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相逢是一个错误

春日的傍晚时分,到处弥漫着花香,家家户户升起炊烟,在街道上偶尔碰见几个归家的百姓,他们嘴角不自觉地挂着微笑,脚步急切。

走在铺满青砖的路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朴,莫颜突然有一种不真实之感,好像过了前方路口,她就会回到现代车水马龙的大都市。

转过街角,一个身影早已等候良久。万俟玉翎看到归来的莫颜,拉着她的手,她的心突然静下来。二人步子缓慢,朝着胡同深处的小院走去。

夕阳用最后一丝余韵,映照两个人恬淡的背影,很快,天色灰蒙蒙的,家家户户燃起灯火。

晚膳是在巷子口的小酒楼叫的几样菜,为了补偿在牢里的委屈,菜品很丰盛,莫颜故作轻松,很是饱餐一顿。

桌上的盘子很快空空如也,万俟玉翎眉头轻皱,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之色,他能感觉到,她在用吃来发泄压力,这不是她正常的食量。

“别给自己那么沉重的包袱,廖喜儿的生死与你无关……”

莫颜眼睛带着笑意,拍着圆滚滚的肚子,万俟玉翎站起身,把她轻轻地搂在怀中,“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

“被你看出来了。”

莫颜扯了扯嘴角,她笑不出来。万俟玉翎说的对,廖喜儿的死,与她无关,甚至说,这么个狗皮膏药死了,对现在是祝二妮身份的她来说,是一件大好事,有人替她消灭了情敌。

可是,她来自二十一世纪,尽管已经融入这个社会,她却与别人不同,把人命看得尤其重要。

廖喜儿是个嚣张无礼,水性杨花的女子,一心想让她和离,觊觎她家皇叔,或许会使一些阴谋手段,但是并未成功,莫颜没有受到什么威胁。

廖喜儿死了,被分成几块,因为此,莫颜还成了嫌疑人,如果此案不能告破,她总觉得自己身上的嫌疑没有真正洗清,她不想让人生中存在任何污点。

离开明州的日子就快到了,以后,她还是京都二品大员家的千金小姐,未来的高贵的南平王妃,而不是市井中艰难生存的女仵作祝二妮。

法医手札问世之后,莫颜想把更多的时间用在研究医理上,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帮助更多穷苦人,这同样有意义。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有因必然有果,所以,廖喜儿的死,一定和她接触的人有关系。”

廖喜儿的书信被上交到衙门作为物证之一,她约莫颜到小树林,又是夜晚,绝对不会没有任何准备。

那么,廖喜儿身边的人会是谁?一个人还是几个人?从她遇害的时间上看,对方很可能是廖喜儿的“同伙”,被她叫来一起收拾不识抬举的祝二妮的人。

窗外,天色黑暗,半个月亮挂在天空,发出惨白惨白的光。

莫颜低着头,在院中走了一圈儿,她是个急性子,如果在丫鬟口中套出一些线索,今晚是睡不好的。

凶手比想象的镇定凶残,万一寻到丫鬟所在地,杀人灭口,线索会不会再次中断?

想到此,莫颜披上衣衫,准备出门,事不宜迟,虽说闯入民宅有些无礼,她认了。

万俟玉翎摇摇头,无奈的吹了蜡烛,即便是知道她有武艺傍身,他还是不能放心,因为现在二人身边没有暗卫保护。

来到书生家的小胡同,两名新捕快正守候在门口,在衙门当差,有时候是要吃点苦头,他们都是新来的,想好好表现。

“没人进去吧?”

莫颜见二人在原地等候,没有偷奸耍滑,很是欣慰,这个时代的人心眼比较实,信守承诺,一般答应的事都会尽力去做。

“没有,二妮姐。”

一个脸上略带幼稚的娃娃脸捕快道,“我们一个人买饭,一个人在此等候,一直没离开人。”

突然,墙内发出咚地声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明显。莫颜很警觉,她用手大力拍门,“有人在吗,开门!”

