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如此匆匆。
太子府上,白语薇失血过多,不过总算是救了回来,太子这几日总是寸步不离的照顾着。
林妈妈以为这一定会影响到太子与太子妃之间的关系,可是看太子妃的心情极好,似乎并没有因为那日太子抱着白语薇离去的事情而闷闷不乐,便也就放下了心。
而南阳王府,每日都传出欢声笑语,这偌大的王府因为苏秦的到来而显得生气勃勃。
至于其他人皆是每日按部就班,唯北卫驿馆因为沐允皇子的突然失踪而人心惶惶。据说大王子一连找了多日未果,终于进宫请求炎帝帮忙找寻,因为玉衡大婚,所以此事便交给了楚王慕容澈。
虽然如此,不过沐允突然失踪这件事还是引起了苏秦的注意。毕竟一国皇子不可能说失踪便失踪,于是玉衡便派了暗麟暗中查探。
这一日乃是妙珠与君忍的大婚之日,南阳王府一连办了两场喜宴,自然不少好事的百姓都在私底下议论这些事。
“据说这位妙珠姑娘甚得南阳王妃喜欢,还将卖身契还给了妙珠,并且还与之结拜了姐妹呢!”
“是啊,我还听说南阳王妃可是备了十分丰厚的嫁妆给这位妙珠姑娘呢。”
……
一些好事之人待在茶楼议论着,雅室之内,一女子听着外面人的议论,疑惑的颦了颦眉。身后跟着的宫女看着她的神色,怯生生的道:“公主,咱们毕竟是偷跑出来的,眼瞅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咱们还是先回南陈驿馆吧。”
翩翩斜睨了一眼宫女,这几日她吃了药后,头倒是不再疼的厉害,只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那些总是会不经意间出现在脑子里的模糊的片段再也没有出现过。
记得皇兄说过只要她听话吃药,便会想起之前的事情,可是这么久了为什么那些记忆再也不曾出现过呢?
“若是皇兄问起,就说我想去瞧瞧热闹,总是呆在驿馆闷死了。”翩翩温声道。
宫女只得低叹一声,自从那一晚之后公主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样的公主就如同回到了在南陈的时候,虽然性子温和的让人喜欢,可谁又知道如果哪一天公主再受了什么刺激想起之前的事情,那么她们这些宫女还是不是得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南阳王府门前异常热闹,翩翩看着那大红的喜字,眉目之间似乎也被喜色浸染,望着那正在拜天地的一对新人,笑着道:“真好,这天下又多了一对璧人。”
苏秦与玉衡正坐在正位之上,猛然看到眉目温柔如水的翩翩,二人均是一怔。
裴如枫自然也是看到了,她大步走到翩翩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恶狠狠的警告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南阳王府不欢迎你!”
翩翩疑惑的看着一脸沉色的裴如枫,眼珠子转了转:“你认得我?”
裴如枫凉凉的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三天前你在这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过了什么事情,你该不会忘了吧?”
翩翩愈发疑惑,三天前她做过什么?她努力的想要回忆,可是哪怕她想的头痛欲裂依旧还是没有想起任何事情。她无助的望着所有人,忽然抓住裴如枫的衣袖,“三天前我到底做过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你告诉我好不好?”
裴如枫一把将她挥开,嫌恶的拍了拍衣袖,仿佛被她碰一下就是侮辱了自己一般,她皱眉喝道:“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到这里装什么失忆!我不管你是不是南陈的公主,你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警告你,离珂姐姐远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翩翩咬着唇,看着众人鄙夷的目光以及裴如枫冷漠的眼神,捂着头嘶吼一声便跑了出去。
宫女一时没反应过来,待翩翩跑出去了极远,她才终于回神追了上去。
苏秦看着翩翩的反应,心里隐约升起了一丝不安,她拽了拽玉衡的袖子,低语道:“玉衡,你觉不觉得今日的翩翩有些奇怪?”
玉衡凝眉想了想,“暗麟查出来沐允失踪前曾去过南陈驿馆,或许翩翩与沐允的失踪有关?”
苏秦抿了抿唇,“方才翩翩的反应不像是装失忆,你最好让人去查查看。”
送走了一拨拨的宾客之后,南阳王府彻底安静了下来。
苏秦与玉衡正准备歇下,南阳王府的大门便被人大力拍响,管家开了门见是白日陪在裴如枫身边的丫环,忙问道:“可是裴小姐落下了什么东西?”
