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篇(二)

夜晚的蓝府灯火通明。

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就跟一块砖抠的一样,磨砖对缝八字影壁;路北广梁大门,二门四扇绿屏风洒金星,四个斗方写的是“斋庄中正”;背面是“严肃整齐”。进二门方砖墁地,海墁的院子,夏景天高搭天棚三丈六,四个堵头写的是“吉星高照”。

穿过院内,院里有对对花盆,石榴树,茶叶末色养鱼缸,九尺高夹竹桃,迎春、探春、栀子、翠柏、梧桐树,各种鲜花,各样洋花,真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

蓝赏茵边走边介绍:“正房五间为上,前出廊,后出厦,东西厢房,东西配房,东西耳房。东跨院是厨房,西跨院是茅房,倒座儿书房五间为待客厅。明摘合页的窗户,可扇的大玻璃,夏景天是米须的帘子,冬景天是子口的风门儿……”

“怎么样,我大哥地府邸够气派吧!”蓝赏茵把玩着小聪明。走进会客厅,往屋里一看,真是画露天机,别有洞天。迎面摆丈八条案,上有尊窑瓶、郎窑盖碗儿,案前摆:硬木八仙桌,一边一把花梨太师椅。

此时,蓝赏茵吩咐易萧坐在会客厅等候。

不久,老管家来了,精明世故风霜深刻脸上。蓝赏茵朝易萧介绍:“这是老庄。“又向老庄介绍:”这位是大哥以前流浪塞外的朋友易萧,还请庄管家去请哥哥来,咱们易萧兄弟可是真真挂念着大哥的呢!”

“你好!”两人握了握手,表示友好。老庄便蹒跚着走出大厅去请蓝澈来。

话说易萧离开后,汀雨绵一个人呆在那条林间小路上不知站了有多久,一直在那儿等啊等……但一向胆小心细的她却不敢独自离开去寻找易萧。就在黄昏的霞彩弥漫天际时,一群黑衣人夸夸其谈经过,看样子是有些功夫的,汀雨绵猜想他们肯定经历过特别的体能训练。于是立刻噗走藏身于乱草丛中,躲了起来,扒开草丛悄悄窥看究竟。

只见前方一个领头的大汉大言不惭地说着:“相王要我们来这里打探蓝家的情况干甚?我看蓝家也不过尔尔。”

一个偏为瘦弱的汉子搔搔头,只见他身穿黑衫,头裹毡帽,菱形的脸上一双鼠眼狡诈多疑,犹豫片刻说:“老大,你怎么这么说啊!蓝家可是富甲一方,垄断江南商业。况且江南蓝家是江南经济实力最强的世家,人脉丰渥,有五子一女,大哥蓝澈,二弟蓝瑜、三弟蓝恩、四弟蓝烁、五弟蓝意、六妹蓝赏茵。蓝家常常与西域等地商人做生意,总有许许多多中原没有的产物,这些奇珍异宝卖到中原,也是可以换到很多的银钱。”

“那又如何?”众人还是不服。

那人顺了顺喉咙,又接着说:“蓝家家主现为大哥蓝澈,今年二十四岁。可不能小看他的年纪。此人手段高强,而且能说会道,更能审时度势。自从他十六岁当家,几年工夫便将蓝家挤入江南商会龙头的地位。当然,除了这位年轻家主手段了得以外,此人母亲乃是曾经江南第一才女蓝如月,再加上其父蓝御龙,蓝家可谓风雨一时。虎父无犬子。蓝澈一瞬之间便让蓝家振兴,不仅如此,蓝家六妹还习武,改变了蓝家文武不兼备的陋习,蓝六妹十五岁小小年纪已是武艺高强,继承其师傅南海神尼的绝学,一手“醉如歌三十六掌”丝毫不逊于其师。再加上他五个哥哥们饱读诗书,文才兼备,许许多多人无不夸蓝家家主年轻有为……”

躲在草丛中的汀雨绵听呆了,原来蓝家竟然这么厉害!真是了不得啊!不过……萧萧哥哥既然能认识蓝家大少,也一定有不凡之处。

只见那群人又说,“虞相爷既然想来江南发展,就一定得会会蓝家大少,古语云‘知人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于是才组织我们先来宜江摸清蓝家底细,收集蓝家各种商业情报……”