用力拍了半天,屋内没有半分声响和回应,几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不好的预感,天啊,不会又出现变故吧?

强势拆门而入,为首的娃娃脸捕快点燃了一个火折子。

书生家的小院不大,和隔壁妇人家的布局基本相同,有三间正房,厨房用木头板子搭起,屋顶上铺着茅草,在西侧。

院中干干净净,无鸡鸭等家禽,几个人在房门敲了两下,防止进门看到衣衫不整的裸体。

屋中漆黑,满是情欲的味道,还有人的汗味,可见在不久之前,这里曾经进行一场疯狂的云雨。

“啊!”

正屋的门框上,挂着一个双脚腾空的女子,女子双目圆睁,眼睛充血凸出,舌头也吐出来,披头散发,头发遮住了面颊,穿着红艳艳的肚兜儿,活活像是一个厉鬼!

先进门的捕快正好摸到女子的手,吓得大叫一声,黑灯瞎火,这种场景,足够使人恐惧。

莫颜当了多年的法医,也被此景震惊,她愣了一刹那,从袖间找到一把短刃,切断了丫鬟脖子上的绳索。

可以肯定,刚才的声响,是丫鬟的脚踢着凳子的声音。

也该着丫鬟命不当绝,如不是莫颜心血来潮,这会儿丫鬟早已见了阎王。

做了心肺复苏,把丫鬟抬到侧屋,廖喜儿的丫鬟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过来,勉强捡了一条命。

万俟玉翎顺手点燃房间的油灯,床上躺着一个人,莫颜刚想上前观看,被万俟玉翎用手捂住眼睛,他对着捕快道,“给他盖上被子。”

书生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体温有余热,若不是没有了呼吸,看着就和睡着了一样,只是他下体还保持着欢好的姿势。

等了片刻,莫颜的眼前才恢复光亮。书生已死,丫鬟自尽,明显其中有问题。

到底是自杀他杀,还不能肯定,丫鬟脖子上看不出第二种痕迹,也有另一种可能,她是被凶手吊上去的。

四周检查一圈儿,没有人的影子,而隔壁的妇人独居,听到动静并没有出门查探,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

再次发生人命案,其中一个捕快到衙门通知,莫颜用油灯仔细地观察案发现场,并没有第三者的痕迹,她在酒中,发现强效的春药。

这些春药一般都是青楼使用的下三滥,药理迅猛而霸道,有损男子的元阳,对女子无危害。

“这一包米分末得留着,八成是害死书生的真凶。”

莫颜啧啧感叹两声,转过头对着万俟玉翎悄声道,“夫君,你说那种卫道士书生,是不是最喜欢玩花样?”

男女之间可以有点情趣,但是会用春药云雨的不多。莫颜说完之后,表情讪讪地,她家大哥就是读书人,满嘴之乎者也,春宫图和情色描写十足的话本堆满整个书房。

“也没准是丫鬟下药。”

万俟玉翎拉着莫颜站到一侧,书生是男子,还是等王老爷子来尸检,他绝对不允许自家未婚妻碰赤裸的男尸,尤其还是那个状态的!

“不会吧,药力这么强劲,一夜没个十次八次停不下来,书生八成是因为脱阳而引发的猝死!”

脱阳猝死症多发生在男性中间,病理机制尚不清楚,一般死者多因兴奋过超过限度,导致心跳和呼受到骤然抑制的结果,最终意识丧失,心跳骤停。

莫颜摇头叹息,太不知道节制了,找了个猛如虎的女子,也是件危及生命的事。她这么想着,偷偷地看了站在身边的皇叔大人一眼。

万俟玉翎抿着唇,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禁止莫颜触碰尸体,二人在院中讨论春药的问题,听得房内的捕快一阵郁闷。

约莫有小半个时辰,王老爷子和衙门的捕快出现在门口,众人进门查探,片刻后,王老爷子拿着春药的米分末出门,叹息着,“自作孽,不可活!”

