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淡淡洒落,照亮了这条深巷。
慕容洺看着不远处的城门,心里激动不已。只要他走出这个城门,他在京都的噩梦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他疾步向巷口走去,恰此时,肩上猛然被人用力一抓。他蹙眉回头望去,越过男人高大的身子,正好看到不远处马车旁站着的苏秦。
阳光柔柔的洒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唇边挂着浅淡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样的恬静、温婉。可是唯有他知道这个女人有多么的可怕,他试图跑出巷口,可是君忍又岂能让他逃脱?
几个提纵,便彻底封住了他的退路。慕容洺深深垂下头,哑着声音道:“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有事吗?”
妙珠恨声道:“果然是个白眼狼,小姐可是施舍过你一顿十分美味的盛宴呢。”
慕容洺嘴角抽了抽,猪食也叫盛宴?手紧紧攥握一起,骨节已经泛白,“我怎么会忘记呢!不过我只是个卑微的乞丐,与小姐在一起只会折辱了小姐。”
他强挤出这句话后,头垂得更低。苏秦优雅的走近他,清眸微眯,唇畔明明带着灿烂的笑容,可那眼神却十分阴冷:“慕容洺,游戏该结束了。”
结束?
慕容洺向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苏秦,她果然早就识穿了他的伪装,却为何要给他希望,难道只是为了羞辱他?他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慌乱,“小姐这话什么意思?那个逃犯明明已经失足跌入了护城河里。”
“慕容洺,你心里很清楚那个乞丐是失足还是被你丢入护城河的,这段时间我之所以陪着你演戏,不过是想让你饱受世人鄙夷的目光,遍尝人间疾苦,你活着,就只能做一个乞丐,这可比一刀砍下你的头要有趣的多。”苏秦扬眉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嘲讽。
慕容洺心里只觉似被凉水浇透,冰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昨晚他再次腹痛难忍,那种绞痛几乎让他脱了一层皮,他满心以为可以离开京都了,却不想那不过是自己的肖想。城门近在咫尺,可是他却觉得是那样的遥远。
他扑通一下猛地跪在苏秦面前,“秦儿,我现在已经这样悲惨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苏秦冷笑一下,“慕容洺,当初你那样对我时,你可曾想过高抬贵手?而且现在不放过你的不是我,是你自己。”
慕容洺脸色遽然一变,“我说过我后悔了,可是后悔不能改变一切,秦儿,放过我吧!”
苏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在他的手几乎要抓上她的绣鞋,她嫌恶的向后退了半步。
妙珠也将苏秦挡在身后,厉喝道:“拿开你的那只脏手!”
苏秦拦下她,对君忍道:“君忍,敲昏了,带走。”
慕容洺下意识的瑟缩了下身子,看着苏秦,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苏秦眼底掠过一丝寒芒,看着慕容洺轻轻的笑了笑,“君忍,还磨蹭什么?”
慕容洺挣扎着:“我不去,秦儿,给我一条生路吧,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再对你造成任何威胁,那日天牢里我的话全都是胡说八道,是我白日做梦。”他情急之下,就抓住了苏秦绣着紫藤花纹的裙角。
苏秦深吸了口气,未及她发话,君忍上前抓握住他的那只手,清脆的骨骼扭断的声音混着慕容洺宛如杀猪般的哀嚎声后,慕容洺整个人便疼昏了过去。
君忍眼底拂过一丝讽意:“这么不经折腾。”
昏暗的地牢里,慕容洺醒来时便看到不远处早已不成人形的风墨,他想要过去确认一番,却发现自己被牢牢绑缚在十字架上。“风墨,风墨。”
风墨循声望向对面邋遢的人,浑浊的眸底闪过一抹亮色,“王爷!”
“风墨,苏秦那个疯女人把你怎么了?”慕容洺想要挣开束缚,却悲哀的发现他越是挣扎手上的绳索收缩的越紧。
鲛丝!
她的财力已经如此雄厚,竟然用千两一尺的鲛丝做成绳子来绑着他!
他大笑一声,直到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还是没有停下来。
风墨不知道这段时间慕容洺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能感觉到那笑容之中透着的悲凉怆然。“王爷,风舞呢?风舞怎么没陪着你?”
慕容洺依旧在笑着,并没有回答风墨。
就在此时一抹亮色照亮了昏暗的地牢,地牢里的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缓缓走来的女子。
风墨看着苏秦,心中的恐惧莫名蔓延开,他下意识的握紧双手,仅剩四根的手指牢牢攥在一起,头也深深垂着。
慕容洺冷然道:“苏秦,你这个疯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苏秦已经重新换了一身衣裳,青衫飘渺宛若碧色荷叶,让慕容洺忽然想起了老夫人的寿宴,那时她也穿着这样的青衫,整个人看上去柔婉如青青小荷,可那眸子却如璨星一般,只是一眼他便深深被她吸引。
“慕容洺,我的确是个疯子,可是那也是被你逼疯的。”苏秦凝着分明已经怕极却佯做镇定的慕容洺,语气轻缓,仿佛是在说一件不关己的事情。
“苏秦,我的确曾经对不起你,可是你看看我,看看风墨,你还想怎么做?如果非要以命抵命,那么索性来个痛快的。”慕容洺怒吼道。
苏秦如同深潭的眸子划过一丝寒芒,她轻轻笑了笑,红唇妖冶为她平添了一丝诡异,“我说过死对你来说太简单了,我不会要你这条贱命,不过,你身边的这条狗就说不准了。”
“别碰王爷!”风墨挣扎着。
苏秦冷瞥了一眼神情激动的风墨,便又紧紧盯住慕容洺,“反正今天闲来无事,既然你这条狗这么忠心护主,那么我们不妨来玩个游戏。”
慕容洺看着苏秦,一股巨大的恐惧在心中迅速蔓延,他手脚冰冷,向来镇定的人此刻身体抖如筛糠:“你到底想做什么?”
