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怀礼踌躇满志地立在屋子中央,高大的背影甚至挡住了从半敞的窗户那边照进来的阳光。
和那些血兵明显不同,周怀礼不惧阳光。
也许这正是血饵的作用?
“新生”卓凡涛是内侍阮同从堕民之地弄来的杀手锏,夏亮趁机留了他的一部分血液,照着他从盛世全那里弄来的法子,制成了“血饵”,才造就了他的“血兵”大军……
一想到那些葬身在东山腰腹中的血兵大军,夏亮就痛彻心扉。
夏亮久久不说话,周怀礼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主上?”
夏亮目光幽幽地盯着周怀礼的身影看了一会儿,然后低下头,看着紧握的手掌,里面有一粒药,正是断生。
他曾经假扮为青五,在守护者里混迹很长时间,甚至得到了这粒原本是属于青五徒弟的断生之药。
但是他没有找过徒弟,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找徒弟。——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青五,他也从来没有吃过断生。
这粒“断生”,他一直留着,不知该如何处置。
现在,他想他知道该给谁吃了。
“你居然能帮我造出血兵?!真是太好了!”叔王夏亮嘴角一咧,绽开一个巨大的笑容,“这一次,我们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出岔子!”
周怀礼点头微笑,跟着说道:“正是。上一次我们不小心着了道,确实要更加小心谨慎。主上,您放心把这件事交给我,五年之内,我必将组建大夏最强大的军队,所向披靡。就算是神将府大军,也不能望之项背!”
“好!”叔王夏亮举起手掌,凌空拍了两下。满脸喜色道:“有这样的忠臣良将,大事何愁不成?——我现在就允你。事成之后,封你一字并肩王!”
周怀礼笑着摆了摆手,“主上,我从来不想要封王。您千万别这样。”
“那你想要什么?”夏亮莞尔一笑,打趣道:“难道和吴老爷子一样,想要长生不老?”
周怀礼呵呵笑了两声,“外祖喜欢说笑,没想到主上也喜欢说笑。”顿了顿。他正色道:“神将府,我自始至终,只想要神将府。”
“这个容易。”叔王夏亮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跟着我,神将府肯定就是你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周怀礼叹了口气,垂眸看着地面,幽幽地道:“不怕主上笑话。不知为何,我总是对神将府耿耿于怀。在吃血饵之前,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心态。一直浑浑噩噩。但是吃了血饵之后,我发现我好像明白了我对神将府志在必得的感觉。”
“哦?那是什么?”
“……我总觉得,神将府曾经就是我的。是我周怀礼的。我只是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周怀礼眯着眼睛说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在他吃了血饵之后,就一直挥之不去。
叔王夏亮笑了笑,温言道:“这也难怪你会这样想。当初你被当做神将府的继承人培养了二十年,怎么可能说放就放呢?没有关系,咱们携手,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就好。——我们都不是贪心的人。”
周怀礼连连点头,“正是如此,正是这种感觉!——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
“去吧。今天的药在后厢,你去吃吧。”夏亮听周怀礼说完。笑着指了指后厢房,“这药要连着吃三年。你可一天都不能忘了。”
周怀礼拱手道:“多谢主上提醒。”
“这都是盛世全那个奇才想出来的法子。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却让我们成功制成‘血饵’,造就血兵。特别是你,吃了血饵之后,居然战力提升如此之快,也不惧阳光,真是我们的福气!”夏亮感慨说道,一边转身回房了。
周怀礼微微一笑,离开这间屋子,往后厢房行去。
夏亮却已经先来到后厢房,站在一个药碗前,将那粒断生外面的薄膜用针扎了个洞,里面的药粉窸窸窣窣从那小洞里掉了出来,落在药碗里,入水即化,完全看不见了。
他端起药碗摇了摇,才离开后厢房,从侧门回前院去了。
周怀礼来到后厢房,从看门的小厮手里接过药碗,仰头喝下。
等他回到前院的屋子,夏亮已经坐在里面,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主上。”周怀礼微微躬身。
夏亮放下书本,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杌子,“坐。”
周怀礼侧着身子坐了下来,问道:“听说这药是阻止血兵发狂的药?”
