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玉衡要回府去料理大婚事宜,所以只得依依不舍的告别了苏秦。
苏秦觉得房间里闷的厉害,便让君忍搬了藤椅在一片荫凉底下,她正在吃妙珠剥的葡萄,便听门房的婆子道:“南陈公主翩翩来访。”
妙珠一听是翩翩,登时柳眉倒竖,手用力一攥,剥好的葡萄便被捏的稀烂。苏秦无奈的笑了笑,皱眉道:“犯不着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了我一粒葡萄吧!”
妙珠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一片黏腻,可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怒气,“那个狗屁公主,一定是来看小姐笑话的。”
苏秦含笑望着她,“我的笑话又岂是谁想看便能看的?倒要瞧瞧,她这时候来有什么意图。”
妙珠擦干净了手,这才随门房的婆子出去,将翩翩引了进来。
只是一个照面,苏秦便感受到了翩翩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嫉恨,她明眸一弯,笑道:“公主真是会挑时候来。”说着指了下身边的凳子,“公主是来送我与玉衡大婚的贺礼的吗?”
翩翩只觉胸口涌上一股闷气,可是她转而又想到了昨夜自己想出的计谋,唇不自然的挤出一抹笑,而后自袖子里取出一只精巧的小匣子,递到苏秦面前。
苏秦挑了挑眉,伸手接过,掀开盖子,在看清了里边的东西时,不由吃了一惊。匣子里是一块由三色晶石雕刻的凤凰形玉佩,对着阳光,便会发出夺目的光芒。
“这是唯有南陈皇后才能拥有的凤凰佩。”翩翩解释道,“母后一直希望皇兄可以尽早立后,可是皇兄的心思……这次我到东岳前,母后便将这枚凤凰佩交给了我,千叮万嘱如果看到合眼缘的,就代她将这凤凰佩送出去。只要你收下凤凰佩,就算皇兄不答应,可是有了母后的支持,便没有人敢对你说一个‘不’。”
苏秦望着她,笑了笑,莫说前世她与虞祥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从情理上她无法接受虞祥,就是现在,她与玉衡两情相悦,再有几日便是大婚之日,要她放弃玉衡,甚至大婚前跑到她面前试图劝说她离开玉衡,翩翩不觉得有些痴人说梦吗?
“只要你答应,你便是南陈地位最尊贵的女子,这可比一个南陈封地的王妃地位要高贵的多。”翩翩依旧笑着劝说。
苏秦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唇角讥诮的勾了勾,“嫁人只有嫁心爱的人才能得到幸福,公主何以以为我会选择桓帝?”
翩翩早已料到苏秦不会轻易答应,丝毫没有表现出她的不耐,只是笑道:“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选对自己最有利的,而且只要你愿意付出,就一定能让皇兄倾心于你。”
苏秦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之色,但很快隐去,笑道:“既然公主也知道要选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么公主才最应该留下这凤凰佩。”
“你!”翩翩眉梢一挑,袖下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快速平复下心底横冲直撞的怒气,缓缓道:“只要你收下凤凰佩,离开衡师兄,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与皇兄面前,你如此聪明,有所有女子的温柔,也有别的女子没有的独立,坚强,甚至于一颗狠辣的心,只要你想,凭着你的手段,母后的支持以及凤凰佩,你一定会得到皇兄的心。”
苏秦心中冷笑,可是翩翩对她的评价倒是蛮贴切的。
翩翩见她并没有开口反驳,眼底闪过一丝亮芒,如果白珂现在答应收下凤凰佩,那么她倒是不介意给白珂一个好的结局,毕竟她们之间的矛盾是玉衡。
“我方才说过,嫁人就要嫁自己心爱的人,这些年,桓帝心里在意的是谁,相信公主比我清楚。所以,单凭这一点,我自认桓帝并非我的良人,而我对南陈的后位也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如果公主今日诚心前来祝福,那么我自然欢迎。”苏秦望着她,嫣然一笑,言外之意便是在下逐客令。
翩翩目光一凛,她知道这些年皇兄的心里一直有她,可是她在意的一直是衡师兄,就算皇兄足够优秀,她还是不想要。
苏秦唇边的弧度加深了些许,目光也渐渐幽深了起来,“既然公主也知道无法放弃心爱的人,那么又为何要跑到这里来拆散彼此深爱的玉衡与我呢?”
翩翩紧紧咬着唇,目光逐渐变冷:“白珂,你一定会为你今天拒绝过我而后悔!”
苏秦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一丝反应。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要么收下凤凰佩做南陈地位尊贵的女人,要么执意嫁给衡师兄与我为敌,两条路要么一生荣华,要么结局凄惨,你没有第三条路可选!”翩翩沉下脸色,喝问道。
苏秦眉尾微挑,将装着凤凰佩的匣子向前一推,“公主给的两条路对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路子,我不会选,如果真要选,谁又知道没有第三条路?公主今日所为,我只当是公主与我开了个玩笑,笑笑也就罢了,还请公主莫要记在心上。妙珠,送公主离开!”
