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海齐毫不客气地道:“王路啊,虽然你现在也是一方首领了,可还是不脱你平头老百姓的本色啊,对军事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咱们崖山的这些老少爷们,其实都不是什么当兵的好料子。为什么咱们国家服兵役的年龄定在十八九岁?那是因为这个年龄的可塑性最强,体能最好。任什么样的小子进去,三年,就只三年,白白胖胖的小米虫们都能给练成6块腹肌的斯巴达来。但是成年人就不好办了,别看武装部有的小伙子五大三粗的,可就只有蛮力,反应性,敏捷性,再怎么锻炼,也炼不出花头经来了,也就是加强一下纪律性。咱们崖山军事力量的中坚,可还着落在这些孩子们身上。”
王路被封海齐嘲讽为平头百姓却也不恼--本来就是嘛,以一个平头百姓一手打出了崖山的天下,反而是王路得意之处,他笑道:“老封,你也说得太神了,孩子们还小着呢,也就卢锴林久年龄大点,别的--包括王比安在内,还都是小屁孩呢。”
“小屁孩?”封海齐瞪了王路一眼:“你可别小看这些孩子们,他们能在这样剧烈动荡的末世里存活下来,别的不说,那心理素质个个过硬。你不想想,以黄冬华这样的年龄,放在以前,连只鸡都不敢杀,现在剁丧尸跟切青菜一样爽利。只要按着我的法子进行专业军事训练。保管以后个个都比你们强。说比你们强我都燥得慌,这些孩子们不会比部队里的老a差,想当年我服役时有的老a,手里经的血还没这些孩子们多呢。”
王路摸着下巴道:“听你这样一说,倒还真有道理,我说,老封啊,王比安长大后,和我比怎么样?”
封海齐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在王路面前晃了晃。自顾自回头组织突击队去了。
王路挠着头:“啥?三根手指头?什么意思?不会是三个戴表吧?嗯,难道说三个我也对付不了一个王比安?”
封海齐远远哧了一声:“也太小看我了吧,后面再加个零还差不多。”
30个人?王路牙痛一样咧了咧嘴,不过说真的,虽然自己对付丧尸有些歪门邪道,可要是真和封海齐对上手,也许来30个王路也不见得是一个封海齐的对手吧。
王路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句:“有种别玩阴的,堂堂正正面对面打一架。压都压死你。”当然,这是混话,生死之战,谁会和你来堂堂之阵?封海齐又不是宋襄公。
黄冬华和谢玲抬着奚加朝的轮椅从楼里出来了,封海齐迎上去,对奚加朝细细布置着与他有关的任务。
王路一等谢玲返回。立刻道:“快,扶我起来。”
搭着谢玲的手,王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这一下用力猛了扯动了肩上的伤口,王路痛得丝丝直抽冷气。
谢玲埋怨道:“这尸潮还没进攻呢。你着急站起来做什么?虽然说身上的手术不影响你站着,但能歇着还是歇着吧,姐可是千叮咛万嘱咐我照顾好你的。”
王路扯扯嘴角:“哪就这样弱不禁风了?”说着,试着走了两步,还好,倒也没像范伟大哥那样一腿高一腿低的。还用不着买拐――王路突然想笑,本山大叔不知道如今还健在不,凭着他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估计能在行动不便的丧尸中卖出成集装箱的拐吧。
王路突然扭头打量了一下谢玲:“你涂着口红?”
谢玲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疯话,但依然低声回道:“不是口红,最近天冷干燥。涂了点护唇膏。”
王路耸耸肩:“红色的护唇膏,还不就是口红。”说着,突然伸出手,在谢玲唇上抹了一下。
谢玲惊得人都不会动弹了――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等醒悟过来正要骂王路发什么疯,却见王路将抹在手上的护唇膏在两边脸腮上揉了揉,然后问谢玲:“我看过去还行吧?”
谢玲摸不着头脑,却总算知道王路不是胡闹,看着他“红扑扑”的脸蛋,迟疑半晌才弄明白,原来这厮是借自己的防唇膏让病容看来更精神点,想明白这点,不仅为王路的苦心叹了口气,伸出手,细细帮他抹均了脸上的唇膏,道:“还行。”
王路转过身运了运气迈步前行,第一步扯得有些大,脚下踉跄了一下,赶紧调整了一下步伐,“雄纠纠”向刚出小楼的奚加朝走去。
奚加朝也看到了向他走来的王路――这厮倒是好运,看起来受的伤并不致命,居然才这几天就能行动自如了。
王路冲着黄冬华和王德承挥挥手,示意他们暂且退下,然后才压低嗓子对奚加朝道:“不错,你干得很不错。”
奚加朝的声音一如以往的嘶哑低沉:“不敢,阶下之囚,敢不尽力。”
王路呵了一声:“行啊,都用上成语了,智商差不多恢复了吧?”
