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统委祁晋琰并未做过任何背叛国家背叛组织的事情,相反为了保障国家和人民的生命安全接受上级委派深入敌人腹地,获得关键信息,为军方与警方一同联手铲除盘踞在北方数十年的军火走私集团提供有利信息。
最后却被歹毒的犯罪分子枪杀,因公殉职,享年32岁。
无论这样的说法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也无论这样的说法有多少人能够接受。
且不说民众的猜测有多可怕,单单只论断祁晋琰本人,凡是于他共过事的人几乎没有说不好的。
对一个人的评价,远远不能从那些压根不认识的人口中得知,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说话,还一天乐于耍嘴皮子上的功夫。
不到一个月,军办向全社会公开发出了两次通知,都是关于这样一位年轻的军官。
无论起因如何,无论祁晋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结果都不会变。
祁晋琰因公殉职,牺牲后葬入烈士陵园,受后代瞻仰。
压抑的气氛不曾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一点痕迹都找寻不到。
新闻一出,有许多年轻人在网上讨论频繁,到处寻找祁晋琰生前资料和照片,却发现少的可怜。唯一一张照片还是军办这两次发布消息时用的那一张穿着军装的证件照。
无数人感慨,此生少见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却就这样牺牲了。祁晋琰这个人就像是在这个世界上陡然出现又猝然消失一样……哪里都找不到他的痕迹。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那点记忆都让人心疼的厉害……
有一个人的心已经痛到了极致,没有了感觉……
姚雪坐在医院阳台上,目光木讷的看着眼前绿意盎然的花草,这是慕汐吩咐下去,说是多看看绿色,才能对生命充满希望,可是她的一样已经消失了,哪怕有再多的希望也不是她的了。
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好像已经忘记了哭是什么感觉。
只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太阳很暖,那个人的温度足够融化这寒冷的空气。
只记得大厅的人很多,很嘈杂,第一次他惊恐万状喊她的名字,枪声响了,他倒在了她的面前。
血腥味萦绕在周围的空气里,身体里那一份最后的温暖也渐次抽离。
说什么用了命在爱,恐怕就是这样吧。
如果……他能自私一点,不要跑的那么快,如果他能犹疑一下,不要冲到她面前,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姚小姐?”护士敲了门却没有得到里面人的回应。
贺钦抬手打断了护士,副官留在门口,自己走了进来,找了一圈才发现姚雪坐在阳台。
“小雪。”实在忍不住打扰属于她的宁静,但是,有些事情现在必须告诉她!
姚雪缓缓抬眸朝着发声地望去,墨色的水眸里除了茫然无措还有雾气升腾。
背着阳光,她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能依稀看见那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军装还有肩上扛着赫赫军
衔。
姚雪启唇无声的唤他,却发现不对,不是他!
“你是谁?”
贺钦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同她面对面坐着:“你就是姚雪吧?”
“您有什么事吗?”看清了,他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将军,姚雪想起身,贺钦却冲她挥手让她坐下:“咱们祖孙两个还讲这些礼数做什么?”
祖孙?他们?姚雪感觉自己躺在病床上太久了,有些人都快不认识了。
贺钦看她一脸纠结,就知道这小丫头怕是早就把他给忘了。
“我跟祁晋琰的爷爷是校友也是朋友,我还是你的老师,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怎么了?不记得爷爷了?”
姚雪很诚实的摇摇头,贺钦说的小时候恐怕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吧,不过记忆里好像有一位姓贺的爷爷,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位老将军吧?
“不记得也正常。”贺钦摸摸她的脑袋:“怎么样?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吧?”
“恩……”姚雪乖乖的点点头,心情却无比复杂,贺钦的到来,她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都说女大十八变,小雪现在出落的标致了,难怪晋琰那小子非要娶了你,跑我这儿打报告都跑了三回,最后差点把办公桌给我掀了,老头子实在拗不过他,这才批了结婚报告。”
贺钦笑呵呵的揭齐宣老底,一点都不顾忌自己在小辈面前树立了一个多么不靠谱没原则的形象。
“您是他的上级?”
“祁晋琰在我这儿的任性程度,他都快成我上级了!”