方才苏秦还给翩翩留脸,这一次却是不给翩翩留一点儿颜面了。
翩翩恼羞成怒的瞪着苏秦,“白珂,你别给脸不要,如果你执意要与我抢衡师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决定。”
苏秦无奈的摇了摇头,“公主,同样的话也送给你,玉衡是我的男人,我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女人试图抢走他,既然公主也知道我有一颗狠辣的心,那么就不要试图来激怒我。我很累了,不想与公主在此浪费时间说这些有的没的。”
撂了话,她便阖上了眼眸。
翩翩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只是,她并没有回南陈驿馆,而是又返身溜进了下人房里。
翩翩走了后,苏秦一直觉得好像吃了苍蝇一般,就是可口的葡萄也勾不起她的食欲。
“这样吃葡萄,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忽然一道声音传入耳中,苏秦抬眸,笑望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王子,“不如制成葡萄酒,红色的酒液不但醇美还很有情调,最适合情人间一同浅饮。”
“没想到,大王子竟会带着女子一同前来呢。”苏秦想,既然大王子出现在这儿,那就说明她已经与阿缇娜的死完全脱开了干系吧?是以语气很是柔缓,仿佛多日不曾相见的老友一般。
大王子扯着宝蓝的手,完全没有一丝情人间的疼惜,他将她按在方才翩翩坐过的凳子上,一本正经的对苏秦道:“安郡主,我今日来可不是领着女子来介绍你认识的,而是想要提醒你,南陈的那位公主绝不是好相与的人,你离她远一些。”
苏秦展眉一笑,“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方才她已经来过了。”
“什么?”大王子难以置信的望着苏秦,“还真是……”他只觉得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形容翩翩,只得转了话题道:“我昨日偶然听到她与沐允密谋,想要用媚蛊设计于你。”
“媚蛊?”苏秦心中不解,阿暖从未与她提过什么媚蛊,但是单从字面理解,这媚蛊定然是与媚药药性差不多的虫子,极有可能是以媚药喂养。
沐允将瓷瓶递给苏秦,“我自是不知什么是媚蛊,可是这位宝蓝姑娘以前也是个性子高洁的女子,但是你瞧瞧她现在的样子,眼神迷离,一旦见了沐允,就会主动扑上去,缠着沐允做那种事……就如同是被什么鬼神附体了一般。”
苏秦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宝蓝,只见她目光迷离,高领之下满是欢好之后的青紫痕迹。似感受到了苏秦的目光,宝蓝只是皱着眉看着苏秦,问道:“沐允呢?我好想他,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苏秦心里叹息一声,也不知道阿暖有没有法子能驱除媚蛊,更是担心如果翩翩将媚蛊种到玉衡身上,玉衡会不会将她忘了。
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苏秦拔开装着媚蛊的瓷瓶,里边只是一只红色像是死了的小虫子,她盖上瓶塞,又晃了晃,这才感觉到那虫子似乎动了动。“谢谢你的提醒,大王子,我会小心的。”
大王子眸光关切的望着她,“安郡主,我只是不想让害了阿缇娜的人好过,如今四国看似安定,互不侵犯,可是经你提醒,我已经命人密查,北卫的确有南陈的势力,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并没有拔掉这股势力,而是想着有朝一日,让这股势力为我北卫所用!虽然我只是部族的一个王子,但是北卫断不能做他国的附属国。”
苏秦怔了一下,她一瞬不瞬的凝着大王子,良久一脸郑重的道:“南陈不但在北卫有势力,更是在西楚以及东岳都有他们的势力,而这些被他们拉拢的势力因着是本国的人,所以一时还很难被发现。
若非桓帝在东岳的这些日子太过急切,行事动作有些大,我们也很难发现桓帝的野心竟是要一统四国。但是,大王子,你认为纵然是一条巨蟒,又岂有一口吞下了大象的?
现如今,南陈就是那条巨蟒,而我们这三国,只要紧密的联合在一起,便是大象!哪怕桓帝想要一口吞,那也得他能吞的下。”
大王子凝眉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极力劝说皇上不要被桓帝迷惑。”
苏秦莞尔一笑:“谢谢你!”
大王子正要告辞,哪里知道一直安静的宝蓝突然疯了似的抓住了苏秦的手,苏秦一时惊住,竟是被宝蓝划破了手背。
大王子看着她手背上的伤,很是歉意的带着宝蓝速速离开。
翩翩望着大王子翻墙而过的背影,唇角勾了勾,大王子,若不是你对白珂如此关心,我的计谋又如何能成功?白珂以后的凄惨日子都是拜你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