“现在若告诉了你,岂不是很无趣?”苏秦举止优雅的坐下,冷冷一笑。
很快便有人搬来了一张桌子,一张弓,慕容洺神情大骇,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只能神情慌乱的看着,不时吞咽几下口水。
苏秦望着额上布满细密汗水的慕容洺,眼神讥诮:“不必紧张,横竖我不会要你死就是了。”
慕容洺听了这话只觉脊背越发紧绷,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自然知道苏秦不会放过他,可是她究竟要做什么?这种恐惧让他几近崩溃。
那些人将弓固定在桌子上早已抠出的卡槽内,又将慕容洺由站改为坐,君忍这才解开风墨身上的束缚。“小姐,都安排好了。”
苏秦点了点头,笑容越发温婉和煦,“慕容洺,你这一生原本身边出现了很多真心待你的人,可是这些人全都没有好下场,不管是你的生母,还是深爱你的我,以及白锦绣,浣儿,还有你身边对你全心全意的风舞……你丧尽天良,在你心中唯有那皇位,而我们这些人无一不是你踏上皇位的垫脚石。然而,今天,这一切就要彻底结束了。我不会要你的贱命,我要你一直活下去,亲眼看着你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在你手中失去。”
风墨神情一僵,作为贴身侍卫,他自然心思细腻,自然没有错过苏秦话中的那个名字。他诧然而紧张的看向苏秦,怒道:“风舞怎么了?”
他与风舞自幼相依为命,风舞一直是他心中的牵挂,很多时候在他命悬一线时,都因为想到风舞而险险闯过鬼门关。他被关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一直支撑他到现在的也是风舞,可是此刻这个令他放心不下的名字竟然从她口中说出来,这种感觉让他想也不想的就冲向了苏秦。
苏秦斜斜挑眉,手中一枚银针准确无误的射向风墨的膝盖,疼痛令他踉跄了下,狼狈的跪在她面前。“风舞现在在哪,你不妨问问你的主子。”
闻言,风墨紧张的望向慕容洺,眸光闪烁着急切。可是慕容洺却是眉头紧拧,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君忍粗鲁的拖拽着风墨来到安放着弓的桌子前,对身边另一人点头示意了下,那人便取来一支明显是特别定制的短箭。
装箭,拉弓,动作迅捷宛若流水,就在那箭将要顺着箭道射出的时候,风墨大喝一声:“不要。”
他撞开那人,用仅剩的四根手指用力拉住弓弦。
苏秦看了一眼风墨,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飘飘的涌入已然恐惧紧张至极的两人耳中:“这就是今天我们要玩的游戏,只要你松开了手,那支箭就会射出去,你主子以后可就是个正经的太监了。”
她的声音很动听,可是在那一刻却好似地狱修罗,风墨用力抓着那弓弦,猛然意识到他竟然落入了这个恶毒女人的陷阱里。
慕容洺紧紧凝注那锐利的箭尖,喉结不停上下滚动。
时间一点点流逝,风墨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弓弦勒破了他的手,四根手指染满鲜血,到了最后他甚至开始用肘部撑着。
苏秦倒也不急,她闲适的看着这两个人,唇角弯了弯,“风墨,我问你为了这个虚情假意、满心欲-望的人做尽恶事,你可有半分悔意?”
风墨咬牙,不屑的瞥了一眼苏秦。
苏秦幽幽一叹:“瞧瞧,还真是一只忠诚的狗!可是你可知道你那心心念念的妹妹风舞就是死在了他的剑下?”
“不可能!”风墨强挤出这三个字,说完后竟觉得自己这句话是那样的毫无底气,因为他明显看到了慕容洺眼底的闪烁。
“风舞为了救他,可说是费尽心力,可是却因为这个人的猜疑,一剑插入她的腹部,血流了一地,到死,你那妹妹也不知道究竟她死心塌地对待的这个人为何要这么对她,那双圆瞪的眼,到死都没有闭上!”
“不!”风墨大吼一声,神情极度悲愤,随着他的这声大吼,短箭带着呼啸声稳准的射进慕容洺的男根。
wWW _тTkan _¢o
“啊!”慕容洺整个人的神志都被那锥心的疼痛彻底撕裂,他满眼血红,充满恨意的瞪着苏秦。鲜血顺着凳子流了一地,空气里溢满浓浓的血腥气。
风墨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即便是这时候他还是不信风舞会死在慕容洺的剑下。“王爷,她说的不是真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