书生和丫鬟之间定亲却未成亲,完全无视礼教,行了周公之礼,这也就罢了,尽然弄来这么多下三滥的东西。

捕快们从柜子的拉门里发现了几个小瓶子,里面有“欲仙欲死丸”,“神仙米分”,“壮阳回春丹”,五花八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书生是个卖药的。

“尸体检查过,有轻微的中毒迹象却不致命,的确是脱阳而引发的猝死。”

书生闭着眼睛,一脸陶醉的表情,显然在兴奋中身亡,身体的形态还未发生改变。

“二妮姐,王老爷子,那个丫鬟醒了。”

一个捕快匆匆回报,众人呼啦跟着往内室涌进,丫鬟是唯一的知情人,而且还关联着廖喜儿一案。

房内,昏暗的油灯下,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的眼睛红肿,应该刚哭过,额头边上撞破了一个窟窿,正在冒着汩汩的血,脖子有青紫的勒痕,看起来分外狼狈。

“刚才她醒了之后,突然爬起来撞了桌角。”

新手捕快很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让他看人,差点没看住,若不是他动作快,以丫鬟的速度,这会真可能跟着书生一起去了。

丫鬟眼神空洞地看着某个角落,没有焦距,也不理会周围的众人。

“这丫鬟叫周玉芳,小时候家里穷,她娘就把她送到廖家做丫鬟,没要一分银子,只有一个条件,就是等十八岁前给周玉芳寻一户读书人嫁了。”

衙门管理户籍的衙役最近在给周玉芳办理脱籍手续,对她不陌生,而且这个丫鬟经常跟着她们小姐廖喜儿到衙门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周玉芳的眼珠动了动,可见她并不是一点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

廖家答应了请求,给周玉芳找了李家。书生名叫李问,屡试不第,已经到了及冠之年,连个童生都不是,自诩清高有才华,生长在庄户人家,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一直到现在都靠亲娘养着。

原本,李问非常看不上周玉芳,觉得她是个低贱的奴婢,做端茶送水伺候人的活计,但是她老娘劝说他,廖家富贵,玉芳跟着廖家小姐多年,肯定能存下不少体己。

娶了之后,把嫁妆银子骗过来,吃香的喝辣的,若是有那心头好,花点银子到青楼乐呵一下。

李问经常看话本子,对穷书生搭上高门大户家的小姐,从此一飞冲天扬眉吐气的剧情分外喜欢,后来偷偷看见周玉芳身边的廖喜儿,就打了主意。

廖喜儿生产过后,自暴自弃,对男子完全是一副玩弄的态度。

李问给廖喜儿写首诗,廖喜儿立刻上钩,曾经背着周玉芳跟着李问苟且。

“李问和你家小姐曾经苟且,于是你心存怨恨,杀了廖喜儿?”

周玉芳终于开口,沙哑着嗓子,每一句话都说得很艰难,见捕快误会自己,连连摇头,前面只是起因而已。

莫颜揉揉额角,廖喜儿荤素不忌,连丫鬟的定亲的人家都不放过。

“我没有杀小姐……”

周玉芳连连摇头,她马上可以脱籍嫁人,怎可能想不开杀人?而且小姐遇害那日,她从府上溜出来,和李问在一起。

其实,廖喜儿和李问苟合,瞒着周玉芳,后来一次醉酒,李问酒后吐真言。

李问一个书生,为人懒散,身体柔弱,一袋米都拎不起来,在房事上无法让如狼似虎的廖喜儿找到快感,那些药都是廖喜儿带来的。

根据周玉芳所说,李问心中自卑,胡乱用药,加强了药力,这才导致欢好中脱阳而亡。

周玉芳又惊又怕又伤心,若是报官,她是一点脸皮都没有了,再说未婚夫死了,未来没有希望,不如一根绳子吊死,彻底清静。

这一切不能光听周玉芳的一面之词,但是想要用春药让男子精尽人亡的谋杀,目前还没有。

考虑到周玉芳受伤严重,为了保护证人,捕快们没有把她送到牢房,而是在外面监视。

莫颜抬头望月,脸上带着一抹怅然,脑中不住地交替闪现大哥莫轻风和好姐妹陈英的身影。

大哥是书生,极其迷恋春宫,而好姐妹陈英身姿矫健,将来不会如狼似虎的……

“在想什么?”