奚加朝没吭声,这句话,可不好回。
王路挥了挥手:“别太紧张,我倒觉得恢复智商是件好事,聪明人才懂得取舍啊,象丧尸那样蛮干,我才头痛咧。”
奚加朝道:“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我的妻子和末出世的女儿都在你手里,我不会乱来的。”
王路嘿了一声:“果然是聪明人好打交道。放心,我这人做事讲究公平,你既然出了力,我也不会亏待你。等会儿还得劳动你一下,等尸潮退去后,我论功行赏,总也记得你的好处。”
奚加朝默不作声――王路利用他又不是一回两回,可给的好处。不过是些腐烂的内脏,这可真心算不上什么“好处”,喂狗都比这个强。
王路似乎也知道自己以前对奚加朝有些凉薄,咳嗽了一声道:“这样吧,到时候,可以给你们一家换件好一点的房子,另外,你老婆也用不着天天绑着了。”
奚加朝道:“要我说声谢谢吗?”
王路厚着脸皮道:“不用不用,小事一桩小事一桩。不过,能给你末出世的女儿多一点便利总是好的。对不对?啊呀,活人的孩子在这个月份上,早就对外界的刺激有感觉了,只是不知道你女儿身为丧尸,是不是也同样有感觉?真是好奇啊。”
老婆肚子中的女儿,是奚加朝的死穴,奚加朝低吼道:“别碰我的孩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为你做的!”
王路施施然地道:“所以我说,我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
上午9点半。太阳升起了,今日多云。空气有点干冷,真是个杀戮的好天气,在这样的冷天里,丧尸被剁开脑袋时溅出的尸液味道也不会太臭。
街垒上负责守望的人长声大吼道:“丧尸进攻了!”
王路立刻转身向街垒走去,早已经等在一边的黄冬华急跑过来。推着奚加朝的轮椅撒腿就跑,他要先去镇尾的高压电网阵地。
王路来到正在用对讲机呼叫各处桥头防线的封海齐,毫无例外,那几处丧尸也发动进攻了,智尸的组织协调能力越来越强了。
王路突然有些羡慕。说起来,智尸可是能以脑电波指挥成批的丧尸的,无论多复杂的命令,在智尸和丧尸间传播只是一瞬间的事。这可比人类说话每分钟只有150个字的信息传播速度快出几条街去了,更不会出现著名的“哈雷将军开着他的彗星车前来检阅”这样的情报传播扭曲的笑话,就这一点而言。它们的确比人类要先进多了。
王路向封海齐伸出手,两人紧紧握了握手,王路道:“一定要活着。”封海齐点点头:“我还想着抱外孙呢。”
封海齐和周春雨、关新、沈慕古分别带着突击队,前往几处桥头阵地,王路独自一人,向高压电网走去。
李波和徐薇薇正肩并肩站在街垒上,李波原是想参加封海齐的突击队的,但封海齐坦言相告。镇口这处阵地防线最长,压力最大,他还是留在这里协同防守最好。李波也明白,这其实是封海齐向他卖个人情,知道他担心徐薇薇,便道谢留了下来。
这时,李波正在点燃烟花,准备引燃事先浇在防线外围地上的汽油,为了这最后一战,崖山将囤积的所有汽油、柴油都用上了,连备用发电机里的柴油都给抽了出来,统统浇到了前线上。
嗵嗵嗵,灿烂的烟花在空中划过,紧接着更耀眼的熊熊大火爆燃起来,成群成批的前冲的丧尸,陷入了火海中,这相似的一幕幕,同样在几处桥头和镇尾的防线重演。
正在崖山众与尸潮进行最后一搏时,金陆村里,郑佳希给梨头喂饱了奶粉后,对正在有样学样给罗刚喂奶的罗莉道:“姐姐出一趟门,你看着家不要乱跑啊。”
郑佳希抱起喝饱了奶正在写意地打着哈欠的梨头,低头对两只丧尸狗道:“来,姐姐送你们回家。”
送你们回家,送梨头回崖山。
留下罗莉罗刚是一回事,可郑佳希总不能将梨头也留下啊,郑佳希能想像得到,不管梨头是因为什么原因流落到金陆村的,崖山众人肯定快急死了,还是想办法将梨头送回去吧。
郑佳希抱着梨头,脚后跟着两只丧尸狗,她穿了一件戴帽兜的男式厚夹克,将自己全身上下遮盖得严严实实。
虽说是送梨头回家,但郑佳希也不可能就这样直接抱着梨头到鄞江镇卫生院,将梨头往王路怀里塞啊。
要知道,在崖山众眼里,她可是早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了。郑佳希何尝不知道自己依然“活着”的尴尬和匪夷所思,要不然,卢锴何苦把她藏在金陆村,偷偷摸摸过日子。
郑佳希也想过等卢锴“回家”后,再把梨头交给他,但卢锴到金陆村并没有一个准时候。要好不容易逮着个空挡才能躲过众人的眼到她这儿来。有时候为了不被伙伴发现自己长时间不见产生疑惑,卢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甚至急促到做过爱做的事后,就边穿衣服边下床走了。
所以郑佳希最后决定,还是自己送梨头回家,等到靠近鄞江镇的安全处所后,再让丧尸大黑狗带着梨头回去。
郑佳希怕靠得鄞江镇太近,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所以专门翻捡了一套男式衣服罩在身上,远远的乍一看。绝没有人会认得出是个女孩子。
郑佳希一路行来,在路上和田野里遇上了不少丧尸,经管有丧尸嗅到了梨头的生人味,但在郑佳希智尸的威严下,还是不敢靠近。
前面,远远地就能看到鄞江镇的房屋了,郑佳希越靠近鄞江镇,心里越忐忑。倒象是新婚不久的新娘子回娘家。
那里不仅有自己的爱人卢锴,还有亲姐姐郑佳彦啊。
郑佳希自从在金陆村和卢锴建立起小家庭后,最想念的,莫过于亲姐姐郑佳彦了,这可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郑佳希从卢锴嘴里知道,至今为止。姐姐郑佳彦还在为自己不幸“去世”而迁怒于卢锴。私下里,郑佳希不止一次想过,是不是让卢锴把自己依然“活”着的消息悄悄转告姐姐,可连她也知道,这一举动实在太过危险。先不提郑佳彦信不信。自己住在金陆村的消息一旦走漏,谁知道崖山众人有什么反应,毕竟,自己是只智尸。
所以,越是接近鄞江镇,郑佳希的心情越复杂。既想有机会能见到姐姐郑佳希,又有些胆怯,就在这时她猛地一怔,只见前面远远腾起一股冲天的红光――天,鄞江镇失火了吗?