夏亮点点头,“盛世全的书上说,血饵早就的血兵,刚猛无比,气血太旺。而刚极易折,气血不能遏制,上升到头部,这些血兵就会变得疯狂,六亲不认,甚至自相残杀。所以要用寒凉的药物压制血气。你连血饵都吃了,刚猛更是血兵数倍,所以你吃的药,剂量要加大,比一般血兵吃的,起码要加重七倍的量。”
周怀礼点点头,傲然道:“这没关系。主上,我的身子如今无比强健,再重的药量我都能承受。”
“那就好,那就好,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我们的大业,没有你是不行的!”夏亮拍了拍周怀礼的肩膀。
……
从南城的小宅子出来之后,周怀礼没有直接回骠骑将军府,而是去了吴国公府。
他的小厮告诉他,吴老爷子传话要见他。
“外祖。”周怀礼来到吴老爷子的外书房,躬身行礼。
吴老爷子忙对他招手道:“怀礼,快过来坐。”
周怀礼走了过去坐下,问道:“外祖找我,可是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吴老爷子佯作生气地瞪了瞪眼,然后笑着道:“你儿子如今怎样了?满月礼怎么没有大办?”
周怀礼苦笑道:“我岳父岳母说这孩子生得弱,担心养不活,不想受众人的礼,免得福太大,压不住。”
“哦。”吴老爷子捋捋胡子,“原来是这样。那有没有请太医看过?这孩子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啊?”
“娘胎里带来的毛病,不太好治。”周怀礼含含糊糊说道,脸上的神情很是悲戚。
“唉,你媳妇儿看起来不错啊,不像有病的样子,怎么能生出个病秧子孩子出来?”吴老爷子皱眉说道,很是为周怀礼的子嗣问题操心。
周怀礼无所谓地抹了一把脸,道:“……也不能怪四娘,她尽力了。”
“你啊,就是太厚道了。”吴老爷子啧啧说道,“行了,我过两天打发人去给你儿子送些上好的补品药材,让你媳妇煮给你儿子吃。”
“他才满月,还在吃奶呢。”周怀礼脸色微沉。
“哦,是啊,还在吃奶……那就让你儿子的乳娘吃了吧。她吃了之后,这些补品药材进了奶水里面,孩子吃了才能养身子。”吴老爷子点点头,“还有,我听说盛七的药房养了一种很珍贵的‘药牛’,据说是用党参、雪莲、甘蜜、当归、龙胆拌着上好的酒水喂养,挤出来的奶都是带着药味。咱们如法炮制,把这些补品药材给你儿子的乳娘吃了,你儿子就能吃药了。”
周怀礼一怔,“这样也行?”
“当然!不信你去问盛七。”吴老爷子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我看你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太累了?悠着点儿,一口吃不出胖子,要慢慢吃。”
周怀礼颔首道:“多谢外祖厚爱。”
……
没过两天,吴国公府里一个满脸精明的婆子,带着一车补品药材来到骠骑将军府。
门上的人见是吴国公府的管事婆子,忙让她进去了。
蒋四娘在上房见了她。
“给四少奶奶请安。”那婆子笑嘻嘻说道,“我们老爷听说四公子的儿子生来病弱,就给四少奶奶送了一车补品药材,您可要记得吃啊!”
蒋四娘皱了皱眉,道:“我身子好得很,不用吃这些补品药材。外祖的心意我心领了,等怀礼下朝回府,我让他去府上磕头。”
“四少奶奶,这东西其实是我们老爷子送给他曾外孙的,您可不能欺负我们曾外孙少爷不会说话,就把他的东西胡乱处置哦!”那婆子笑嘻嘻说道。
蒋四娘摇摇头,“孩子还小,不吃补品药材,他只吃奶。”
“把这些补品药材给乳娘吃,乳娘挤出的奶就有药性了。你儿子身子太弱,不补不行啊。”那婆子甚至把盛七爷养“药牛”的例子都说了出来。
蒋四娘无语半晌,道:“那我试试……”
“还有,四少奶奶,您现在身子不好,一直在养病,可有找人伺候四公子没有?”
蒋四娘的眉毛竖了起来,“这是我们的家事……”
“论理这事不该我们吴国公府管,但是吴三奶奶过世得早,她一走,这些事就没人管了,所以我们不得不管。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吴国公府没人了。”那婆子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
蒋四娘很是不虞地道:“就算是母亲在世的时候,也没有管过这种事。而且母亲曾经说过,只要我和怀礼夫妻和顺,不会给怀礼塞通房、小妾膈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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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