提起这个,贺老头就吹胡子瞪眼的,放眼全国就他祁晋琰外加他那个不肖子孙霍庭尧,敢跟他指手画脚!
“所以,您今天来……”
贺钦觉得姚雪有些不太对劲,从看见他开始就脸色凝重,难不成这孩子知道什么了?
“孩子……你……”
“他没有死,对不对?”姚雪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就是这么一瞬间那么那么的确信齐宣没事!
这句话把贺钦给问糊涂了:“你听谁说那小子死了?”
霍庭尧他们报上来,不是说姚雪这些天安安静静的搁医院里呆着呢吗?怎么还听到那些事了?
“所以,他没死!”姚雪猛地站起身来,纤细的手指抓住贺钦的胳膊:“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他倒是想死,阎王爷也不收他!”那小子要是敢跑到阴曹地府,还不得把阎王爷的案板给掀了?
姚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从来没有过这么复杂的感觉,好像一瞬间全世界的幸福都朝她用来,这好像是一瞬间所有的痛苦都奔涌而至……
他为了保护着她,不惜以生命作为代价,可是她却没能保住他们的孩子。
“他现在在哪儿!”
“小雪!”贺钦扣住她的手腕:“别激动,先听爷爷说完这些话,再去找他,也来得及。”
姚雪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强压着心口的焦急,在贺钦有些混浊的眼睛
里看到了一丝来自老者的安慰。
从醒来到现在已经三天了,她不敢向周围任何人去询问齐宣的情况,因为她知道那天的齐宣伤到了哪里,伤的有多重,她害怕一开口问,得到的答案足可以将她打入万丈深渊。
她不问,慕汐他们自然不会先提及有关齐宣的事情引她伤心,就这样自欺欺人的活着,几乎是自动屏蔽了有关齐宣的一切信息。
唯独那天两位护士讨论的新闻,让她措手不及,军办发的通知,太真实,她不敢深究,只能一次又一次安慰自己,他没事,不会有事。
“你知道晋琰跟我说过什么吗?”
姚雪忍不住摇头,忍不住好奇,话题应该是同她有关。
“他说,做完这一次,如果他能活着回来就让他离任吧。”贺钦笑笑拍拍姚雪的肩膀:“除去他所有军衔职位,甚至要把他这个人从军队的名单里永远消除,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姚雪顿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只觉得这样的决定太大,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发表自己的看法,她不能去随意评说。
军人,一生戎马,最后为了什么?不过是三尺黄土下埋葬着铮铮铁骨时,后人能说上一句谢谢。
可是,若将这些东西都抛掉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晋琰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心性,什么脾气,我最了解,他啊能找你做媳妇,那就是一门心思就只有你一个。”
“这次任务是军办深思熟虑最后的结果,当初我也有过犹豫,不该让他深陷危险,但是你要知道,这些事他不做也要由别人来做,他的存在对我们而言是特殊的,可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又是特殊的。”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我这个半截身子埋到黄土里的老头子自然是不懂的。但是对你好不好,究竟有没有用真心,我啊,一看就知道!”
“晋琰你孩子,可能对别人没什么耐心,没什么多余话,但是对你那真的是没得说。”
姚雪怔怔的望着眼前身穿军装,面容和蔼的老人。
“所以他不是要跟我离婚,他也不是不要我……”
“年轻人,有的是时间和精力闹腾。但是记住一句话,无论怎么闹,怎么吵,都不能没了信任。”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不过就是这两个字,所有的一切都凌驾在这之上,一旦没有了……那就完了。
“晋琰对你,老头子我敢拍着胸脯打保票!绝对没有二心!可是你,小雪啊,你问问自己对他是不是拿出了全部信任?还是说,你对他还有怀疑的心思?”
姚雪半垂着眸子,纤细的手指不自觉的纠缠到了一起,贺钦的话看似温和,但是字字句句却直达要害。
纵观这件事情……其实要说谁对谁错,没有那个必要,只能说这份感情来的突然,来的猛烈,少了磨合,少了历练,遇到事情便没有坚实的抵抗力。
齐宣一门心思为了保护姚雪,用自己的方式将她隔离在微笑之外,从没有问过她是否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