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京都街头巷尾,百姓们的话题围绕着护国将军府的袁小将军娶妻一事,津津乐道,大喜之日那天,不少百姓到街上围观,光是永平侯府千金夏若雪和玉瑶郡主的嫁妆车队,就足以绕着内城一圈儿。
一辆辆马车,上面用红色绸缎花绑着,袁小将军骑在一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上,穿着喜服,从护国将军府出发,绕内城一周,分别到皇宫门口和永平侯府迎接新媳妇。
袁小将军姿容俊逸,眉目如画,面若桃瓣,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韵致,他偶尔对着街道两侧的百姓们挥手,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脸红心跳,心道袁小将军的样子不像成亲,反倒像状元郎游街。
最羡慕袁焕之的还是京都的公子们,一个侯府千金,素来冰雪聪明,一个郡主之尊,金枝玉叶,听说二人还是很好的姐妹,共侍一夫,想必袁小将军不用担心后院的问题。
这些高门的公子们,早已经忘了,在一年多以前,林尚书的千金林苗月暴毙而亡,他们曾经同情过袁小将军,还未成亲就死了未婚妻,太不吉利。
今日不同往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恐怕,唯一对成亲无感的就是袁焕之本人,他非常厌烦那套繁琐的礼仪规矩,心里腻歪,表面上还要故作欣喜。
新婚夜,袁焕之故意醉酒,和夏若雪,玉瑶郡主躺在一个床上,什么也不曾发生。
其中,还有一段故事。
三人同床,夏若雪还能有些矜持,她早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和袁焕之有过肌肤之亲,新婚夜她装作羞涩,其实是为掩饰自己不落红的事实,必须隐瞒住玉瑶郡主。
红烛摇曳,内室点燃着熏香,让玉瑶郡主微微的迷醉。她本是个重视相貌之人,心中一直爱慕皇叔南平王,虽然二人无亲缘关系,但是有名分在,若真有点什么,就是不伦。
这种禁忌,让玉瑶很兴奋,袁焕之生得儒雅风流,如今风头正旺,又是皇上万俟御风身边的红人,玉瑶郡主下嫁,其实也有监视之意。
新婚夜,袁焕之醉酒,玉瑶郡主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让夏若雪帮忙,把袁焕之脱得全身赤裸,自己着肚兜,在一旁挑逗。
袁焕之头脑清醒,想的却是厢房中的阿苏,他成亲,新娘却不是阿苏,不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明日还要给这两个贱人敬茶,他心里不是滋味。
玉瑶郡主的挑逗,袁焕之心中烦躁,无动于衷,用内力引导,强压下心中的欲火,玉瑶郡主折腾了大半夜,弄得一身是汗,却不见袁焕之有半点反应,气得背过身子蒙头大睡。
第二日,阿苏下跪对着二人敬茶,夏若雪很平和的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她知道袁焕之对这位通房的看重,拔下头上一根翡翠头面作为赏赐。
玉瑶郡主嚣张跋扈惯了,也懒得装,再说她刚进门,必须立威,眼前这个妖妖娆娆的通房,就是个很好的靶子,玉瑶郡主未接过茶杯,反手将热茶淋了阿苏一头。
袁焕之进门,就看让这令人心惊的一幕,阿苏会一些粗浅的功夫,可是为了他,她忍着没有动,任凭茶水滴滴答答地顺着头发流。
玉瑶郡主讽刺了几句,话里话外,都在咒骂阿苏是个贱货。
袁焕之可以为了大业隐忍,娶谁不过是走个形式,但是阿苏是他心尖上的人,当着他的面,给他的挚爱委屈受,他双目崩裂,一手将玉瑶郡主拍飞。
玉瑶郡主的身体划了个弧线,如破布娃娃一般被丢到墙角,脑袋磕破一个大窟窿,汩汩流血,耽误了三朝回门。
好歹是郡主之尊,代表大越皇室的脸面,袁焕之还没有去北地,就如此猖狂,万俟御风突然觉得有些放心不下,把他叫到宫中,好一顿申饬,并且令袁焕之闭门思过。
万俟玉翎和莫颜得到消息之时,已经到了农历四月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袁焕之进了楚州的地界,己方立刻派人捉拿,可他运气好,偏偏这个时候得罪了皇上,原本到手的差事,泡汤了!
