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白。”曲漫渔正了正神色。
听到自家闺蜜叫了自己的全名,兀白马上严肃了神情,曲漫渔每次这样叫她,就表明接下来她要讲这件事情一定很严重。
她需要收起平时随性的语气。
“你还记得十五年前的晚上,我们两一起放的孔明灯吗?第二天你就离开了A市,第二天我也看到了电视上西北近郊火灾的相关报道,当时我觉得是因为我们放的那个孔明灯而引发的火灾,所以在过去的十五年里我一直过得很恐慌,但是我只能瞒着你,我觉得承受这一切的有我一个就够了。”
“上次在机场,就是因为这件事,因为上次去爷爷家,陈阿姨跟我说申东冉曾经遭遇过一场火灾,我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不过还好这只是一场虚惊。我知道你一直没问我是在等我主动告诉你。”曲漫渔将所有一切说出口后,突然觉得全身的肌肉都跟着放松了。
兀白听完这番话,不由得叹道:“曲漫渔,你太傻了,这么久以来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藏着心中的所有事,你总是看起来把什么秘密都告诉我了,却总是把真正能伤害到你的苦痛留给自己。我们谁都无法做到真正的坦诚,所以你没必要为此觉得愧疚。”
坦诚是什么呢?
将这两个字剖开来看, 坦是平而直的意思,诚指真诚和真实。那么坦诚是指不隐瞒、不修饰本相与人、与己、与天地坦诚相见。
“小奚,我以为相处了这么多年,我们已经不再需要任何言语就能够彼此默契的、毫无嫌隙的一直走下去。”兀白无力的笑道:“可是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不是靠得越近就能走得越远,而是走得越远才能靠越近。”
“小白,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像你一样勇敢,所以总是对自己陌生的事感到害怕,从前我不知道友情是什么,我知道的是,有那么一个人,无论做什么,无论想什么,只要她一直陪在我身边,一切都值得。”曲漫渔抱着双膝,将下巴搁在搭在膝盖的左手上:“就是因为它太过美好,所以总让人患得患失。如果为了维持平衡耗费太多精力而疲惫,那么我们之间势必造成关系裂痕。”
“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你。”兀白释然道:“真正的坦诚不是不藏一丝属于自己的秘密,而是我们能在面对面时看到的都是最真实的对方…”
教这个词,不是因为某个人比你年长,所以她才能有资格说教,而是这个人恰好有过你没有的经历,你刚好遭遇这方面的难题,那么,两个人则一拍即合。
曲漫渔静静的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突然觉得这夜是那么的寂静,此刻她好像被整个世界隔开了,这个属于她的小小空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兀白从小就比她懂得的道理多,因为无论面对什么,她总能有用不完的勇气去尝试挑战,而曲漫渔呢,每当面对陌生的事情,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躲避,直到被逼的没有了退路,她才会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但是现实却不会因为你的害怕而对你手下留情。
“谢谢你小白。”她说。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包容。
谢谢你愿意在我迷路时回头将我找回。
“傻菇凉。”兀白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这难得的温情,第一次听得曲漫渔的话如此不知所措,最后也只能化为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却是最最美好的三个字。
“讨论了这么久我,现在还轮到你了。”曲漫渔也有些不习惯这种氛围,只能跳转话题:“你最近过得怎样?”
“我家封宝骚扰了你这么久,你说我过得怎么样?!”提起这,兀白不得不让自家闺蜜好好在口头上感受感受她的水深火热。
“啊哈哈,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回去一定好好补偿补偿你们。”反应过来自己移错了话题,曲漫渔立马尴尬的笑笑,然后主动认识认识错误。
“就这么说好了,地点我定!”兀白趁热敲定,唯恐下一秒曲漫渔就反悔。
“你定你定,没人跟你抢,整的像是上辈子我欠你什么,有一天我终于要还你了似的。”曲漫渔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好了好了,不打扰薄大编剧休息。最后叮嘱一点,小叔的事早做了断啊。”下一秒对方就传来了忙音。
早做了断。
利与弊从来都是事到临头才会一清二白。
兀白一直一味的鼓励曲漫渔去追求事情的真相,并且一直单方面觉得他们一定能有好结果,她觉得这非常不客观,她只是惯性的想要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完美。
却不去看现实是否允许。
每个人总会被自己的独立思维局限,继而忘了去挖掘最深处的东西。
就拿她跟申东冉的事情来看,他们可能没有血缘关系,但并不代表她能抛除他们世仇的嫌疑,她不希望以后自己面对他,心里都是满满的愧疚,甚至于这种愧疚,远远的盖过了曾经她对他纯净的感情。
她从未谈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也并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爱。
她只希望一切都好好的,可能他的未来并不属于他,可能爱一个人只希望对方能过的很好就自然知足,但真正他属于另一个人时,谁还能向表面上说的那样淡定从容。
她做不到那么洒脱。
曲漫渔摊开抱成一团的自己,这才惊觉自己的背已经有些僵直。
这一晚已经过得太漫长了,漫长到她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第二天早上如约来临,躺在床上的女孩此刻正睁大双眼盯着天花板,看似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余生不负》的拍摄早已步入正轨,各演员对自己角色的把握也都已烂熟于心,因此曲漫渔并不需要每天都去现场探问情况,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整理剧本。
外加躲避申东冉。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能靠他多近,就靠他多近,如今要离他远远的,可能谁都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