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跟随江德凯一起进来,听到江禹哲的话,立刻从角落处走出来,恭恭敬敬捧起衣服,脸上挂着明显左右为难的表情。
佣人小红发现衣服里别有胸针,本来以为是少夫人不小心挂在那里的,本来想直接交给少夫人,可夫人正好经过,见佣人走得急就问了几句,看到衣服上的胸针,她脸色大变。
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胸针竟然是总领事夫人的,可为什么会在少夫人衣服里。
这两位女主人都不简单,夫人手段了得,少夫人有大少爷护着,他一个都不想得罪。
江禹哲伸出手,管家立刻奉上衣服。
这烫手山芋,他巴不得早早脱手,能避多远是多远。
衣服一到手,裴乐乐便迅速翻到反面找胸针,在管家的提醒下,翻了一会儿,在咯吱窝的位子找到了别在内侧的胸针。
高海澜看到裴乐乐将胸针拿在手中,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脸上却露出担忧的表情,忧心忡忡道。
“这可如何是好?胸针在我们家里,总领事夫人问起来,我们该怎么答复?若是她肯私了,大不了我们道个歉送点礼,就怕她不答应公开闹起来,这事说小了是偷窃,往大了说,扣个危害两国邦交的罪名也为过。”
高海澜这话有点危言耸听了,可架不住江德凯较真,又重名誉,听得两眼直冒火,射向裴乐乐的眼刀子更是又尖又利。
裴乐乐被公公盯得坐不住了,她若是猜不出背后捣鬼者是谁,那她真就是个傻子了。
她不慌不乱对上高海澜,脸上坦荡荡,有条不紊道。
“你一上来就给我定罪,好像这胸针是我故意偷的,那你有没有亲眼看到我偷东西。这衣服是领事馆的女侍者取下来给我的,放在袋子里装着,我压根就没拿出来看过,回来后直接给了张妈,让她帮我挂起来,不信你可以找张妈来问。”
“胸针就在你手上,不是你从领事馆带回来的,它还能自个儿飞到你衣服上不成。”
江德凯只相信眼见为实,东西就在她手中,她还在狡辩,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这就是你看上的女人,从小生活在市井之中,染上了一堆坏毛病,这才嫁进来几天就把江家的名声抹黑了。”
面对公公的指责,裴乐乐难以想象自己此刻还能保持冷静。
“我只是到他们卧室换了件衣服,没拿走里面任何东西,这胸针是名贵,可禹哲送我的首饰哪样不是贵重的,我有必要跑到别人家里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东西?我又不是傻子!”
“你,你还敢犟嘴!简直不可理喻!”
江德凯气得手不停发抖,头又开始晕了。
高海澜急忙给他抚胸口又揉脑袋:“老爷别气,孩子不听话,我们好好教就是了!”
“教?也要他们听啊!”
儿子不孝顺不听话,儿媳又品行有问题,家无宁日,家门不幸!
火气直冲江禹哲,江德凯愤怒地敲打拐杖。
“听听你妻子说的话
,强词夺理,不肯认错,满口狡辩!你说说看,这事该怎么解决,胸针在我们家里找到的,领事馆那边问起来,你去给我处理,我丢不起这个老脸。”
“是啊,你已经没脸可以丢了。”江禹哲冷笑,说出的话又直白又狠。
儿子那冷厉的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江德凯想起昔日做的荒唐事,不免有些心虚,假意咳嗽了起来,其实是想避开儿子锐利的目光,如强弩之末粗着声音道。
“这事必须有个交代,不然会对我江家名声造成极大影响,如果领事馆那边追问起来,我看你能包庇她多久。”
“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哪来的真相给你们交代,最好不要让我查出是谁在背后使坏,不然我会让她这辈子吃不完兜着走。”
说这话时,江禹哲的目光掠过高海澜,眼里透着蚀骨的杀气和阴冷。
高海澜被江禹哲阴狠的眼神看得心里有点发憷,她扬了扬头故作镇定,往后退了一步,退到江德凯轮椅后面。
她只是陈述事实,又不是她在找茬,是他老子不满意他的妻子,他瞪她干嘛。
高海澜心安理得地想着,扫过裴乐乐的眼神更加鄙视了。
燕淑琴的女儿又如何,就算燕家真的认下她也改变不了她曾经一贫如洗的过往,还有捉襟见肘的成长环境。
养母死得早,靠舅舅的救济过生活,能养成什么好品行。
就算她侥幸嫁进来也只是暂时的,迟早都要露馅,而自己只是让江家人早点看清她的真面目罢了。
江禹哲看高海澜一眼心里就有底了,脸色也变得更深沉了。
他压抑着怒火吩咐管家去叫张妈,他记得昨晚是将衣服连带子给了张妈,为什么衣服会到别人手里,还被高海澜看到了。
张妈是江家的老管事,看着江禹哲长大的,手脚利索,干活勤快,人也忠厚老实,他一直比较信任她,后来干脆让她专管裴乐乐的衣食住行。
江禹哲不认为以张妈的性子会做出背主的事,但有些问题,他必须确认清楚。
听到主人找,张妈脚步匆匆赶了过来。
江禹哲指着裙子,开门见山问:“这衣服给你后你有没有碰过?”
