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父!”
数个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那个一身青色衣袍的清瘦老者身上,有的人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们不会是在做梦吧?!
老者瘦得令人心惊,那青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脸上的颧骨都凸了出来,两眼浑浊发黄,一看就是久病之人。
可是他眼不斜,嘴不歪,双目散发一种睿智的光芒,显然不是什么痴呆的病人。
南宫玥推着方老太爷在正厅外停了下来,跟着两个粗使婆子合力将轮椅连带方老太爷一起抬过了门槛。
方家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一时间无从反应。
方老太爷得的可是卒中啊,一个得了卒中,瘫痪在床,神智不清了十几年,好像活死人一样的人竟然好了?
萧奕朝方老太爷和南宫玥迎了过去,向坐在轮椅上的方老太爷行了一礼,喊道:“外祖父。”
他清朗的声音猛地叫醒了屋里呆滞的众人,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起了身,乱糟糟的向方老太爷行礼问安。
方家很久都没有这么混乱过了。
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方老太爷,好像是想看他到底是人是鬼一样。
“好久没见各位了”
方老太爷艰难地开口了,他的声音虽然嘶哑沉闷,但确确实实能够听到他在说话。
“大、大伯父您好了?”方承智张口结舌地说道,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相比下,方承训和方世宇吓得面色惨白如纸,惶恐地互相看了看,方承训的眼色中几乎是带着质问了:方老太爷怎么会好了?!这可是在你们的眼皮底子下啊!
而方世宇已经近乎是惊骇了,这些日子因为父亲方承令重病,自己也没怎么关注过方老太爷,反正上次才刚下过蚀心草,这老不死的怎么也不可能会好现在,老不死的竟然醒了!那么这些年来他们在他榻边说过的那些话,他可曾都听到,可曾还记得?
方世宇心跳砰砰加快,几乎不敢思考了不禁一阵口干舌燥,慌乱的把茶盅的水一口饮尽。
方老太爷口齿有些含糊地道:“养了这么些年,也该好了。”
虽然只有几个字,却透着意味深长的味道,听得方承令、方世宇和小方氏心跳漏了一拍。
而其他人却是没在意方老太爷的话,他们的心随着方老太爷的出现陡然间凉到了极点。
方老太爷虽然卧病十几年,但他是方家名正言顺的家主,只要有他在一日,谁也不能越过他去。
哪怕镇南王位高权重,也不好擅自插足方家的私事。
不过对于镇南王而言,倒也无所谓。反正他本来也无心争夺方家的产业,不过是顾忌萧奕所为会不会有损王府的声誉而已。
镇南王站起身来,上前向着方老太爷作揖行礼,一脸恭敬地说道:“见过岳父。今日见岳父能康复过来,小婿也甚为欣慰。”
“王爷多礼了。”方老太爷艰难地说道。看着这个位高权重的女婿,他心中也极为复杂。
他浑浑噩噩了好久,直到近日才渐渐清醒,想起了许多。
他一生无子,只有璃儿一个女儿,他是万般不愿意女儿嫁入镇南王府的。
可是,偏偏孽缘难断。
璃儿不过出去上了次香,就不巧救下了落水的镇南王世子,从而对他一见倾心,镇南王府来求娶时,更是执意要嫁。
出嫁才不过一年有余,女儿就早早的去了,只留下一个独生子,让他悲痛欲绝。
他当时便知道,女婿贵为镇南王世子是不可能不续娶的,唯独担心可怜的外孙从此要活在继母的手下。
当得知,女婿要娶三房的庶女为填房的时候,他其实是松了一口气。心想:好歹也是姨母,总不至于太过苛待外孙。
他甚至还过继了小方氏嫡亲兄长为嗣子。
过去,族中曾多次劝他过继嗣子以继承家业,他都没有理会,最终却过继了一个成年的庶子,目的仅仅只是为了让小方氏能够善待萧奕。
可是他的善意与示好,又换来了什么呢?!人心不足蛇吞象!
方老太爷心中兴起了无奈。
不过,跟这些狼心狗肺的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唯一庆幸的是,他这十几年的苦没有白受,他的阿奕他的阿奕是个好孩子!
这时,方家人终于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也认清了这个事实。
方家这富可敌国的产业是没有他们的份了!
难怪世子爷如此淡然自若,原来是早就料到他们是讨不得好的。
是啊,有老太爷在,还有他们什么事!
见好就收吧,和世子爷结个善缘,日后有什么事也能帮衬他们一下。
这么想着,方承德向堂弟方承智使了个眼色,再也不提家产的事,笑得慈善的看着南宫玥,说道:“这位想必是世子妃吧?早就听闻世子妃温婉贤惠,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那是,世子妃可是皇上御封的摇光郡主,皇上的眼光那自然是极好的。”方承智忙不迭附和。
其他人唯恐落后,也纷纷跟着夸了起来,这个夸南宫玥知书达理,那个夸南宫玥恭敬孝顺,一脸福相,然后又夸萧奕实在是好福气,能娶到这样秀外慧中的世子妃。
萧奕听得笑容满面,虽然对这帮舅舅没什么好感,但这一次却觉得他们好歹眼神还不错!
