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万不可说此话,”申屠建跪下道,
“陛下,万万不可说此话,”李松跪了下來,
“陛下,万万不可说此话,……”所有的人都渐渐跪了下來,
刘玄坐在高处望着密密麻麻的跪下的臣子,心中升起悲哀,
一个政权若是全体都是腐败,已经不用外界去攻打了,它本身就坚持不了多久了,
而更始军一开始建立,为的就是除掉王莽,解救万民,可是洛阳、长安的繁华生活,已经渐渐腐蚀了那些出身贫寒的人,这个朝堂上,还有多少人记得当初的初心呢,,
刘玄慢慢的站起,他平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的声音传來:“是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张将军所说的话,”
那些臣子纷纷低头沉默,
刘玄冷笑了一声道:“朕不同意,朕不能亲手将自己的子民推入困境,”
说完,他也不看下面的反应,就拂袖而去,
殿中一阵叹息,慢慢的那些臣子站了起來,心灰意冷的向着殿外走去,
王匡望着高处空荡荡的皇位,也是一叹,
之后的一切又一反常态的风平浪静,不过这种平静更像暴风雨來临时的平静,王匡闻到了一丝异样,
过了几天后,王匡在家中徘徊许久,公事上他不应该蹚进张卯设立的一场浑水中,可是私心上他怕这件事牵扯到梁安,
他想着,终是狠狠的握紧了拳头,然后走进了宫中,
梁安寝宫外,禀告的人回來时,却说得是梁安不愿相见,
王匡站在宫外,虽是知道他不方便相见,但仍是心头一痛,
他闭了闭眼,在睁开眼睛道:“我是要事才來找他,你沒有告诉他吗,”
“奴婢已经禀告过了,”宫女有点盛气凌人的道,
王匡皱了皱眉头,然后一下子就要冲进宫中,那个宫女赶忙慌了起來:“比阳王,您不能进去,”
王匡充耳不闻,他径直走到了宫中,看到梁安只是看在窗前,怔怔的看着窗外的风景,立刻他心中就起了一团火:“梁安,你真的想整天呆在这里,”
梁安转过头,看着王匡,再看着奔跑过來的宫女,眉头皱了皱,
王匡眼中一刺,继续道:“梁安,你真的要呆在这冰森森的后宫,像女子一般,等着他宠幸,和后宫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梁安,这个后宫不应该禁锢你,你是一个男人,”
王匡的声音微微刺耳,梁安听着心中一痛,一股悲伤就像窗外的风一样要将他吞沒,
他每天面对最多的就是这宫中的四面墙,他不想出去,
他有时候出去会遇到皇后,他沒有名分,沒有家室,而那个女子每次都是嘲讽讽刺,可是他遇到她还是必须要给她下跪,不能有一丝不敬,因为她才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妻子,尊卑有别,
整个后宫,就像一团黑压压的一团气将他笼罩在其中,他透不过气,甚至有时候他分辨不了自己的性别,后宫都是女子,连他贴身之人都是女子,
而陛下有时的到來,他也变得患得患失,甚至……甚至……
梁安站了起來,他狠狠的透了一口,然后对着宫女道:“你退下吧,”
那个宫女却迟疑的看着梁安与王匡,然后儒儒道:“可是陛下说过……”
陛下说过不准梁安私下与王匡见面,
梁安自是知道这个女子是陛下的心腹,突然他脑中仿佛断了一个弦,恼怒之气一下子升了起來,
“退下,”突然,梁安怒气的声音就传來,他看着那宫女,秀气的脸庞满是暴怒,
那个宫女吓的赶忙退了出去,
王匡亦是吓的一大跳,在他印象中,梁安一直都是温柔而雅,彬彬有礼的,何曾有过如此暴怒,,
梁安只是微微喘着气,闭上眼睛,
而陛下有时的到來,他也变得患得患失,甚至……甚至……心生了怨恨之心……
“安,你怎么了,”王匡担心的接近他,又以为他是生自己刚才的气,赶忙解释:“刚才是我不对……”
梁安却睁开了眼:“匡,不关你的事,”
王匡望着他平淡的神色,再想着他刚才的震怒,一阵疑惑,
梁安却只是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匡望着他,一下子眼神变得肃穆,他小心的问道:“安,你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吗,”
梁安一怔,然后是苦笑,
外面的世界,他已经完全与外面的世界脱离了,如何得知外面的事,,
王匡心中陡然一阵心疼,他慢慢的深情对着梁安道:“安,若是有一天你不想待在宫中了,你随时可以來找我,我一定帮你,”
