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药并不是我黄美华一个人下的,还有周婆子,她也干了!这个主意也是她出的!你们不能只打我一个人,让我一个人下跪!”
黄美华滚了一身的泥水,跪在地上,象个疯婆子一样的嘶喊道。
四周蓦然一静。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自己身上,周婆子用力攥着拐仗重重的在地上一敲,心里暗暗大骂黄美华一点儿义气也不讲,自己都象老母狗一样,跌在泥地里了,还要拖她下水!
带着怒气,周婆子哼了一声,拄着拐仗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院里。
她这个样子哪象是身体老迈,久站不住样子!
“眼见着事情败露了,你就乱咬人了是吧?乡亲们,我周婆子在安宁村里住了几十年了,可曾与哪家哪户吵过嘴,打过架?连红过脸都没有吧?我老婆子信佛,岂是那种恶毒之人!大家万万不要被这个毒妇给骗了!就是她,让我在村里散播苏默是妖孽附身,会祸害村里的流言!苏默清清白白的一个孩子,硬生生地被人传成了扫把星——”
周婆子进了院子,抬起袖子,硬生生地挤了两滴眼泪出来!
她倒是厉害,不过几句话就撇清了与黄美华的关系,顺带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扔到了她身上,好象自己有无尽的无奈似的。
黄美华先是愕然地睁大了眼睛,等回过神来怒吼道:“明明是你这个老巫婆给我出的主意!你竟然拍拍屁股不认帐了——”
周婆子站着和跪着的黄美华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各执一词。
苏默袖手站在院外,看得津津的味。
程巧儿皱眉看了半天,袖中的手轻轻一握道:“这不公平!恶事本来就是周婆子和黄美华一起做下的,所有的损失却要黄美华一个人来承担!我要把真相告诉村里的人!”
说着,她莲步轻移,没看苏默和沈茹梅一眼,举步便进了院子。
方才苏默和周婆子谈话时,并没有避着她和沈茹梅。
她听得真真的,自然明白周婆子之所以答应苏默的要求,是因为周婆子确实与黄美华联手,一起下了毒,毒死了村里人的鸡鸭等家牲。
苏默谈笑间大杀四方,舌战众位村民的情景看在程巧儿眼里,她羡慕的同时,心里也暗暗地嫉妒苏默的心机和手段,能出这么大的风头。
有了攀比的念头,心里自然就不会平衡了,所以程巧儿决定站出去,傲视一回。
沈茹梅瞧热闹瞧得起劲,听到程巧儿的话,神情错愕地说:“哎,巧儿,你干嘛去呀?你这不是拆苏默的台吗?你回来!”
程巧儿听到了,也只当作听不见,脚步更是连停顿一下都没有,就急着出风头去了。
沈茹梅大急,刚想追过去,苏默就笑着拉住了她手,言笑晏晏道:“别追了!让她去吧!”
“为什么?苏默,你明明答应了周婆子了,巧儿现在过去,那岂不是让你言而无信了!不行!我得追她回来!”
沈茹梅急得直跺脚。
“没事。周婆子也不是个好人,让巧儿过去难她一难也是好的。”
周婆子已经当着所有村民的面,把关于她是妖孽附身的流言说清楚了,苏默无事一身轻,面上的表情也放松下来。
最重要的是,程巧儿心眼不少,她想出个大风头,指不定会栽个大跟头!
“这哪行?巧儿要是把人带到周婆子家里,从水缸底下把毒药给搜出来了,周婆子吃了个大亏,肯定会这帐算在你身上的!”
沈茹梅急得都快跳起来了,看到苏默还是一脸不在乎表情,以为她还不明白其中的关节,急急地解释道。
看着她急得火烧屁股一样的表情,苏默无良地笑出声来:“谁告诉你周婆子家的水缸底下藏着毒药的?”
沈茹梅愕然:“不是你亲口说的吗?”
“那是我骗她的!”
苏默抿着嘴,脸上的笑容得意又张扬。
毒药只一包,紧急情况下,她只交待了苏笙把毒药藏到了自己最痛恨的黄美华家里,哪来的第二包毒药再往周婆子家里送?
让她没想到的是,程巧儿竟然这么有心,听到了她和周婆子的谈话,转身就要把她卖了。
可惜了,满腹心计,没有用对地方。
苏默没心没肺地在心里叹道。
“啊?“
沈茹梅有些傻眼了。
那巧儿不是要出丑了?
“不行,我还是得把巧儿拉回来!”
沈茹梅原地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急急地进了院子,想把实情告诉程巧儿。
但程巧儿会听她的话吗?
多半,程巧儿会以为这是她苏默为了不让周婆子暴露而想出来的谎言。
苏默站在院外,看得真真的。
沈茹梅轻轻拉了拉程巧儿的衣角,待她回过头,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只见程巧儿微微抬眼,飞快地向她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复又垂下眼去,笑着对沈茹梅说了几句话。
沈茹梅愕然片刻,又去拉程巧儿的衣角。
这一次,任她再拉,程巧儿再没回过头来。
苏默垂下眼,微微一笑,心说程巧儿,这可怪不了我了。
临走之前,她看到村民们把面带沮丧的周婆子和失魂落魄的黄美华围在中间,在程巧儿的引领下,浩浩荡荡地向周婆子的家里赶去。
自始至终,程巧儿也没有扭过头看苏默一眼。
苏笙跟着人去看热闹了,苏默一个人回到了家里,看着院里洒了一地的狗血,出了一会儿神,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柴房。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打开了。
少年原本是靠坐在地窖里,听到动静,警惕地站了起来。
很快地窖口的柴草被人扒开了,苏默出现在上方。
他的目光淡淡地从苏默衣服上的血迹上扫过,不由皱了眉:“你的衣服——”
苏默低头瞄了一眼,笑着说:“不是我我血,是被人泼的黑狗血。”
他的神色微微放松了下来,走到梯子边,神色专注地看着苏默一步步踩着梯子走了下来。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关切地问道。
虽然苏默已经安然无恙地站在他面前,但他还是想问一问。
“没事了。害我的人已经自食恶果了,也算恶有恶报了。说到这里,我还得谢谢你,要不然,这一劫我怕是渡不好了。”
站在地窖里,苏默目露真诚地说。
“不用客气。你们姐弟不也救了我的命吗?”
少年摆了摆手。
说完之后,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由各自扭过头,笑了起来。
“你那里,还痛吗?”
瞟了眼苏默的脖子,少年眼神一暗,低声关切地问道。
苏默愣了下,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笑着说:“还好,我下手有分寸,现在已经不痛了。”
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痛?!
想到方才苏默被人逼得差点抹脖子的情景,他眸光一闪,眼中飞速地闪过一抹凶狠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