在萧奕的引见下,南宫玥向方家的长辈们一一见了礼,又得了好一阵大夸特夸。
紧着方家人则围着方老太爷好一番问候,这才提出了告辞。
反正财产也没份了,留在这里陡增伤心。
“几位舅舅。”萧奕笑着挽留道,“你们不辞辛苦赶来和宇城探望外祖父和四舅舅,不如就在府中多住几日吧,也让本世子能好生招待一番。”
众人的面色都有几分尴尬,他们来当然不是为了来探病的,而是为了方家的家产。可是这话怎么也不能放在嘴上明说啊!
方承德忙笑道:“阿奕说的是,那舅舅就打扰了!”
方承智一向以方承德马首是瞻,也忙不迭应声附和。而其他几位方家老爷互相看了看,觉得也不能显得他们太功利了,反正住上几日没什么坏处,便都纷纷应下了。
南宫玥若无其事的吩咐下人给方家众人安排住处去了。
小方氏不禁微微皱眉,看了正愣在一旁的四嫂一眼,心中有些暗恼:四嫂到底还算不算是方府掌中馈的主母啊,竟然连客人的住处都要南宫玥一个外人来安排!南宫玥她自己都是客,这不是在鸠占鹊巢吗?!
“外祖父,”萧奕放缓语速,俯身对方老太爷道,“我推您回安宁居可好?”
轮椅上的方老太爷艰难地点了点头。
这时,方世宇急忙站起身来,勉强扯出笑容道:“奕表兄,我陪你一起推祖父回安宁居吧。”他眼中有急切,有担忧,有惶恐
虽然他力图掩饰,但毕竟年纪尚且青涩,只显得欲盖弥彰。
萧奕心里冷笑,嘴上只是淡淡道:“那就麻烦表弟了。”
方世宇试探的看了一眼方老太爷,见他神色没有异样,不由松了一口气。
于是,萧奕推着轮椅,方世宇在一旁随侍,一起往安宁居而去。
镇南王觉得自己难得来一趟,总得尽尽孝道,便也叫上心不在焉的小方氏一起跟了过去。
一炷香后,总算是安顿好了方老太爷,萧奕扶着他靠在床背上,仔细地替他掖着被角,说道:“外祖父,您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孙儿给您熬药去。”
说着,他起身,向镇南王和小方氏道:“父王,母亲,劳烦你们照顾下外祖父了。”
镇南王点了点头,萧奕这才退了出去,方世宇见状,连忙跟上,说道:“奕表兄,我与你一起去吧。”
方世宇加快脚步,与萧奕并肩而行。
等走到安宁居外时,他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奕表兄,不知道你是从何处请来的名医治好了祖父?怎么也不与我和母亲说一声?这些日子,我和母亲为了祖父和父亲的病,担忧得夜不成寐”方世宇与萧奕说这些,一来是想试探一下萧奕到底知道了多少;二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请得这位名医为自己的父亲方承令医治。
萧奕嘴角微勾,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朝方世宇看去,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冷芒。
对方世宇而言,这个世子表兄自来和宇城后,一直表现得亲切和善随性,虽然以前也听过萧奕率军大败南蛮的故事,却没什么真实感。这个世子表兄给人的感觉,不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士,而更像一个逗猫遛狗的公子哥,直到此刻,看着对方锋芒毕露的样子,看着对方盯着自己仿佛一头瞄准了猎物的猎豹一般,方世宇一瞬间觉得动弹不得
“宇表弟,”萧奕缓缓地清晰地说道,“治病最重要的是对症下药!只要找到蚀心草的解药,外祖父的病自然也就好了”
蚀心草?!方世宇双目一瞠,浑身如遭雷击,动弹不得,嘴巴张张合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萧奕却收回了目光,再也没看方世宇一眼,继续往前走去,只留下方世宇直愣愣地看着萧奕离去的颀长背影,心里六神无主:蚀心草?!萧奕怎么会知道蚀心草?!难道说他知道父亲、母亲给祖父下蚀心草的事了?!如果他知道了,那他为何不在方家族人跟前揭穿他们?
方世宇越想心里越乱,这件事兹事体大,绝非他一个人可以做解决的。不行,他得立即去找母亲还有姑母小方氏讨一个主意才是!
方世宇忙大步往安宁居外走去,他心急如焚,脚下不禁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了起来忽然,他脚下一软,全身的力量仿佛骤然间被抽走似的,无力的往前摔了下去。
啊——
他惊叫了起来,却发现嘴巴咿咿呀呀地发不出声音,最后重重地摔在冷硬的青石板地面上。
疼痛转瞬传遍全身,他想要起来,却发现身体仿佛不属于自己一般,根本动弹不得。
他既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
这这不是和祖父、父亲的症状一样吗?!
难道他也“卒中”了?!
是萧奕!萧奕知道了父亲和母亲给祖父下毒的事,先以牙还牙地报复到了父亲身上,现在轮到自己了吗?
自己才十五岁,风华正茂,难道以后就要像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榻上一辈子?!从此生活不能自理?
想到这里,方世宇面上惨白如纸,只觉得下身一热,裤裆都湿了他,他失禁了!
“不——”
他惊叫着出声,猛地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正直愣愣地站在方老太爷的病榻边,姑父镇南王则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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