张妈摇摇头:“我当时有别的活要干,就把袋子给了小红,让她拿去熨一下再挂进衣帽间!”
“去把小红叫过来!”
小红很快来了,看到家里重要的主人都在客厅里坐着,不自觉有点小紧张,捉着衣摆神情怯怯,低着脑袋不敢看他们。
“你从张妈手里接过衣服,是一直带在身边,还是中途放到过别的地方,这枚胸针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我我!”
在江禹哲的紧迫盯人下,小红哪怕不心虚也十分紧张,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裴乐乐见她被江禹哲的气势吓得身子发抖,小模样怪可怜的,于是扬起笑容安慰她。
“你别急,慢慢说!”
小红缓了一口气,“我一直拿着裙
子,没有给过别人,中午熨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服内侧的胸针,以为是少夫人落在衣服里的,就想给少夫人送过去,然后路上碰到,碰到夫人……”说着,小红战战兢兢看了高海澜一眼,见她正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自己,顿时又磕巴了。
“说下去!”江禹哲抱着手臂,坐得笔直,身板子纹丝不动,只是那琥珀色的眼眸变得越发暗沉了。
小红提了提心神,咳嗽两声,继续道:“夫人看我手里拿着胸针,就要我给她看看,夫人看了以后很吃惊,问我是从哪里拿到的,还说我手脚不干净,偷别人的东西,我,我说是从少夫人的衣服里找到的,她不信,要我把少夫人的衣服拿过来,叫我重新把胸针别到衣服里,然后把衣服送到管家那里。”
小红这样仔仔细细把事件经过说清楚,各人心里都有了数,裴乐乐更是心惊,高海澜心思太缜密了,每一步都算计到了。
小红和张妈并没有刻意针对她,说的应该都是大实话,但她们话里透露的信息给人的感觉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偷了那个胸针并悄悄带回了家。
形势对她很不利,她竟然找不到有力的理由为自己解释。
因为,碰过她衣服的只有她身边伺候的两个下人,还有管家,高海澜很狡猾,知道衣服经过自己的手就说不清了,于是叫小红把衣服给管家,自己就可以撇清了。
江德凯更是一脸怒气冲冲的表情,冲她吹胡子瞪眼睛。
“我看你怎么反驳,张妈和小红都是伺候你的人,她们总不可能编谎话陷害你吧!”
这事在江德凯看来没有任何疑虑,裴乐乐品行不端,肯定是以前在外面干多了偷鸡摸狗的事,即使嫁进了江家,她也恶习难改了。
“没有亲眼看到她拿胸针,谁也不能在她身上泼脏水,我的话,你们最好听清楚了。”
江禹哲疾言厉色,对着自己的父亲毫不相让。
他很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老婆不礼貌,尤其是他的父亲,这人最没有资格。
道理讲不通,也没法讲,江禹哲拉起裴乐乐准备离开。
“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揪出家里的老鼠屎,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话已经表明了江禹哲的态度,他老婆是无辜的,有内鬼陷害她。
“一天?给你一年都没用,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不要给她掩饰了,你被这女人迷得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
江禹哲寸步不让抨击回去:“丧失判断力的是你!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会发觉其中的不对劲,你因为偏见而蒙蔽了双眼。”
裴乐乐抓紧了江禹哲的袖子,轻拍了拍,拉着他继续坐下,然后看着江德凯,双眼澄澈,不见一丝心虚和不安。
“我也有个疑问,如果这胸针真是我拿的,那我肯定要把它藏到很隐秘的地方,或者把它卖得远远的,而不是把它藏在衣服内衬里,并傻傻把衣服交给佣人,等着她们揭发我,我要是这么傻,又怎么可能从别人家理拿走他们珍贵的东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