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歌抬头看去,那高高抬起的马蹄对着她的脸将要踏下,这一蹄子踏下来只怕她的脸恐怕是保不住的,会被活活踏花,像上辈子那般成为丑女,终生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疤痕,而且恐怕还会危及到她刚捡回来的这条命!
林长歌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拔下发髻上的簪子,猛然刺向那高扬的马蹄,自己猛然翻过身滚到了一边,身上沾染了一层又一层的灰尘,就连白净的脸上也都被染上了几块泥灰。
马儿嘶鸣的尖利叫声几乎要刺穿耳膜,如同发了疯一般的将自己背上的人狠狠甩了出去,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马腿上插着的那根簪子断了一半,另外一半深深的刺入了它的肉中。
“小姐你没事吧!你吓死奴婢了!”花舒早就被吓得哭了出来,慌忙上去扶起林长歌,一个劲儿的自责,焦急的将林长歌身上都给看了个遍,生怕她受了半点伤。
林长歌安抚了她几句,目光却一直盯着那停在长街中间的纵马之人,只见那十几匹骏马的背上均都是侍卫打扮模样的人,在他们的身后更是停着一辆极其华美的白玉马车,车棚四周挂着的铃铛全都是用真金打造,就连这马车的周身均是由白玉所做,翠玉点缀,驾车的是个不过十六岁的美艳少女,一身灼眼的红裙衬得她越发的英气逼人,眉眼间带着勾人的韵味。
天子脚下竟敢当街纵马狂奔,果真是足够狂妄,刚刚如果不是她急中生智,用簪子逼退那匹马,恐怕她现在已经是蹄下亡魂了,不死也得花了脸落得半身残废,当真是够狠辣!
为首之人拔出腰中长刀,直指林长歌,怒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拦住容公子的去路!”
难怪能有这样的胆子敢当街纵马伤人,林长歌眸中一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声音寡淡,“长歌并非有心拦住容公子的去路,只是容公子一行人纵马于街上,长歌未来得及闪躲而已。”
马匹上的侍卫喝道:“小小贱民也敢惊扰了容公子的马车!罪该当死!”
林长歌却是半步都不肯退让,凌厉的目光笔直的看向那马匹上的侍卫,“那容公子在天子脚下当街纵马伤人,是不是也罪该当死!”
“放肆!”那侍卫恼羞成怒,没想到区区一个女子竟敢反驳他的话,手中的长刀猛然劈向林长歌,附近站着的人慌忙遮住自己的脸,生怕那鲜血会溅到自己的脸上,目光中都是对林长歌的惋惜。
林长歌冷然怒道:“大胆!你可知我是镇国公府上的大小姐!敢伤我分毫小心你这侍卫的项上人头!”
长刀倏然停住,再砍不下去半分,那马匹上的侍卫脸色骤然一变,转脸看向那马车里的人。
约摸着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儿,那马车里传来了女子嬉笑嗔怒的声音,纱帘遮住了马车里的内景,令人看不清,却隐约能看到一名衣衫半裸的男子躺在马车软榻之上,旁边跪着两个美人正在给他捏背揉肩,纤细的玉指捏着晶莹的荔枝果肉放进了他的口中。
那男子躺在榻上,一双细长的凤眼中带着看不完的冷漠和残忍,他的一只手伸进那美人的怀里,捏着那柔软的肉球,语气里带着慵懒的味道和冷淡的笑意,“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又如何?杀。”
语调虽轻却带着冰冷的杀伐之意,令得人冷汗直冒,又听得他不缓不慢的开口道:“要还算得上是个美人的话,记得别弄脏了那层皮,我府里的那几个人偶也是该换换皮了,那侍郎家的女儿生得太丑,皮也丑,配不得我那几个漂亮的人偶。”
虽说早对这容公子残忍的嗜好有所耳闻,可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却不免还是让林长歌觉着恶心,再看那极其奢华美丽的马车,只见马车周壁上雕刻着的都是一张张美人脸,各种神情都有,恐慌、麻木、惊讶。
花舒被那一句话吓得腿都软了,林长歌却是镇定自若的看向那马车里的男人,“长歌这一条命,容公子自然是说斩就斩的,只是长歌尚有一事还想请教容公子。”
“哦?”他起了兴趣,将手从那美人的怀中缩了回来,那美人眼中的泪花才勉强没有落下来,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林长歌,“快要死的人还有什么想要问本公子的?”
林长歌的手心中尽是冷汗,她现在根本没有把握能跟这个变态男人抗衡,不过他如果真想要自己的命早就叫人杀了她,何至于还多那几句废话,这男人给她的感觉如同无底的黑洞般恐怖而摸不清楚他的想法,像是包含剧毒的罂粟花,妖艳而美丽。
她沉了沉气,对上那马车纱帘之后的那双蛊惑的凤眼,“长歌想问,如果是容公子挡了长歌的路,那容公子又该不该斩?久闻容公子的皮囊要比这任何一个女子要美上许多,做成.人偶怕是要比长歌漂亮的多,又何必用长歌这张皮囊。”
这一番冒犯的话从她的口中一字一句的吐出来,那骑在骏马之上的侍卫们目光阴冷,“唰唰唰!”齐齐拔出腰间的长刀,只等容公子一声令下,就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当街斩杀!
马车上的黑袍男子抬起眼皮看着她,却见那小小女子却是抬着那张精致而出众的脸蛋与他对视,眸中丝毫没有半分的怯意,带着决然的冷漠,他绝色的脸上忽然绽放了一抹极其灿烂的笑容,他的笑声狂妄而邪魅,手指托着他的下颚,挑着细长的眉毛看向林长歌,“小丫头,你倒是有几分意思,哄得本公子很是开心。”
林长歌顿时间松了口气,“容公子谬赞了,长歌并不敢当。”
“你这点小聪明在我的眼里可算不上什么,我要你生就生,死就死,就算你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我也一样可以拿了你的命,大不了也就是让那镇国公闹上一闹,你应知我有这个本事。”他的语气危险而又令人着迷,身后的美人如同纠缠的水蛇般紧贴在他的身上,他懒散的挑起美人的下颚,指腹滑过她的唇,眼睛却是看着林长歌,“小丫头,你过来。”
花舒抓住她的衣袖,低声焦急的道:“小姐别去!”
林长歌又哪里想去了,只是那变态男人冲着她勾了几下手指,只怕她再不过去就要变脸了,这男人的脾性喜怒无常,完全就是个妖孽。
守在马车四周的侍卫们纷纷让开,林长歌从容的走上前,到了马车边微微弯下身子垂着头,一副恭敬温顺的模样,驾车的红裙美人看着她冷笑一声,转身掀了纱帘钻了进去,只听得容公子无奈而又宠溺的声音,“你这丫头,难不成还能跟那丑丫头吃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