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室门前到处是人,愁云惨雾笼罩着有效的空间。
萧家的人都到了,除了杨桂英。李家的人都来了,只差贝宁。江林集团也来了不少的人。
洪清华一直在哭泣,李久成一个劲地打咳声,陆琛双手**头发里蜷缩在椅子上。萧紫霞不住声地啜泣,萧策不住脚的走动,萧帆失神地望着一个地方。李浩然、汪建文、何宝真、关力、关思琦、唐正旭等都呆呆出神。
李勃然瘫在椅子上,脸色发青,悲痛的双眼呆呆地盯着对面急救室的门。
于志敏、吴丽君、孔倩等一大帮人呼啦啦过来,有人扑向萧家人,有人奔向李家人,寻问声此起彼伏。
哭得双眼通红的汪建文吞了一大口气后说:“很不好。大夫说必须马上手术,否则她就活不成了。可他们又说手术非常危险,她很有可能就此醒不过来了。”边说边哭,此时此刻,她确实担心这个妯娌会不治。
于志敏突然离开众人跑到急救室门边使劲推门,发现门在里面锁着,她立即拍着门板望着里面床上躺着的**叫:“紫玉,你怎么啦?好好的咋就躺下了呢?你不能这么吓唬我们哪……”
其他人也都糊了上来,一时间叫嚷声哭叫声响成一片。
“肃静!肃静!”一个男声突然咆哮起来,哭声立即给压制了下去,但啜泣声仍在。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步过来,不耐烦的目光一扫最后落在急救室门口,继续大声呵斥,“请大家注意!这是重病区。都散开,别糊在门口。”脸呱嗒着,穿过门口让开的人群等着里面的人给他开门。
李勃然蓦然站了起来冲上去,于志敏等人紧紧跟随。
“哎,你们不能进来。”护士挡住李勃然等人。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我要看看她。……”声音沙哑的李勃然疯狂反抗,抓住护士又推又搡,属下急忙过来拉扯劝说。
“护士,请你通融一下。我们就看她一眼,看完我们就走。”于志敏哀哀恳求。
“对不起!请大家配合我们工作。病人极度虚弱,保持安静就是给专家争取时间,难道你们不想这样吗?”护士一脸严肃,语气却相当的温和,趁着大家愣神的空当她立即关门上锁。
李勃然倏然摇晃了一下,接着就向一侧倒去,他身边的人及时抓住他并把他扶坐在椅子上。
“李大哥你别急,组长不会有事的。”
“李总,吉人自有天相,嫂子会闯过这一关的。”
“……”
李勃然不说话,头插在两腿之间,乌黑的发丝由轻至重地颤抖着。
今天早会刚刚开了一半,米均衡忽然门也不敲,便旁若无人地冲了进来,在各单位头头诧异的注视下他伏在李勃然的耳畔声音不稳地报告:“北方大学一个姓古的男人打来电话,说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您,让您马上去接电话。”
李勃然略略思索,便吩咐才永贤继续主持会议,自己大步出了会议室。
“您好!我是李勃然,有事您请说。”呼吸粗重,心跳加速。
“李先生,时间急迫我只能简单说说。我叫古可征,是北方大学的教授,您爱人萧紫玉是我的学生。刚刚我去三院看病,我的同学——三院的脑科专家——说萧紫玉患上了脑瘤,必须马上手术,否则她只有半年的生命啦!李先生,您可一定得抓紧时间哪!如果需要专家我来安排,我的电话是13978965421……”
古可征的电话断了,李勃然也趴在了桌子上。
站在旁边的米均衡搀住他惊恐地叫着李总。而面无血色的李勃然却艰涩地指着门说:“快去,叫杨松,让他送我回家。”
米均衡立即撒腿跑了出去。
杨松是集团的司机,驾驶技术炉火纯青。
一分钟没用上米均衡就回来了。“李总,杨松在楼下等着。我扶您下去吧。”
李勃然摆摆手,“不用。”口中拒绝可脚却不争气,一步没迈完他就抢在了地上。米均衡也不跟他争执,搀起来向门走去。
从江林集团到明月小区,每分钟六十迈也得五分钟才能到。杨松却仅用了两分钟就把李勃然送到了他家楼下。
三个男人冲进楼门,一步四级台阶地到了三楼一号门边。
李勃然拿着钥匙却怎么也插不到锁孔里去,米均衡抢下钥匙开了锁,门推开的同时便听见洪清华惊恐的哭喊声。
李勃然像只沉重的麻袋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萧紫玉躺在卧室的地板上,脸色煞白,睫毛深垂,嘴唇泛青,气若游丝。一头长发散在ru白色的地板上,有一绺盖在圆润的下巴上。白皙的小手一只抓着头顶的头发,一只抓着化妆盒。此刻,化妆盒的盖子大开,淡粉色的药片散得到处都是。
洪清华跪在大儿媳身边,呼天抢地的大叫紫玉。
李勃然连滚带爬进了卧室,杨松扑向电话,米均衡立即掏出手机拨号……
李香泽像个幽灵似的出现在通往急救室的长廊里,她左手拎着一只皮包,右手插在上衣口袋里,双眼发直穿过人群到了李勃然的跟前,声音颤抖着说:“大哥,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把皮包扔给洪清华,转身向一侧走去。
李勃然抬起青蒿蒿的脸呆呆地看着妹妹消失在拐角,然后往起站,可他站了几次也没有站起来,最后是陆琛帮他站了起来,并和米均衡一起搀扶他走了过去。
李香泽把一封开口信封递给李勃然,“给你的,大嫂给你的。”
李勃然呼地靠在了墙上,脸颊上的肌肉随之抽搐了几下,伸出颤抖的手他去接妹妹手里的信封,半道却又缩了回去。
陆琛抖着手接去信封,抽出信纸展开,送到李勃然的眼前。
“勃然,原谅我隐瞒了我的病。半年前,当我得知自己患上这不治之症之时,第一时间我想的是要远离你们,到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悄然死去,让你们保留一丝幻想,盼着我有一天能够回来,如此你们的痛苦也许会小一些,可是,我好舍不得这六个月的宝贵时间哪!我欠大家的太多啦!我要用这六个月时间来弥补以前我不曾做过的事。唉!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我该对你们每个人冷言恶语、挑三拣四、无事生非,闹得家无宁日众叛亲离才对!
