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找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许恩慈这话才出口,就听到门被钥匙打开的声音。
她起身,就看到威廉回来了,而他却没有带上门,而是站在门边,让孙霜雪和孙嘉宇先进。
许恩慈迎上前,“霜雪姐,里面坐,小嘉,快去坐下来。”
威廉将门带上,反锁,又低头摁了下手表这才跟着走上客厅。
孙霜雪眼圈红肿着,完全没有之前那副淡然若素的模样,反观孙嘉宇,微微抬着下颔,沉默着,却一副唯我独尊,绝对不听旁人意见的模样。
许恩慈给几人倒了开水,看着几天不见,仿佛苍老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孙霜雪,心里有些难过。随即将目光放到孙嘉宇身上。
他和之前那个少年给她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霜雪姐。”许恩慈收回视线,走到孙霜雪身边,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凉得就像是被冷水泡了很久,血液不通畅般。
许恩慈紧了紧手指,眉头皱着,看她凄苦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霜雪姐,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我们要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晚宴,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孙霜雪垂下眼,一声不吭。
“你想就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去,给魏琼看笑话吗!”许恩慈突然松开她的手,声音拔高了好几度,神情激动,“如果因为闫氏的打压,你就这样一蹶不振,我们还怎么帮你!”
“我从来不需要你来帮我!”孙霜雪突然回答,抬头看她,对上许恩慈渐渐失望又漠然下来的神情,忽而眼泪掉下,将脸埋进双手里,呜咽道。“对不起。”
许恩慈听到这三个字,才敛眉,也只有激将法,才能让她振作起来了。
可她也有不对。
明知道孙霜雪在孙嘉宇面前一直压抑着情绪,好不容易等到自己从美国回来,却又将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到她头上。
孙霜雪是个女人,是个没有丈夫,却独自将孩子养大成人的女人,她负担的,要比她想象中多的多。
所以,她不该还来责备她。
虽然是为了让她打起精神,不再这样自怨自艾没有精神,但因为伤人,许恩慈在心中反省。不过没有说话,而是走过去,将她轻轻抱进怀里。
威廉见此微微挑眉,端着开水慢慢的喝着,带着审度的眸不动声色的往孙嘉宇身上飘。
孩子面无表情,看着沙发上拥抱的女人,眼神看似傲慢而冷漠的,但是垂着的手却暗暗用力。
他勾唇无声的笑,继而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好了,现在我们不如好好聊聊怎么应付晚上闫辉的鸿门宴。”
“我一个人去就好。”孙嘉宇先开口,声音带着不屑,“妈你就别去了,只会丢我的脸,说不准闫阿姨看到你还会迁怒我。”
许恩慈闻言笑了一声,转头看孙嘉宇,眸中神色冷下去,“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话音落,就看到孙嘉宇别开眼,几秒钟后干脆站起身,要往外头走……
“这是我的事,你们都不
要插手,现在那个男人正看重我,想要把我带回闫家,你们谁都不能阻止我!”
他一边低吼一边往外走,却被威廉一把握住了手臂。
孙嘉宇用力甩,却甩不掉。
恼得也顾不上什么,不自量力的抬手就往威廉身上打。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只靠蛮力,又带着发泄的情绪。
威廉就浑身绷着,由他打。
孙霜雪低呼,连忙要起身制止,嘴边一直喊着少年的名字,有些气急却不知如何是好。
许恩慈抬手制止了她。她知道,威廉这举动,一定有他自己的意义,他们观望就好。大不了,真打疼了,她给他擦药。
孙嘉宇连砸了他好几拳,泄愤的低吼了一声,最后一击却被稳稳握住了拳头。
威廉微微倾身,看着低头眼眶红起来的少年。
他控制住孙嘉宇的手往自己脖子上送,眼眸冷下,“打蛇七寸,人体最容易被攻击的几个脆弱部位,是眼,脑后,喉,后颈,再是心脏,腋下,肺腹,尾椎。如果只是想制住对方,那么扭手关节,翻腕,容易得手……”
“你知道怎样做才是这件事情的最好解决方法?”
孙嘉宇沉默。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威廉继续道:“这是逞英雄的时候?我们大人没有说话,你有权利决定你的去留?别跟我说我管不着,我现在就替你妈告诉你,你这条命不是你的,是你妈给你的,如果不是她要留你,你已经死千百回了!”