梁安怔了一下,眸中闪过哀色,却是平淡的问道:“匡,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匡却是迟疑,他皱着眉极其艰难地吐道:“张卯想要逼宫,”
梁安立刻睁大了眼睛,
“是真的,”王匡亦是无奈,他缓缓对着梁安道:“陛下不同意打劫城中的金银,张卯就想來一场逼宫,逼陛下就范,”
“若是陛下不从呢,”梁安担心的问道,
王匡却只是道:“不知道,”
梁安凝神沉默了会,再是问道:“这次逼宫有多少人,”
王匡面色陡的沉下不语,
梁安望着心中也是越來越沉,他忐忑的再次问道:“到底有多少人,,”
王匡一叹:“几乎所有人,我也参加了……”
梁安震惊的后退,
王匡却逼进了一步安慰道:“但是主谋只有五人,陛下只要控制了那五人,逼宫就进行不了,”
“哪五人,”梁安问道
“张卯、申屠建、廖湛、胡殷、阮器,”
王匡沒有想到,他的一句话,就将这五人送上了断头台,他原本只是希望陛下阻止这五人,可是最后却连自己都差点波及,
梁安点了点头,然后感激的望着王匡,若不是自己在宫中,他也是参与者,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
“匡,谢谢你,”
“不用,我只希望你安好,”王匡脸上浮上一丝笑意,然后道:“我先走了,”
他在宫中,人多眼杂,自己呆的越久,对他越不利,
寝宫中,又只剩梁安一人,他坐在案桌旁,一脸愁绪,
过了一会,刘玄怒气冲冲的走了进來,后面跟着的是刚才退出去的宫女,
“朕听说王匡刚才來过,,,”他说的不是问句,而是绝对的肯定,
梁安望着他,只是点了点头,
“你,,,”刘玄怒道,
梁安望着他,却轻瞟了刘玄身后的人:“你先退下,”
那个宫女这次倒是爽快的应道,然后退下,
“你答应过朕不再见他,,”刘玄青筋暴跳着,走到他面前,
梁安只是平淡的道:“张卯等人准备逼宫,”
刘玄盛怒的眼神一怔,梁安继续道:“张卯、申屠建、廖湛、胡殷、阮器,这五人是密谋者,”
刘玄震惊的看着梁安,突然他神绪一收,就转身疾行出宫外,
翌日,刘玄大病,称病不上朝,过了几日,刘玄病入膏肓,却不愿在拖延政事,他特招张卯等五人前來未央宫商议要事,
不一会儿,张卯、申屠建、廖湛、胡殷皆到了刘玄的病床前,刘玄虚弱的撑做在病床前,半掩的帷帐遮住他眼中的深意,
“众爱卿,真是辛劳,朕生病期间,还麻烦各位多加关注政事,”刘玄淡笑着,
众臣皆呼理应如此,
病床上突地传來一阵咳嗽声,刘玄捂住口鼻,面颊病态的晕红,整个人虚弱不堪,只有那琥珀的眸子中精光一闪,
“张爱卿可否帮朕把那桌上的碗递给朕,”刘玄指着床榻旁的一个矮桌,
张卯立刻应道:“是,”
他捧着那碗热气的药汤,然后掀开了帷帐,刘玄颤抖着手从他手中接过药汤,张卯将要退下去时,突然腹间一痛,刘玄的另一只手从被下伸出了匕首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腰腹,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刘玄,唇边留下一抹血迹,然后“扑通”,他倒在了刘玄的床边,
另外三人离的较远,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皆是惊呼:“张大人,张大人,”
刘玄走下了床,现在的他面色无一丝虚弱,一双眼睛炯炯的望着另外三人,手中的药汤在碗中冒着热气,
另外三人惊讶地看着刘玄,心中突地明白,然后纷纷向宫外跑去,刘玄勾起了一抹笑容,手中的药汤狠狠的被他摔在地上,一声碎裂声,未央宫的门一下子被合紧,殿中四面八门涌來了许多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陛下,”暗处走來了一个人,他在刘玄面前下跪道,
刘玄赶忙扶起他:“赵将军快起,”
“陛下准备如何惩办这些大逆不道之人,,”赵萌阴狠的眼神扫着那些如瓮中之鳖的将军,
刘玄望着那已然跪下颤颤发抖的三人,却是一叹:“赵将军做主,”
然后刘玄走进了内室,
赵萌望着那三人,吐出一个字:“杀,”
三人还未及看见刀光剑影,人头已落,
四人被除,只有阮器一人未來未央宫,刘玄本已不想在生事端,可是赵萌却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是陛下善意放过那阮器,天下之人都敢逆天子之威,”
刘玄望着他,终是点了点头,
更始军损失五名将军,其实损失再多,都挽回不了更始将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