“缘以尽,情未了。看在那点未了之情的分上,你一定要善待我的儿子,他才只有七岁呀!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好舍不得你呀!妈妈已经对不起你了,爸爸可千万不要亏待了你呀!有后妈就有后爹的悲剧可千万不要落在你的身上啊!
“勃然,再找老婆时一定得找个贤惠孝顺、有爱心有教养、待我儿子如己出的女人。千万不要色迷心窍性乱理智,要找良家妇女,要爸妈把关。
“有时间就代我去看看我妈,替我这个不孝的女儿尽尽孝道,安慰安慰她吧!希望她老人家能够因为我活着的时候伤害她太多而不要太想我。
“把我名下的财产一分为二,一份留给我不幸的儿子,一份给我苦命的母亲。
“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每个人都要走这一步,只不过我走得稍稍早了点而已。当年你用一千只纸鹤将我破碎的心救活,现在我也给你折了一千只小纸鹤,希望这一千只绿色的小东西能早日把你从亡妻的泥沼里拉出来。
“我得的是绝症,那颗肿瘤长得实在不是地方,不论手术与否我都难免一死。既然同样是死,为什么不让我美丽着去死呢?所以就不要给我做手术了,不要剔光我的长发,不要剖开我的头颅,让我生如夏花,死如秋叶吧!你如果照我说的去做。来生也许我们还会相见(如果有来生的话),否则我不原谅你!紫玉绝笔。”
李勃然好像突然遭受到了电击一样,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双手扎撒着向空中乱抓了几下,接着便去薅去揪自己的喉咙,身子顺着墙壁慢慢向下出溜。
李香泽惊恐地喊着大哥,米均衡抱住李勃然泣不成声。
陆琛心如刀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还在帮助别人,这是个多么好的女人哪!泪流满面趴在墙上,他使劲地拍打着墙壁。
马上跑过来一帮人,七手八脚地把李勃然抬到了椅子上。
李勃然醒过来,无声的泪水一串串地流着,颤抖的嘴唇一遍遍地吐着微弱的“不”。
有人安慰有人抽泣有人焦灼地徘徊,正乱着,院长伴着一伙**步而来。
“专家到了,专家到了!”面露喜色的护士没等走到大家跟前就大声相告。
人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期盼的眼神迎向走过来的人。
突然,似乎奄奄一息的李勃然一个高蹦了起来,把搀扶他的人撞得里倒歪斜,疯了似的向院长等人冲去,边冲边喊:“不要手术。不许手术。我看谁敢动她。……”
有人惊愕地看着李勃然,有人使劲地抱住他,大家通通蒙了:救星来了,怎么不让手术呢?这人是不是魔症了?
在李勃然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专家等人向急救室走去。
古可征是跟随专家同学来的,仅仅半天时间他便像蹲了十年大狱似的,脸无血色,目露悲伤,苍白的额头上满是汗珠。走过惶惶然的人群时,他感觉到脚下的瓷砖越来越软。当他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什么人的时候,他看见了宛如被抽干了血一般的李勃然,然后他就呆了,直到专家同学拽着他进入急救室知觉才回来。
床上的人在现代仪器的武装下仍然如严霜下的小草,毫无生机的小脸着实让人心疼。
默默凝视床上的人,古可征心如刀割,脸上的汗水更多了,脖子上的血管突突直跳。挪着有些不听使唤的双脚向前,向前,就在他要抓还没抓到床上之人手的时候,一双沉稳的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体贴的话语也轻声响在耳畔:“不会有事的。相信科学吧老同学。”
古可征转身,盈满泪水的眼睛盯住了老同学,抖着嘴唇他虔诚地拜托:“请你再创造一回奇迹好吗?”
“我会尽力。我们要会诊,然后制定治疗方案。我们的时间不多啦。”拍拍他,专家走到一边继续跟几位医生研究治疗方案。
古可征痴痴看着床上的人,喃喃低语:“一定会有奇迹的,你肯定不会有事!”
真的会有奇迹发生吗?只有老天知道!
全文完作者郑重声明:《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的故事情节与人物形象均属虚构,请看官们不要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