“还真是玉瑶郡主救了他一命。”
莫颜撇撇嘴,这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从前二人也曾经有过交集,不过玉瑶郡主和夏若晴交好,目中无人,很是倨傲。
通过己方的隐秘势力调查,此事并不是计划已久,而是意外事件,袁焕之无法忍受任何人对阿苏的不敬,现在护国将军府上的下人们都在巴结阿苏,明白她在袁焕之心中的地位。
“也好。”
万俟玉翎并没表现出失望,袁焕之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有些人隐藏的很好,既然他这次逃脱,就趁着这个机会,先斩断袁焕之的左膀右臂,让他孤军奋战。
仅有的几次正面交锋,印象里,袁焕之是一个异常隐忍的人,为了得到想要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出卖色相来讨好林苗月,李月娥和夏若雪,以求达到目的。
这种人,又岂会冲动?
万俟玉翎很理解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做法,他的眼眸幽深,再次回想起在断崖边上那日,只要可以换回莫颜,江山社稷,万俟家的重担,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没想到袁焕之关键时刻忍不住,坏了咱们的计划。”
天边,太阳已经消耗掉最后的余韵,火红的晚霞染红了天际。
小院里正房的屋檐下,挂着一盏红灯笼
檐下,挂着一盏红灯笼,在青砖地面上投下一个光影。
窗台下,被莫颜种了花花草草,整日在衙门昏暗的停尸房,她迫切地需要观赏美好的景物来调节情绪。
袁焕之闭门思过,暂时离不开京都,莫颜很失望,不过,他却也暴露了自己,作为一个心狠手辣的将军,弱点是致命的,而阿苏,就是袁焕之的软肋。
“放长线钓大鱼,切勿急躁。”
万俟玉翎折下一朵牡丹花,戴到莫颜的头上,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眸底深处荡漾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怎么样,好看吗?”
院墙的边上有一丛牡丹花,已经快过了花期,只有几朵花开得正艳。
莫颜一手扶着头上的花,美美地转了一圈儿,又在小院中练习李嬷嬷交给的礼仪。
在市井中生活,她变得越来越随意,很多时候忘记自己是千金小姐,似乎找到前世自己的影子。
京都高门的小姐们,无论坐卧行都要讲究规矩礼仪,例如走路,也必须迈着小碎步,缓慢地走直线,莫颜忘记她现在的模样,穿着灰突突的衣裤,头上戴牡丹花,相貌平平甚至有些蠢笨的长相,和那种娇柔的小姐们完全不符。
“哎呦,二妮姐,你还有这爱好?”
小院的门口,赵捕快和刘捕快正目瞪口呆,二人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二妮姐,你这是在唱戏吗?”
一句话,把莫颜从梦幻般忘我的境地拉回现实,低矮的房子,狭小破旧的院落,而她,是衙门里的女仵作祝二妮。
“这么晚,你俩咋来了?”
