊得正酣,说话声音也很大,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一边的情形。
“你们当警察的破案不容易我知道,我要是能帮得上忙,也就帮了,问题是,我真不知道,这我也没办法,总不好编个瞎话蒙骗你们吧?”眼珠子转了转,他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毕竟你有选择配合我们工作的权利,也一样有权拒绝配合,我们没办法强迫你,”安长埔叹了口气,似乎是因为拿酒吧老板没办法,所以放弃了,可是随后他却又话锋一转,“只不过,就算没有办法从你这里了解到信息,我们一样还会通过别的途径去实现,你不管是出于不想惹事的考虑,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熟人朋友,可以什么都不对我们说,我们将来也不可能公开自己的调查渠道,那到时候,你这个知情人,说了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说过,没说也可能被人以为已经知无不言了,对方会怎么看待你,就看你们彼此之间的信任程度了。”
“还有一点,”秦若男适时的补充一句,“假如那天晚上与邵慧艳发生过肢体冲突的那个男人确实与她的死有关,那我们也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早就知情,却故意隐瞒包庇。”
“你们可别给我扣一顶大帽子啊!我戴不起!”酒吧老板原本听完安长埔的话,脸色就已经变得阴晴不定,再听秦若男这么一说,立刻绷不住,连连否认,“那个人我是认识,但是杀人没杀人这种事,我可不敢乱打包票,而且我们俩的交情也没有深到了就算他杀了人,我都要帮他瞒着的程度。”
他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安长埔他们看到他已经准备开口,也没有催促的意思,过了一会儿,酒吧老板无奈的摇摇头,说:“你们这又是诈我,又是给我下套的,我原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不行了,算了,反正这里面也没有我什么事儿,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你们别把我给搅进去就行了!那个小姑娘我是后来才知道叫什么的,那天和她冲突的男的叫匡满,和我认识,我是发现那小姑娘偷了匡满的东西,才打电话把匡满给叫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