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恒一听,精神顿时一振:“二姐,速去都烈世子府,若有快报,世子府必定也有一份。”
宣仪柳眉一扬:“世子府的那份,会有童南溪新近病情?”
元恒点头:“对。事不宜迟,姐姐快去。”
宣仪公主正色对锦绣道:“七弟,就拜托给你了。”语气郑重,让锦绣陡然添了压力。
元恒的逐渐康复,让畅春苑悄然热闹起来。继宣仪公主来了之后,元硕、元琛、永颜等关系亲密的兄弟姐妹,亦都前来探望。
这天早上,元恒终于道:“锦绣,陪我去给父皇请安吧。”
同在宸宫里,父子二人却并没有见过面。但宸宫的人一日三次准时前来询问情况,浦言良也是时不时地送些新鲜的瓜果与上好的补药过来,说是皇帝召何医女去问过,这些都是可以吃的。
宝庆帝对元恒的用心,元恒格外清楚。这桩桩件件,莫不是父亲对自己默默地关怀。
出了畅春苑,沿着回廊走上片刻,便来到寝宫一侧,再绕到寝宫前,拾级而上。
张贵清正在门口,元恒与他说了来意,张贵清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出来,说皇上正在书房看奏折,看得有些累了,听说景王殿下前来,十分高兴,让他即刻进去。
“张大哥麻烦您扶着殿下,他身子弱。”锦绣欲将扶着的元恒的臂膀交于张贵清。
元恒却向锦绣道:“你同我一起进去吧。”
锦绣有些震惊,望了望元恒,他已经在往前走,倒不似锦绣扶着他,而是他扶着锦绣。
张贵清在后头似笑非笑,并不上前阻止,显然是默许了锦绣进寝宫。
这是旧地重游。锦绣曾经来过一次寝宫,去的亦是书房。那是一次非正式会谈,与宝庆帝有一番很有趣的谈话。自那以后,宝庆帝对太后的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太后就是宝庆帝头上的华盖,曾经替他遮风挡雨,如今让他压抑不堪。
如今再来宸宫,时势与当时已又有不同。宝庆帝与太后的不和,几近公然。虽有祈福大典一事,宝庆帝感念太后的“一片好心”与秦贵妃的“劳苦功高”,可一转身,秦贵妃又闹了这么一出,真正将好不容易挽回一点的帝心,又生生地推到了远处。
再来到此处,锦绣的心情也起了巨大的变化。
以后,这里就将是锦绣当差之处。真是万万没变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成为这个帝国核心之处的一员。
不过,眼下她要陪伴的,并不是宝庆帝,而是元恒。
走过宸宫巨大的前殿,又穿过殿内数道垂幔,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的的尽头便是宝庆帝的书房。
元恒轻轻地推开锦绣的手。锦绣有些错愕,难道不是因为他身子虚弱需要搀扶么?还是他不想让皇帝觉得自己虚弱?
“你跟我一同进去便是,不要扶着。”元恒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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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不解其意,只得将手搭在身前,静静地跟在元恒身后。
“紧张吗?”元恒突然问。
锦绣摇摇头:“不紧张。”心想,是你来请安,又不是我,我为何要紧张?一抬头,却望见了元恒笑得颇有深意。
再有深意,锦绣一时也不解其意,直到通道已走了一半,元恒越走越慢,不时回头望锦绣,还要说:“别紧张。”
哎,人家真的不紧张。不过,锦绣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这多像是男孩子带着心爱的人回去见家长啊。
这么一想,顿时脸红心跳起来。元恒定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干嘛老是担心她紧张?天晓得,本来人家不紧张,这么一来,倒莫名其妙有点紧张了。
浦言良打了帘子出来,笑眯眯地望着二人,将二人迎了进去。
宝庆帝已起身:“今儿怎么想起来见父皇了。精神不错,身子可大好了?”
元恒行了礼,道:“父皇辟了畅春苑让儿臣养病,儿臣这是打扰了父皇,自然是要来道谢的。父皇给儿臣安排的何医女,也是极精当的,解药很是管用,照眼下这速度,再过几日儿臣就能痊愈了。”
“谈不上打扰,你近几年一直不太平,父皇想着,是待你太苛了,不应该。就算痊愈了,也多住几日,好结实了再走。咱父子俩总是远隔天涯,也趁着机会好好亲近。”
锦绣在一旁瞧着,宝庆帝对元恒真正是极好,所谓慈父当如是。
又听二人说起慕兰,宝庆帝却是颇为欣赏,说道她长守皇后身边,竟是几乎寸步不离。凤仪宫的人拗不过她,且也担心在靖安皇后这儿已经捞不到好处,便心照不宣地将靖安皇后卧房外间的值夜屋子让给了她,从此,凤仪室便有了这个白天煎药、晚上擦身的专职医女侍候,
其他宫女乐得轻松,闲下来还要说说宫里的八卦,一时凤仪宫竟离不开慕兰了。
见宝庆帝书桌上正摊着一份奏折,二人不免又谈了些国事,竟也完全不回避锦绣。锦绣只关心元恒力气够不够,千万别谈到一半晕了过去。
还好,宝庆帝也知道儿子大病初愈,怕是吃不消太过劳累,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也并未多聊政事,转头便说起秦贵妃被禁足一事。
锦绣在畅春苑呆着几乎不出门,竟不知道此事,咋一听闻,又惊又喜。当然,她只是个宫女,完全不能表露出来,狠狠地憋在了心里。
“父皇,儿臣府上的那个厨子,儿臣敢保证他没问题。自从儿臣开衙立府,他便在府上当差,极是稳妥的人。否则尚食局要调人过来,儿臣也不会一下子就想到他了。”
宝庆帝脸色沉重:“这事不难看出是谁所为。只是,一来没有确凿证据,二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便让你委屈了。”
元恒神情依然那么贵气温和:“父皇心中之苦,当儿子的更应该体谅。父皇放心,儿臣如今没事了,父皇不要为了儿臣改变初衷,该怎样还是怎样。”
宝庆帝轻轻叹道:“人人都只会来要求朕,唯有你会说:父皇不要改初衷,父皇不要多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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