莫颜撇撇嘴,用手顺了顺胸前,平缓情绪,戴人皮面具的坏处就是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否则面皮上有凸起,有心人一眼就能识破。
“你们夫妻不用忙,我们是来替大人通知一声,就不进屋了。”
赵捕快接过茶水,道了一声谢。
在明州城下属有一个小县,启明县,那里有一桩案件,很蹊跷,县衙的仵作多次对死者验尸,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出来。
案子关系到一个商户人家,在当地很有势力,县老爷没少拿人家的好处,所以这才厚着脸皮派人到明州府城求助尚知府,尚知府听罢,决定派女仵作祝二妮前去,让王老爷子留在衙门中当值。
“那我明日一早就出发。”
此刻城门关了,想出也出不去。
两位捕快没有见到启明县来人,对案情不了解,也帮不上什么忙,送过消息之后,急急忙忙地离开。
莫颜转身进屋,收拾了一个包裹,装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剩下就是她不离手的工具箱,里面是各种解剖用具以及她制作的各种散剂。
“明日,我陪着你一起去。”
万俟玉翎把大朵的牡丹花摘下,撕了花瓣,放在浴桶的水面上,莫颜沐浴之后,躺在小榻,等着万俟玉翎帮着她绞干头发。
启明县距离明州不远,约莫有半日的路程,夜晚,恐是要在那边歇下。
二人习惯白日里各忙各的,晚上要在一起说话,万俟玉翎能陪同一起,那是再好不过了。
农历五月初一,一大早,二人收拾好包裹,坐上衙门派来的马车,乍一看,赶车人竟然是秦三达。
莫颜并不奇怪,作为万俟家隐藏的暗卫势力,秦三达肯定有一些本事。
秦三达对着莫颜点点头,表现得很尊敬。
他娘的痛风之症,喝了莫颜开的几副药,加上贴了外用的膏药,好了大半,至少可以下地走动,还能出门买菜,秦三达放心,这才想办法跟着二人出门,一起到启明县。
启明县是魏国栋将领的老家,在那里有魏家的祠堂和大宅。
五月初五端午节,是西北地区百姓们十分看重的日子,魏国栋或许会带着家眷回来过节,这是他们非常好的一个机会。
“袁焕之不来,也会有其余将领接手私兵,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收服魏国栋。”
这是万俟玉翎的计划之一,已经提上日程,万俟玉翎怕自己短时间无法归来,想拖到五月初九,等莫颜的生辰过后再前往,正好她接手当地的案子,二人结伴同行。
“其实,你真的不用为了我的生辰拖延时日。”
马车上,莫颜坐在厚厚的车垫上,靠着万俟玉翎的肩膀,她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但是却不希望因此耽搁了要事。
“不要总是迁就我,我会被你宠坏的。”
见万俟玉翎不答话,莫颜的头在他肩膀处蹭了蹭,其实,二人无法避免要分离一段日子,只要彼此心里有对方就好。她不是物件,不能整天挂在他的身上。
“宠坏了,我再把你修好,然后继续宠着。”
万俟玉翎摸了摸她的头,满足感已经溢满了胸口。有时候想,如果他不是大越的皇族,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他们在一起,过着平淡的日子,是不是也很好?
这种想法,只是冒了个头,就被苦涩淹没。出身不能选择,正因为他是大越的南平王,有地位和权势,才能护她平安,不但如此,还要守护她的家人,因为,她在乎。
平民百姓,日子平淡如水,柴米油盐酱醋茶,他怎么忍心让她受苦?
莫颜捂嘴轻笑,接触的日子久了,她发现皇叔大人也不是那么的淡漠,偶尔也会说几个冷
会说几个冷笑话,逗她开心。
为了加紧行程,秦三达抄小路,在村路上行走,比较颠簸,莫颜伏在万俟玉翎的腿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路。
午时正,正好达到了启明县,莫颜是被知府尚大人派来帮忙,县令不敢怠慢,让手下的人招待,并且在酒楼摆了一桌。
一个小仵作,当然没本事让县令接待,能有此安排,是看在尚知府的颜面上。
“祝仵作,县令大人派我来给你做个引导,这个案子比较复杂。”