丫环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小姐半路上想吃糖炒栗子,便让奴婢去买,半路上跑来个小乞丐偷了奴婢的钱袋子,奴婢便追了出去。当奴婢回去时,车夫昏倒在马车里,小姐也不知去处。等车夫醒了,才知小姐让人给劫走了,老将军命人四处找寻久久没有找到,一时急怒攻心。奴婢也是没了法子才想着来这里求求王爷和王妃。”
管家闻言情知此事十分严重,忙领着丫环去了前厅。
一处破旧的民居里,裴如枫幽幽醒转,只觉得颈间剧痛,眼皮沉得厉害,她只记得自己在马车上等了许久也不见丫环回来,便想着下车去瞧瞧,谁知刚下了马车,便被人敲昏。
稍稍适应了眼前昏暗的光亮,依稀看去,梁脊破败,门户寒陋,应该是在一处废旧的民居里。
“有人吗?”裴如枫全身无力,喉间干涩异常,腕上锁链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唤了几声,唯有风挤进门缝的声音,顿时觉得又饿又怕,绝望无助瞬时将她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迷蒙之中似乎听到了脚步声,她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沉得厉害。
“把她弄醒!”
裴如枫听到耳边有隐隐的说话声,随即一桶凉水兜头浇下,裴如枫一个激灵,彻底醒了过来。此时她身上单薄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头发也紧紧贴着脸颊,还有水“滴答答”的流下来。
“我让你弄醒她,谁让你用凉水浇她了!”
“可是公主,这法子最有效。”
……
当模糊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裴如枫却惊惧的向后挪了几下。“怎么是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把我绑到这里做什么?”但见眼前的人只是神情漠然的看着她,心里的恐惧瞬时间又扩大了数倍。
“翩翩,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知不知道如果爷爷找到了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裴如枫是真的怕极了,她虽然上过战场,见过血腥,可是每每面对翩翩这种恶毒的女人时,她的确是怕的。为了驱散这种惧怕,她只能厉声质问。
翩翩也不着恼,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裴如枫,眼神漠然却透着一丝审视的意味。而她身后白日跟着的宫女却是一脸无奈的皱着眉,似乎十分惧怕翩翩的样子。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良久,翩翩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裴如枫想要扯断箍在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翩翩皱了下眉,下意识的瞟了一眼身旁的宫女,看来宫女并没有骗她,她的确是不受这些人待见。
“白珂为什么要夺走玉衡?”问出这句话时,裴如枫分明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狠厉,可是此刻她反倒不怕了,她冷笑了一声,抬眸毫无畏惧的迎上翩翩的视线,讥诮的扯动嘴角,“你还真是可悲的很,分明一直是你在陷害珂姐姐,如果我是南阳王,我也会选珂姐姐!”
听了她这番话,翩翩只觉得脑海里浮现出许多模糊的画面,这些画面催的她头痛欲裂。
今天白天听了裴如枫的一席话,她愈加疑惑,所以回去后便对宫女一番责打,终于知道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可是当她试图再问下去时,宫女却似乎抱定必死的决心也不肯再说下去了,于是她不得不另想法子。趁着宫女不注意,偷偷溜出驿馆,将裴如枫掳劫到这里后,为了不令虞祥生疑,她又回了驿馆。
药,自然是没有再喝。
裴如枫看着她这痛苦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该不会是真的失忆了吧?
翩翩面容狰狞的步步逼近裴如枫,而后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保证不会伤你一分一毫。”
裴如枫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没有伤害她?那为什么将她掳到这里来?难道真的只是想要知道以前的事情?垂眸想了一会儿,她觉得此刻爷爷一定在四处找她,而她必须要拖延时间。
“我饿了。”
翩翩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她将人掳到这里来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她应该是饿了,便对宫女道:“去给裴小姐准备些吃的。”
宫女诚惶诚恐的应声而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裴如枫与翩翩两个人,裴如枫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翩翩,“你真的失忆了?”
翩翩点了点头,“皇兄说我是坠马摔伤的,可是宫女却说不是。好多事情都与皇兄说的不一样,我也并非真心想要伤害你,只要你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保证会放你平安离去。”
裴如枫松了口气,既然她失忆了,那么如果她误导她说一些有的没的,应该不算是算计她吧?
宫女端着一碗糙米粥进来,“公主,这里荒芜了许久,无人居住,所以奴婢只煮了碗糙米粥。”
“糙米粥?”裴如枫修眉一挑,“你在哪里找到的糙米?在这里?你确定没有发霉?”
她的本意是让宫女出去给她找吃的,因着南陈宫女与东岳宫女在服饰上有所不同,所以这个时候宫女出去找吃的,定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只要有个大致的方向,她相信爷爷一定会找到她。
翩翩接过宫女手里的碗,放到裴如枫面前,“只要你告诉了我一切,我自然会送你回去,可是你若想耍什么花招,我劝你省省。现在只有这糙米粥,发没发霉我自然不知,你若饿了,就吃,若不饿,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裴如枫瞪着眼睛,心里暗暗叫苦,便道:“只要你让你的宫女出去给我买好吃的,我就告诉你。”
翩翩用力将手里的碗摔了出去,“裴小姐,我说过不要跟我耍心眼,你为什么不听劝?”说着一巴掌狠狠甩了下来,“你和这些宫女一样下贱,看来我不发威你是不打算说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