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灯笼,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去院子里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人,苏默这才放了心,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屋里,对柳婆子说:“没事,可能是我眼花了。”
柳婆子有些慌乱的心也定了下来,笑着说:“没事就好。”
虽然嘴里说着没事,但苏默仍然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刚才根本不是眼花。
两个人坐在屋里说了一会儿话,直到困了,才各自回屋睡去。
“母妃,是你派人到苏家施威,让他们把苏默尽快嫁出去吗?”
陈兰硕站在恭亲王妃面前,双拳紧握,面带愤怒。
“是我。我跟那位苏姑娘聊过了,许她做你的通房,但她不愿意。我怜惜她十六岁了,还没有许人家,就让身边的人去了苏家一趟。”
恭亲王妃雍容地倚在软榻上,撩起眼皮,目光淡淡地落在陈兰硕身上,带着威压之意。
陈兰硕脸色冷若寒霜,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母妃,你这是做什么?就因为小默不愿意做我的通房,你就要逼迫她嫁给别人吗?她好歹救了我,你不是一向教导我,要知恩图报的吗?这样回报我的救命恩人,实属忘恩负义!”
恭亲王妃目光凝固了片刻,手掌突然重重地拍到了桌面上。
“硕儿,你这是在指责我吗?就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民女?!”
随侍的嬷嬷和侍卫看到恭亲王妃震怒,均屏声敛气地垂下头去。
陈兰硕一动不动地站着,面无表情地说:“母妃,我劝你还是收起你的小动作,不要让我动用暗卫来清扫你身边的那些多事的狗奴才!”
说着,他眼眸中厉光一闪,狠辣的目不扫向躬身站在恭亲王妃身边的嬷嬷。
嬷嬷被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冰凉的地板上:“王妃,王妃,救命啊!”
“陈兰硕,你翅膀硬了,敢威胁我?”
恭亲王妃腾地坐直了身体,不敢相信她的亲生儿子为了一个民女,竟然当面顶撞于她。
要知道,那些暗卫是已故天子,陈兰硕的亲爷爷,出于疼爱孙子的拳拳之心,亲自培养,并交到了当时年仅八岁的陈兰硕手里。
之后七年,陈兰硕一直没有动用过。
后来,陈兰硕和恭亲王爷起了争执,倔脾气上来后,只带了贴身的小厮和几名侍卫来到清平城,并没有带上暗卫,这才给了狼子野心的陈兰玥母子可乘之机。
现在,他竟然要动作暗卫,针对的还是她身边的人!
这叫恭亲王妃如何不伤心?!
“儿子也不想这么做,要怪只能怪母妃逼迫太甚!小默不愿意为通房,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让她做通房!回京后,我就去求皇叔父,聘小默为我的世子妃!“
这是与恭亲王妃相见之后,陈兰硕第一次以如此强硬的姿态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恭亲王妃眼神复杂,神色震惊:“京中那么多的名门闺秀,你不要,为什么偏偏看上一个一无是处的民女?那位苏姑娘,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的好,你们看不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好了。母妃,我非她不可!我可以不要小妾,不要姨娘,满京城的闺秀,我都可以不看一眼,只要她一个!只想要她一个!”
陈兰硕直挺挺地跪到了地上,白皙俊俏的脸上丝毫没有退缩之意。
恭亲王妃手一松,手里握着碧玉梳子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两瓣。
“随你。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
次日一大早,恭亲王妃便命人收拾细软,装进了朴素的马车上,打扮成一般的商旅,轻装简行出了清平城。
让有心想要在临走前,再跟苏默打个招呼的陈兰硕措手不及,只能不情不愿地踏上了回京的归程。
一旦上了路,跟在清平城的磨蹭相比,他归心似箭,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回京城,跟当今天圣上请旨。
与他相反,恭亲王妃却下令一行人慢行,说是来时,累着了,回去得又匆忙,身体不适。
陈兰硕心下着急,却不敢催促,有心离开,自己一人快马加鞭,但恭亲王妃怕他有危险,死活不允。
无奈,他只好跟着队伍,游山玩水似地往京城赶。
陈兰硕走后,陈婆火锅店里开始常常出现一位爱吃火锅的年轻人。
他相貌清俊,穿着打扮都极尽繁复华丽出手也很是大方。
每日,火锅店一开门,他总是第一个时店的,却又是最后一个走的。
这还不算惊奇,更让人觉得诧异的是,他的相貌和陈兰硕生得极为相象,若是远远地看上一眼,连柳婆子都会认错。
柳婆子暗暗纳罕,回家之后,便把这件事,跟苏默说了。
苏默持着怀疑的态度去看了一次,心里不无失望。
那人远看是有些象陈兰硕,近看却一点儿也不象,那就是那些不熟悉的人会认错,如她,是绝不会认错的。
陈兰硕天生富贵,哪怕身着布衣,一举一动间,都是多年在富贵里浸淫出来的优雅和贵气,那是刻骨子里印记,宛如明珠,让人不由侧目。
但这人形象神不象,优雅和贵气都是强撑出来的,太过刻意,就显得娇揉造作。
一比之下,自然高下立现。
陈兰硕多久不出现,苏默揣测,他多半是回京城了。
有一日,沈茹梅的母亲来到火锅店,告诉柳阿婆,说是沈茹梅要成亲了.
柳婆子多问了几句,方才知道,沈茹梅与隔壁村的一户老实本分的庄户人家结了亲,最近就要出嫁了。
既然知道这个消息,身后她的闺中好友,苏默自然要回去添妆的。
苏默原本不想带着苏笙,但多日不回安宁村了,好久没有见到自己的玩伴了,苏笙吵着闹着也要回去看看。
苏默无奈,只好把他带上了,独留柳婆子一个人呆在清平城里。
跟青姐告了几天假,收拾了细软之后,一大早,她就带着苏笙雇了辆马车,摇摇晃晃地出了清平城。
坐在马车里,她不经意地撩开车帘,看到有一辆马车不远不近地缀在他们的马车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