被派来接待的是一个捕快,约莫有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姓何,平时总挎着一把大刀,所以百姓们给他起了个外号,“何大刀”。
何大刀简单地阐述案情。
在启明县有两大商家,提起来,地皮也要抖三抖,一个是魏家,一个是吴家。
这两家本来没有什么交集。
吴家祖上就小有田产,一直没有败家的子孙,所以财富越来越多,县上很多老字号的铺子,都是吴家的,可以说,占据启明县半壁江山。
另一个发达的人,魏家,族里有一个出息的,做了将领,后来慢慢带着魏家族发展起来,因为其背景,县令大人给魏家面子,轻易不敢得罪。
这个魏家所靠之人,就是魏国栋将领。
事有巧合,竟然能接手这个案子,莫颜感到新奇,她点点头,让何大刀继续说下去。
吴家和魏家在生意上,井水不犯河水,吴家主要经营酒楼等吃食一类的铺子,而魏家有两家大的银楼,和一家绸缎庄。
两家彼此都想做启明县的老大,互相看着不顺眼,却也没有大纠纷。
后来不知怎的,吴家的大少爷娶了魏家族的一位小姐。
二人成亲之后,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有二人在其中斡旋,两家的矛盾稍有缓和。
问题出现在魏家女身上。今年三月,魏家小姐有了身孕,本是皆大欢喜之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暴毙,找不到因由。
衙门的仵作去验尸,并无可疑之处,吴家匆匆下葬。
魏家人伤心,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道理,认为是魏小姐命不好,没有往旁的地方寻思。
谁知道没过多久,吴家少爷就娶了县丞之女,并且很是猖狂,这点让魏家起了疑心。
启明县早有风声,传言县丞之女爱慕吴家少爷,非吴家少爷不嫁。
当时吴家少爷已经有了魏氏作为正室,怎么也不可能迎娶她做正妻。
魏家的人到县丞府上去闹,谁知对方说话非常不客气,讽刺魏家小姐福薄,还往他们心口扎刀子,说自家女儿定然会生下白胖胖的小子,给吴家延续香火。
魏国栋很少回家,非常低调,县丞以为魏国栋可能是得罪了皇上而被发配西北,魏家身后没有靠山,虚张声势,他八品县丞,好歹也是父母官,还怕一个失势的平头百姓?
魏家族长回去之后越想越不对劲,他是个有魄力之人,带着族中的小伙子挖了魏氏的坟墓,打开棺材,结果所有人都震惊了!尸体已经腐败,可是,表皮竟然是黑色的!这明显是中毒而死的症状!
魏家人当即到县衙门口击鼓喊冤,衙门的仵作验尸之后,发现身体这毒素来得蹊跷,而吴家一直认定是人死之后,棺材里有毒素才造成这样的结果,毕竟当初并不是毒发而亡,为此,衙门还备有卷宗。
两家吵吵闹闹,彼此纠缠不清,中间夹着个县丞,让县令非常难做,他没少收魏家送的礼,觉得若是不闻不问,良心上过意不去,这才厚着脸皮,派人去明州,请顶头上司尚知府处理此案。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家人吵闹不休,下人们在街头巷尾遇见,还要彼此互殴,百姓们可算是满足了八卦心理,看了个大热闹。
背地里,人们议论纷纷,魏家小姐身体康健,为何在有了身孕之后突然暴毙,是过于巧合,还是其中藏着猫腻?
莫颜听后,深思片刻,如果没有猜错,这是一出典型的凶杀案,而凶手正是用了某种手段,才让尸体在下葬之前,看起来一切正常。
尸体就在原地,并不会跑,莫颜没有着急验尸,而是让万俟玉翎和秦三达陪着,三人一起到魏家了解情况。
魏家祖辈都在乡下的村里子,自从发达之后,在县城添了一座五进的大宅院,有很多读书的族人搬到城中居住,还有一部分人在乡下守着祖宅。
魏家的宅院很宽阔,庭院内假山流水,布局合理,在其中的第一进院子,便是魏家族学。
老族长在第一进的书房中接待三人,他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头发斑白,见三人进门,他把视线放在莫颜身上,明州城出来个厉害的女仵作,他消息灵通,听人提起过。
老族长精神矍铄,强忍着悲痛,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和何大刀所言一般无二。
“祝仵作是个聪明人,想必不会听市井中的流言,有自己的判断,若是能替我魏氏女昭雪,老夫必有重谢!”