从金陆村到鄞江镇,要沿着鄞张线到官池南路,郑佳希抱着梨头一阵小步快跑,快到官池南路口时。终于看到,在官池中路的桥头,一把熊熊大火正在燃烧,而在大火中蹒跚前行的,正是成群结队的丧尸。
在鄞江镇外遇到丧尸群,郑佳希并不意外,如今正是尸潮,崖山众人肯定会全力守卫自己的家园。郑佳希也听卢锴讲过环镇高压电网的工程,知道凭着崖山众人的实力,挡住尸潮的进攻并不在话下。
但令郑佳希疑惑的是,为什么镇子外的丧尸会这样多?
尸潮的前进方向犹如候鸟的迁移,虽然有个大致的方向,却并没有清晰的线路,丧尸遇水过桥,穿村而过,田野山沟里没有路也会乱闯,但它们从来不会认死理,围住某一个镇村不放。
就算这个镇村里有幸存者,吸引了丧尸围攻,但更多的丧尸还是会继续前进。
然而现在,鄞江镇外的丧尸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郑佳希看着桥头那堆积的丧尸尸体,就知道丧尸的围攻可不止是一天两天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怪不得这样多天没见卢锴的影子,唉,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他肯定被丧尸围困了。虽然知道卢锴有异能,可郑佳希还是有点担心他的安危。
但看着桥头的熊熊大火后依然屹立的高压电网,郑佳希松了口气,鄞江镇并没有被攻破,卢锴,应该还是安全的。
看着身上燃着大火却依然还在向高压电网前进的丧尸群,郑佳希皱了皱眉,虽然说起来,自己和丧尸如今是“一伙”的,可也不能看着它们伤害自己的爱人啊。郑佳希立刻发出脑电波,指挥正在扑向桥头的丧尸群后退。
尸群们后退了,然而,退了没多远后,它们居然一个转身,再次向高压电网扑去。
郑佳希的震惊是难以言表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不听从自己指挥的丧尸。
她再次下令,丧尸再次返回,然而,短短十几秒后,丧尸再次违背了郑佳希的命令。
就在郑佳希为丧尸群的反复困惑不已时,高压电网后却传出了一阵欢呼声。
防守的老弱们正在向坐在轮椅上的奚加朝欢呼,他们曾经见识过奚加朝在镇口防线后的神奇之处,误以为桥头丧尸的反复,是奚加朝的干扰的功劳。
这处桥头的突击队指挥官正是周春雨,他也很满意,虽然奚加朝的“干扰”并没有完全击退尸群,但目的已经达到了,在他的望远镜里,两只因为受到干扰而不得不靠前指挥的智尸已经暴露了它们的身影。
周春雨难得拍了拍奚加朝的肩膀:“行啊,辛苦了。”举起对讲机呼叫道:“封部长,已经锁定官池中路防线的指挥智尸,等待进一步指示。”
对讲机很快回应道:“确认目标,等候统一行动。”
周春雨放下手里的对讲机,拍了拍同样一脸兴奋又得意神情的黄冬华:“小家伙,快去下一处阵地吧。”
黄冬华应了声,推起轮椅转身就跑,在防线后守卫的众老弱和突击队员赞赏的目光中,他把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黄冬华自从推着奚加朝到各处阵地协助防守后,发现一路上除了需要自己跑得快一点外,并没有什么风险。只是在此前的一处镇尾高压电网处,奚加朝的干扰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关新在煎熬了十分钟后,还是没有发现指挥丧尸的踪影,不得不让黄冬华放弃,紧急赶往下一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