万俟玉翎拉着自家未婚妻的手回小院,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捕捉到她水眸中一闪而逝的落寞。

“我在想,或许大哥和英姐姐的亲事,是个错误……”

万俟玉翎:“……”

良久之后,万俟玉翎终于调整好面部表情,他不该感到震惊的,又不是第一次,他安慰道,“安心,你大哥有几下功夫底子……”

莫颜:“……”

原来皇叔大人真的懂她的言外之意,知己啊!

清早,隔壁张婶子家静悄悄地,那个有点声响必然趴着墙头的人进了牢狱,人总是因为贪心不足,最后误入歧途。

莫颜如以往一般走在上衙的路上,今日不同,百姓们也跟着她一个方向,三五成群神神秘秘地小声交谈,彼此之间互相使眼色。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网络,但是人们嘴上的功力令人敬佩,深夜里发生的案子,一大早,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迅速地宣扬出去。

衙门口已经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莫颜只得走一个偏僻的小角门,正好遇见头上顶着两片菜叶的王老爷子。

“二妮,刚才赵捕快去药铺调查过,哪些药丸药米分,是廖家的婆子买的,婆子承认的廖喜儿指使。”

王老爷子摇摇头,这属于意外死亡事件,算不得谋杀,丫鬟周玉芳已经回到衙门配合调查。

据说周玉芳交代,她家小姐有好几个相好,有的她知道,有的她并不知情。

廖喜儿被下了脸面,老实了两天。背地里,廖喜儿说要找一个强壮的汉子强了祝二妮,到时候看青松会不会要这只破鞋。

这个强壮的汉子,廖喜儿没有告知周玉芳,主仆二人经常和汉子们一起厮混,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廖喜儿隐瞒,明显是想独占。

“周玉芳说,这汉子有本事有门路,而且不差钱。”

王老爷子非常疑惑,不差钱找廖喜儿鬼混,难道是所谓的刺激?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周玉芳也有如此想法,当时廖喜儿撇嘴,说得极其讽刺,“他媳妇早年劳累,后来卧病在床,拉屎撒尿都要人伺候呢,如何行房?”

汉子家里没有小妾姨娘,听说是汉子不想让陪着她一起经历风雨的媳妇伤心。

根据现场留下的脚印判断,行凶者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这点完全符合。

廖喜儿保密,而且和那个汉子搭上不长时间,周玉芳也说不清楚对方是何人。

人高马大,早年家穷,后来发达,不差钱,有一个卧病在床的媳妇,这么多条线索汇聚,相信水落石出的日子不会太远。

下晌的时候,衙门整理的文书的衙役聚集在一起,众人翻着一本厚厚的户籍,上面记录了整个明州城户籍资料。

凶手肯定是明州城内人士,下属的小县暂时跳过,重点在衙门周围的人家寻找,相信符合这个线索的不多。

“这个刘老爷,做布匹生意,前面的条件符合,可是他前两天死了发妻。”

一个衙役用放大镜照了照,而后摇头,“我记得他家里好像有两房小妾……”

有银子没小妾姨娘的壮年汉子绝对不多,初步筛选之后,只剩下一本卷宗。

“二妮姐,王老爷子,有百姓来衙门报案,说是在郊外的河边发现了廖喜儿的躯干!”

