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上章)莫十二郎近来跟换了一个人,每日一早必送城中点心铺子买来的点心给陈蘅。
莫十二郎想如外头那样吃人豆腐,几次刚伸手,就被陈蘅打了手,她可没客气,下手很重,疼得莫十二郎直想掉眼泪,又不肯在女郎面前服输。
“我瞧你是表妹,又是女子让着你,我是你十二表兄,我下手也太狠了些。”
“是我狠吗?”陈蘅扬着下颌,“你也好自称是家里武艺学得最好的,你根本就打不过我。”
“我是让着你,不是打不过你。”
“十二表兄,你要不弄两把木剑来,我们比划比划。”
于是乎,次日一大早,莫氏大房的下人们就看到陈蘅与莫十二郎比剑。
莫十一郎听说,立时跳了起来,奔到后花园的草坪时,正见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莫四夫人跟看大稀奇似的,两眼直放光。
莫七郎酸溜溜地道:“阿娘心里最疼的还是十二吧?”
“都是我的孩子,我能不疼你。”
以前,他的婚事上,阿娘让他娶舅家表妹,他娶了。
到了莫十二郎里,天天嚷着要娶一个最好的,尤其在陈蘅的事上,莫四夫人可是提足前所未有的热忱,天天给莫十二郎出主意,还五更天就把莫十二郎拽起来,强迫他去点心铺子买第一份新鲜点心给陈蘅。
陈蘅再次用木剑压下莫十二郎的剑,“十二表兄,服不服?”
“你……不是说你书画最好,你的剑法怎么可能比我还高?”
燕儿洋洋得意地道:“我们郡主用的是陈留太主所创的鸳鸯明月剑,郡主可是六岁就学剑法了。”
“我自幼爱习武,阿耶行商在外,给我请的武艺师父全都是最好的。”
二人再度开打。
陈蘅的剑招熟络,挥在手里就如她的书画一般如行云流水。
莫五郎瞧得不忍目睹,闭上眼睛:“十二弟的武艺这么差,连蘅表妹都打不过。”
就这么会工夫,输了不是一两回,已经是第四回了,每次过不了几招就被陈蘅吃得死死的。
莫十二郎大声道:“五兄就会说风凉话,你的武艺好,你且来试试,蘅表妹的剑招太过古怪。”
莫四舅行商,几个儿子自小就学了一招半式,连带着莫三舅的几个孩子也学了一些。
莫十一郎环抱着双臂,完全就是看好戏。
莫五郎道:“你再打不过,我与表妹过招。”
陈蘅的剑招柔着带刚,她身体极有韧性,动作灵敏,轻盈时,宛似飞燕、蝴蝶,煞是漂亮。
莫五郎的剑招带着凌厉劲风,每次使出,就跟打在棉花上。
自这日起,莫三舅、莫四舅的几个儿子最喜与陈蘅过剑招,陈蘅的剑术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
莫十二郎面对着一大堆的点心,大口地吃得起劲。
四夫人从外头进来,蹙眉道:“不是给你表妹的,你怎吃起来了?”
“表妹的侍女说,她不爱吃这些点心,我何必再送。今儿我终于赢了表妹几招,呵呵,表妹夸我的剑法越来越好……”
“被夸了几句,你就这么得意?”四夫人笑微微地道:“娘帮你娶永乐做你的妻子可好?”
莫十二郎眼睛一闪,连连摇头,“十一兄说,他配不上表妹,我也配不上表妹,还有,我要娶了表妹,她还不得天天揍我,不成!不成!娘让我天天挨打,我可不干。”
莫四夫人睨了一眼,“没出息的东西,你现在打不过她,将来还打不过。”
“我打表妹?”莫十二郎又摇头,“我是在外头胡闹了些,可我没干过坏事,最多就是爱逗女郎,可不像莫恒之,他可是专偷女郎的心。阿娘,城西章司仓大人家的女郎昨儿寻短了,说是家里要让她嫁人,她死活不干,非要嫁莫恒之……”
莫四夫人立时来了劲儿,“告诉蘅表妹了?”
“哪里用我告诉,蘅表妹身边有个叫莫松大娘的已经告诉她了,还说莫恒之就嫁不得。”
莫四夫人喜道:“当然嫁不得,你叔祖母都来府里两回了,想让你祖母保媒,你祖母可被吓怕了,一直没点头。”
莫十二郎很有义气地道:“就算祖母应了,我也不应,表妹多好的女郎,怎么能嫁莫恒之?”
表妹是自家的,莫恒之太过花心,他们可不能看着表妹嫁莫恒之。
而此刻,陈蘅正在凉亭与表姐、表兄们说话。
莫静之很喜欢王灼。
可王灼总是淡淡的,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王灼写了一幅字,搁下笔时,不紧不慢地道:“我要回都城了。”
莫静之惊道:“现下已经是腊月十六了,你不能再住些日子。”
对姑母保媒说的亲事,莫静之很是满意,就连长辈也是满意的。
她垂下首,“待衙门封印,我阿耶、阿娘和兄长就要回来了。”
虽有祖父母做主,可父母还没见过王灼呢。
王灼淡淡地道:“莫五娘子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子,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是陈蘅!
莫静之知道王灼喜欢的人是陈蘅。
凉亭里,莫三郎等人与众使了个眼色,莫家郎君与其他女郎静悄悄地退去。
莫十一郎道:“她们……不会打起来吧?”
莫四郎道:“你是不相信静之的人品,还是不信蘅表妹?”
广陵城内,他就瞧过好几回,喜欢莫恒之的女郎在脂粉铺里遇到,先是几句莫名的酸话,之后立马开战,有的挠破了脸,有的抓乱了发,全没了大家闺秀的仪态。
莫静之是女中君子,行事磊落。
陈蘅也不是那种爱使阴谋、诡计的人,她是遇对手磊落,她也磊落之人。
莫静之又问:“灼郎,你可知道我……与你在议亲,我们的八字已经合上了。”
王灼道:“你知我心有所属,还认同这桩婚事?”
她喜欢王灼,爱慕他的才华,敬重他的人品,王灼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君子,行事大方,又有贵公子风范。
世人都说莫恒之是当之无愧的君子,可在莫静之看来,王灼比莫恒之优秀得多,至少在做人行事上,王灼不会拖泥带水,他永远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陈蘅垂眸看着王灼的书法,王灼几乎是一天一天的进步,就连莫静之的书画近来也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