老族长话中有话,弦外之音,魏家并不像市井中流传的那般,没有靠山,这是间接表明,魏国栋一直很受重用。
“老族长尽管放心,这是我们身为仵作的职责,为死者说话,还死者一个公道。”
莫颜场面话说得顺溜,仿佛那吴公子就
那吴公子就是个下作的杀人凶手,而她就是老天派来拯救魏氏的人。
老族长也觉得凶手就是狠毒的白眼狼吴家少爷,所以对莫颜的态度相当满意,并且开口许诺,只要能为魏氏讨回公道,把那对不要脸的狗男女送入牢狱,他愿意用五百两银子作为酬谢。
五百两,对莫颜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对一个俸禄只有二两银子的仵作,那是一笔横财!莫颜忙不迭地道谢,顺便在魏家混了一顿饭。
秦三达绷着一张脸,才能忍住不笑出声来,三人进门之时,魏家人明显是不欢迎的姿态,似乎他们和吴家是一伙儿,就差赶人出门。
结果,莫颜义正言辞地几句话,忽悠得老族长十分欣慰,又是茶饼,又是酒水,还留着众人吃饭,走之前,又送了好些礼品。
莫颜很自然地接受,如果说她推辞不收,要么就是没能力,要么就是心虚,目前她必须和魏家人建立一个良好的关系。
回程的路上,秦三达手里拿着两封信,上面的字迹潦草,龙飞凤舞,万俟玉翎认得,是魏国栋的笔体。
书信的内容平常,都是一些问候之语,很少提自己所处的环境。其中有一封信是近期的,提到魏氏一案,并且说要回来过端午。
“真有你的!”
莫颜对着秦三达竖起大拇指,老族长接待她之时,秦三达一直在门口处等候,只有吃饭时才出现,这么短的工夫,背着人去偷取书信,实在不简单。
“比不得莫小姐。”
只有三人在,说话没有忌讳。
秦三达很疑惑,从前手里有京都的调查资料,这位草包美人莫颜和调查完全不符合,不但能治疗活人还可剖死人验尸,有如此本事,也难怪入了主上的眼。
万俟玉翎摇摇头,自家的未婚妻喜欢说场面话这一点,是不会改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有他宠着,即使随便答应了点什么,还真有人大胆的上门讨要不成?
三人刚从魏家出门,过了一个路口转角,吴家人蜂拥而上,瞬间包围三人。
“这位是祝仵作吧?”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婆子,面相刻薄,撇撇嘴,似乎对接人的差事很不满意。
一个长相不怎么样和死人打交道的仵作,真是晦气,也怪自家少夫人,非要把人往府上领,说什么不能亏待。
“你是?”
婆子眼底满是轻视之色,狗眼看人低,莫颜懒得和她废话,所以相当不客气,“没事不要在这里挡路。”
“你……”
婆子没想到竟然被小小的仵作轻视,她可是县丞千金的身边人,平时帮着打理吴家的后院,强横习惯了,对着身后的家丁们道,“来人,带走,带到吴家去!”
魏家人怕吴家中间刁难,收买仵作,一直派人后面远远地跟着,莫颜三人知情,因此没有动作。
“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想绑人?你以为启明县都是你家开的,是你家后院?”
察觉到魏家人的脚步,莫颜不依不饶,对着婆子吵吵嚷嚷,从袖兜里取出一把尖刀晃了晃,“知道这是干什么的?”
“干……干什么的?你还想行凶不成?”
婆子看到刀,哆嗦了一下,她仗着人多势众,没有退却,“祝二妮,你一个小小的仵作……”
“对啊,我是仵作,所以呢,这是专门来剖死人的……”
莫颜把玩着尖刀,面带微笑,吓得婆子后退两步,脸色铁青。莫颜却不想放过她,眼中带着诡异的光彩,小声道,“我还未曾试验过活体解剖……”
“啊啊啊!”
婆子受不得刺激,大叫几声,白眼一翻,立刻晕了过去。
莫颜叉腰望天,心中思量,这人心理素质太差,吓唬几句,竟然就这么晕了!
如此一来,后赶到的魏家人对莫颜的印象更好。
老族长看天色晚了,回到衙门帮助安排的客栈,难免要被吴家人骚扰。
魏家五进院落,地方大,有很多客院,请求三人留宿。
莫颜顺势答应下来,一方面给秦三达机会,或许有收获,另外她也想细致地了解案情,看看背后有无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