捕快们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因为涉及到抛尸块的现场,所以被严密封锁。

莫颜和王老爷子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行头,跟着衙门的马车来到现场。这里位于明州城的近郊,不远处就是乡下。

“这个地方,好像眼熟。”

四周群山绿树,鸟语花香,排除前面白花花上面落着苍蝇的躯干,景致相当不错。

“当然眼熟,再往前面走一个村子,就是郭家村。”

王老爷子抬起手,向前指了指,秦三娘的案子,二人曾经来过郭家村,这里是到郭家村的必经之地。

阳春三月,天气已经暖和了,尸块被放了两天,已经有腐败的迹象,捕快们强忍着把尸块装到麻袋,结果在翻转的过程中,心肝肺肠子等从边缘处的裂口流出,弄了一地都是。

“呕……”

捕快们已经受不了恶臭的味道,纷纷转身找地方呕吐,最后还是王老爷子和莫颜帮忙,把尸块装袋子,回去还要和廖喜儿的四肢断口做比对。

回到衙门,莫颜一刻没停歇,王老爷子干仵作多年,曾经碰见过残缺不全的尸体,因此很淡定,只是他们的工作间,没有人来了。

“二妮姐,大人让我来问问情况!”

门外,刘捕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他要是进来看一眼,几天之内是别想吃饭了。

“这是廖喜儿的尸块没错,断口处吻合。”

莫颜没有直接触碰尸体,虽是隔着手套,清水和皂角根本洗不去那股子尸臭。

在现代,同行们都用柠檬汁洗手,如果没有条件,就用香菜搓洗。

管理户籍的衙役们加班加点,还没等查看完,赵捕快想到了一个人,他立刻请来了猪肉摊的老板娘,二人比对之后,确定,“杀死廖喜儿真凶,和收猪肉的王老七几乎一致。”

身材高大,早年贫穷等等,上次莫颜请客吃酒,老板娘曾经说过,王老七以前是个拉板车的。

想不到,案子牵连到王老七,莫颜分外紧张,这个人一直是她和万俟玉翎重点监视对象,因为他所收的猪肉下落不明,二人怀疑他和私兵有关联。

很快,一个捕快的媳妇确认,曾经在某条胡同看到廖喜儿和王老七说话,当时她回娘家,看到二人还觉得很奇怪。

“凶器上有一个血手印,把王老七带回衙门之后比对!”

尚知府见案情有了很大进展,立刻大手一挥,在衙门逮捕的文书上盖印章。

天色尚晚,可耽搁一天没准会节外生枝,捕快们骑着快马到王老七的宅邸抓人。

位于城东的大宅,足足有大三进,很是气派。守门的家丁很镇定,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会有此情形。

正院里灯火通明,几个丫鬟婆子站在屋檐下,神情紧张,见到捕快们不是扭头尖叫地通风报信,而是低低地哀求出声。

“各位差爷,行行好,我们夫人要不行了,老爷正在屋内,想陪着她走完最后一程……”

“是啊,求求你们了,我们老爷会给你们银子,只求等我们夫人咽气再说……”

丫鬟婆子们跪倒一片,小声啜泣,有的婆子甚至忍不住内心的悲伤,晕死过去。

院中建造得奢华大气,在一角,开辟了一小块菜地,和假山流水的园林式庭院有些违和。

“我们夫人是个好人,没有夫人就没有现在的奴婢,老爷交代,他会去衙门自首,只要等一刻钟……一刻钟就好。”

人命关天,捕快们非常为难,站在原地,众人纷纷下意识地看着莫颜,“二妮姐,你看……”

如果要是等一刻钟,犯人逃脱了怎么办?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但是丫鬟婆子的伤心不作伪,从头到尾,那个缠绵在病榻的善良女人都没有任何过错。

罢了,既然要离去,就毫无遗憾的走吧!莫颜思考片刻,点头答应下来,但是她要到房中去看着。

房内的火烛分外明亮,烛台造型别致,摆放了一对红色的“喜”字。

进门是刺眼的红色,窗帘纱帐,床上的丝被枕头,桌布,屏风,茶壶茶具,还有两个人的衣衫。

“夫人,你睁开眼看看,当年我穷,咱俩请不起人吃酒,就简单地对着佛像拜堂,在佛祖的见证下成亲,说好了走一辈子。”

