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霄回到屋中时,看到徐若瑾睁着一双杏核眼在看她,他则走过去摸摸她胖起来的小圆脸,“还没睡?”
“一天到晚都是睡,根本就不困。”徐若瑾追问道:“是什么私密的事,皇上会找你单独私谈?连田公公都没让跟随?”
徐若瑾心思敏感,更何况,刚刚田公公在屋中陪着自己时,还时不时的提起太后的身体以及皇后有了身孕之事,这便不能不让徐若瑾多想了。
“你放心,我已经说了,不允沐阮离开郡主府。”梁霄说完,徐若瑾眼睛瞪了硕大,“你就这么说的?皇上答应了吗?”
“答不答应,他也在郡主府,难不成还到郡主府来抢人么?”梁霄颇有吃味,因为徐若瑾对沐阮的关心比对自己还要多。
虽然梁霄知道,她与沐阮是同门情谊,而且沐阮待她也乃真心实意的照料,可心中那股酸溜溜的感觉让梁霄不愿承认自己吃醋。
可他的确是有几分吃醋了。
徐若瑾虽然听出他说话的语气有几分不悦,可她并未想到沐阮身上,以为是他刚刚与夜微言没能谈拢。
“不过沐阮还是有危险,恐怕我生子之后,他还是会被召进宫的,那时皇上再亲自向你开口,你也不好不答应。”
徐若瑾的确为沐阮担心。
因为沐阮的心性简单,而且自由自在习惯了,去宫中伺候皇后和各位娘娘那么难缠的角色,他怎能应对得来?
而且从师父到罗春,已经有了太多的惨痛先例,他自己更是亲口求皇上答应他不担官职、只做一行医大夫。
但有时愿望总是好的,可惜身份决定不了自己的去从,这才是人生的悲凉。
梁霄见徐若瑾仍旧担心,“嘶”了一声,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你怎么就不担心担心我?”
“嗯?”徐若瑾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味道不对,抬起头来看着他簇紧的眉,突然笑了起来,“居然还吃醋了?”
“这与吃醋有什么关系?”梁霄不愿承认,可他原本就冰冷的一张脸更加绷紧,“不过是随意说说罢了,何况,我是你的男人,你心里挂念我不对么?”
“可担心的程度是与能力和脑子有关的。”徐若瑾面色奇怪的看着他,“你在撑着梁家还要照看我,我都是依靠着你的,即便担心却也怕添乱,让你烦忧,可沐阮……”
“就是那么一根筋的人,去了宫中还不被生吞活剥了?”徐若瑾伸出胖出坑的小手摸摸他的脸,“莫说是我担心,你心里不也这么认为的么?不然怎会直接就与皇上撂下硬话,不允他离开郡主府?”
梁霄仔细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特别是听着她刚刚说起自己乃是她的依靠,心里暖滋滋的美,当即融化了脸上的僵冷,连抚摸她的手都更加轻柔起来。
徐若瑾心里对此哭笑不得。
她没想到梁霄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也会吃醋?不过他并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把道理讲明白就好,也免得钻了死牛角尖儿里出不来。
只是看到他为自己吃醋,心里的确有几分窃喜。
当初楚嫣儿可没少气自己,还有那姜婷玉,隔三差五的跑来找她的“梁霄弟弟”,这回轮到他尝尝醋到底有多酸了!
只是楚嫣儿这么久都没有了音讯,她到底是死是活?
徐若瑾直觉告诉自己,她只要还有一条命活着,就永远都不会善罢甘休……
可如今还是想想自己如何能安稳的诞下孩子更好,其余的杂事都先滚得远一些。
梁鸿带着花氏回到梁家祖宅,他也是满心感慨。
如今二房的所有人都搬离此地,空出偌大一个府邸,反而有几分空旷。
只是好在杜宇一直守在梁家祖宅,各处仍旧是规整干净,并没有荒凉之感,梁鸿松了口气的同时,更是感慨世事万千,变化只在一刹那、一眨眼。
父亲被贬离京都之时,还以为这辈子再也回不到梁家祖宅,再也无法向梁家的列祖列宗磕下一个重重的头!
梁鸿独自在祖祠呆了一整晚,花氏也不敢去打扰他。
翌日一早梁鸿才离开祖祠在院子各处行走一遍,也问着杜宇京都这两年发生的事。
杜宇自当是事无巨细的把话都回给了梁鸿,当初他知道梁鸿要回到祖宅居住之时,真是差点儿就哭了出来!
祖宅终于不是只有他和几个下人空荡荡的守着了,好歹有一位主子归来,他也有了盼头了!
“二爷,如今院子都已经空出来了,您之前的院落小,是否要再换一个?”
杜宇提起这个事儿,梁鸿却并不在意,“无所谓,反正就是个吃饭睡觉的地儿,再大又能如何?整个府里都没几个人,搬不搬的,也没意义。”
杜宇仔细想想也是如此,“只是四爷还不肯回来,老爷也不知能不能回……”想到上一次梁大将军大寿之时,他看到老爷已经变成了那副模样,杜宇真是发自内心的难受。
曾经叱咤风云、雷霆万钧的大将军已然变成了佝偻驼背、骨瘦如柴的年迈老人,他当时险些无法接受。
“四弟如今都被那个女人的事情给缠住了!”梁鸿对徐若瑾的身世也知道一些,“娶个媳妇儿也沾上这么多麻烦,真不知如何说他才好!”
杜宇感觉到二爷的不爽,对此不敢再多评价。
对瑜郡主,杜宇无法说出自己是尊敬还是怨怼,起码二房如今的破败,与瑜郡主也有很大的关系。
可破败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几位老爷的贪婪,按说不应该怪罪郡主,可向情不向理,他从内心上来讲,还是更偏颇于梁家人的。
而这会儿功夫,花氏簇步的赶过来,看到梁鸿与杜宇在一起,索性两个人都没放过,“杜大总管,我刚刚特意看了一下府上还有不少的下人,你可知道一共有多少人?”
“其实府上如今就我们这一家子,有几个人伺候也就够了,那么多人,每个月光月例银子就要不少,又没有那么多活计可做,岂不是都糟蹋了?能不能遣走一些?若是府上需要,再请回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