威廉也许只是在教育孙嘉宇,但这话却确确实实戳到孙霜雪的心窝里去了。
闫辉知道这个孩子的时候,叫她打掉,两人都知道,一旦被别人知道,这个孩子绝对没有活命的机会。
魏琼找过她,给了她一笔钱,要她打掉孩子,让她去过富足的生活。闫老爷子也找过她,让人绑着她,企图打掉她的孩子。
她经历了太多,如果当初不是闫辉最后出面,跪在闫老爷子面前保证,以后和她断绝私下来往,闫老爷子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辉哥虽然说要打掉这个孩子,但也许之前她曾经掉过一个,所以内疚了,最后和魏琼一起拟定了协议。就是当初和许恩慈威廉提起过的,永远不会踏回青云城一步,也不会觊觎闫家的任何一分财产。
她经历了太多苦难,然而十七年来,她能这样活下来,无非就是因为有小嘉。
威廉话落之后,松开他的手一推,“你以为这样没计策的自投罗网对我们好?匹夫之勇!”
连连踉跄了好几步孙嘉宇站定,垂着的手握拳,却犟着别过脸去。
许恩慈和孙霜雪看到的,或许是他不服威廉的话,还在倔强耍脾气。
而林傅和庄谨却能看到,孙嘉宇别过头,其实只是为了不让刚刚掉下的眼泪被她们看到。
威廉沉下语气,“你现在是可以选择走,但我告诉你,你走你的,我们晚上还是会去闫家。不仅要去,还要从正门进,大大方方,风风光光的进。”
“你告诉我,你要以闫辉私生子的
身份进去。还是要以孙霜雪的儿子身份进去?”
孙嘉宇沉默。
“回答我!”威廉突然大喝。
这一声,不仅孙嘉宇,连在场的其他沉默的三个人都被他突然的类似咆哮的声音吓到。
“我是孙嘉宇。”孙嘉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是却捏紧了拳头说了这句话,然后抬头,脸上是没有擦汗的泪痕,他目中猩红一片,朝着威廉宣誓一样吼,“我叫孙嘉宇!”
终于,哄劝别扭孩子的事告一段落,大家安安好好的坐在一起商量晚上的进展。
许恩慈端起茶递给孙霜雪,让她暖暖手,再抬头看庄谨,“你和闫家有来往吗?”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庄谨毫耸肩,却又笑,“不过无所谓,生活太平淡,也许这次打倒大魔王会让我一举成名,进而将凌云酒店开到国外去,开成高级连锁酒店呢?”
他说着,还将视线往林傅上看。
林傅坐得坦然,“我随便,身正不怕影子斜,闫辉还会吃了我不成。”
“好!那就这样决定,我陪霜雪姐还有小嘉先去。等到差不多了,威、林傅你和庄谨再来,记得带几个记者来,有真有假。不过前提,你们要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我的意思是,被闫辉给逮到了,你们得保证。就算跑了,日后的安全也要保证。”
看许恩慈这模样,林傅似乎有些好奇,微微挑眉,“噢?你要做什么。”
“既然这是鸿门宴,我们为什么不让他更热闹呢?”许恩慈弯眸,眼底却划过一丝危险的光,“闫辉自诩是个正直,富有正义感,退休后又喜欢做慈善的善心男人。那么,我们就来看看,他那“正直,慈祥”的模样!”
许恩慈手上自然是有资料的,虽然那些资料也不知道谁放在她的电脑里。
在此之前,确切的说,是这趟去美国之前,传出许家和闫家闹翻。
她的电脑里就多了一个文件,里面全部都是闫氏在闫辉掌权这三十多年以来,偷税漏税,以及受贿并贿赂上头,承包国家工程,虚报假账的文献资料。
每天多出五六兆的内容,还没有搬空这三十多年来,他所犯的罪。
真当财富是一步步积累的?
清官总廉,贪官总黑。
同样是官,官职大小虽然是影响之一,但是越大的官,越抵制不住。
因为越大的生意,要缴纳的各种渠道费税收,多得让那些富商心痛。
闫辉很厉害,但失败在她身边有人相助。
想到这点,许恩慈抬头看了眼威廉,男人眼中带着笑意。似乎就个看客,哪怕他明明也身处其中。
“那么我们就这样决定了,霜雪姐,你晚上不用多说什么,只要默默吃你的饭,小嘉,我到时候会说些不太好听的话,你不需要忍知道吗?最好是越闹越大。”
这样决定下来,庄谨这个跑腿儿出资的,下午又带着孙霜雪和孙嘉宇购置衣服,帮许恩慈找人。
没办法,他是这几人里面唯一一个“本地人”,这些“小事”当然要包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