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背影,他的言语中充满苦涩的味道,就连莫颜一个外人,都被这种忧伤的气氛感染。

无论是情人或者亲人,这世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生死离别,因为老天不再给人挽回的机会,她是过来人,每每想到在断崖下那个飘然离去的白影,她的心仍旧如刺刀在狠狠地割着。

“不是说好了,要陪着我到老的吗?”

男子压抑不住内心的痛楚,泪流满面,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看了莫颜一眼,轻轻摇头,眼中带着浓烈的恳求之色。

这个相貌堂堂的汉子,或许一辈子都从未如此祈求过人吧?

“老七,我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

床上,虚弱的女子只剩下一把皮包骨头,她脸色蜡黄,乌发间难掩银丝,看上去不只比汉子苍老十岁。

她的眼神是那么宁静温和,抬起枯瘦的手,轻轻地划着汉子的脸,莫颜仿佛在她的脸上,看到她曾经的清秀,少女时光,或许也像一只小鸟一般活泼自由。

“不,你答应了,怎能反悔?”

王老七像孩子一般失声痛哭,这个流血不流泪的汉子经受不了内心的折磨,心在滴血。

“以前,你也是耍赖过的。”

妇人的眼中闪过美好,曾经新婚,夫妻二人贫穷,只有隔壁好心婶子送来的一块猪肉,两个人决定用扔石头子儿决定谁吃肉,扔远的那个人吃。

王老七本想故意输,奈何他就算不使力气,仍旧比她扔的远,可是他坚持,把那块肉塞到她的嘴里。

“夫人,我以后不会耍赖了,所以你也别耍赖行不行?”

王老七紧紧地握住妇人的手,摸索在自己的脸上,他连连摇头,“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们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只有你和我……”

“老七,我要走了,我好像看到我娘在远处对着我笑……”

妇人的语气越来越轻,她强撑着最后力量,睁开眼睛看了看喜房,看着刺眼的红烛,一脸憧憬,“老七,要是回到我十七岁嫁你那年多好……你答应我,亲手葬了我……”

一只手耷拉下去,妇人悄无声息地咽气,紧接着,传来王老七撕心裂肺的哭喊。

莫颜摇摇头,走出门,为内室的夫妻保留最后团聚的时光。

房内的哭喊声让捕快们动容,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感触,以前总觉得自家媳妇彪悍,让他们很丢脸,可现在想想,他们简直是生活在蜜罐中。

丫鬟婆子们在游廊上磕头,哭喊着,每个人都如此撕心裂肺,哀伤笼罩了整个府邸。

许久之后,王老七找来一把铁锹,他跪下给捕快们磕头,只有最后一个请求,要带着妇人到山上安葬,那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廖喜儿是我杀的。”

王老七坦言杀人罪行,并且对莫颜道歉,确实想办法嫁祸于人。

他和廖喜儿相逢是一个错误,那日他在酒楼吃酒,意外中了春药,出来醒酒之时,碰见了廖喜儿。

王老七去过衙门几次,认识廖喜儿,男子中了春药本就把持不住,又被挑逗勾引,结果二人就在僻静的地方成事。

这么多年,王老七为了不让发妻难过,都是靠自己的手来解决,只有一次破例。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尝过甜头之后,把持不住,二人先后幽会几次,每次王老七都带过去金银,就当是一个花楼的婊子玩弄。

怪只怪,廖喜儿不该用他的发妻作为威胁,她威胁他,如果不帮忙,就到他家去,告诉她的发妻,二人曾经做过多少荒唐事……

没人可以威胁王老七,而且伤害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当时相当愤恨,正好林中有一把遗落的斧头,他捂住廖喜儿的嘴,活生生地把她大卸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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