后面又有人说:“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再去其他各场地探探虚实。”

这时,一人起哄:“瞧你胆小得,把蓝家说得神乎其神的,蓝家有那么可怕么?你也不想想,咱们虞相爷是谁?堂堂北国狼族第一将领。他要在哪里打天下,哪里便是他的天下……”

汀雨绵纳闷:这个虞相爷究竟是谁呀?为什么他们说得这么可怕?似乎那人比起蓝家大少还要厉害……汀雨绵暂时不想了,管他怎么厉害呢!只要不来骚扰我和萧萧哥哥过清静的日子,就万事大吉了。

汀雨绵正想着,回过身去,不再偷窥他们,不料手臂碰到一根树枝,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这时那个黑衣老大耳尖,似乎听到了这细微的声响,起了疑心,朝这边喊了一句:“谁在那?出来。”

汀雨绵立刻滚进草堆里掩藏起自己。那群黑衣人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汀雨绵一动不动得窝在草堆中,静观其变。

“老大,没什么啊!”有个瘦小个儿的猥琐男人笑哈哈地说:“老大,可能是风声吧!是风声,您老听错了。”

“那我们走吧!”那领头老大略带顾虑地朝乱草堆瞅了一眼,便准备带领众人离开。

这时,那鼠眼精瘦的黑衣男眼中精光一现,指着前方说,“不对,老大,你看到那个乱草堆没有,怎么那么臃肿?”

“你是说……”那黑衣老大快速几步奔跑过去,抽出乱刀朝乱草堆一阵乱砍,乱刀落下,竟是残枝败叶纷飞自如。

“见鬼了——”那老大砍下处竟是空空如也,连个人影都没有,收起刀,悠悠自叹:“还真是我看错了。”

“嘿啰,你们好。”这时,从乱草丛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笑逐颜开,清秀灵气,正是汀雨绵。

“你是谁,从哪冒出来的,你难道偷听了我们说话?”那老大瞪着一双凶恶地眼睛,眼中快要喷出火焰来了。

“没错,本姑娘就听了你们说话,但不是偷听,而是光明正大地听。嘿嘿……”汀雨绵淘气的扑闪着明眸,丝毫不畏惧这群她心中认为的坏人。

“老大,杀了她,免得坏事。”那鼠眼黑衣男狡诈非常地说,眼中竟是邪恶之火。

“那来啊,来抓我啊!呵呵呵……”汀雨绵施展‘蝶影先飞’在林间奔走起来。‘蝶影先飞’虽是无比厉害地轻功,可这群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们人多力量大,眼看就要追到汀雨绵了。

汀雨绵一下子跳到树上,一下子跨步云端,跟他们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奔跑边呵呵直笑,笑得花枝乱颤的。心中乐道:好久没这样爽了。还感慨:剑叔叔的独门轻功真是厉害之极。

可是,这种游戏虽然好玩,可是敌人穷追不舍,也是费劲的。不一会儿,汀雨绵体力渐渐流失,豆大的汗珠从额鬓渗下来,流进嘴里,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不好玩,不好玩,你们都是大坏人,让我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跟你们玩吧!”半个小时过后,汀雨绵已经很累了,盘坐在一刻大树的树杈上休憩着。

可敌人却逮到了时机,笑得越发狡诈,“嘿嘿,你这小东西跑不动了吧!现在就是你的死期。”说着,那老大抡起屠刀朝汀雨绵挥去。

汀雨绵一闪,可是大汉连连追击,没有丝毫武功底子的绵绵这下可蒙了。心下越发着急,大惊失色,连连大喊叫苦:“都怪剑叔叔和萧萧哥哥总说女孩儿不该打打杀杀,所以不让我学武功,要不然,我让你们好看!”

“哼!不知天高地厚地丫头,受死吧!”那大汉步步紧追,见绵绵身影落下,便劈头一阵乱砍,看汀雨绵只躲不还击,又插腰轻蔑地大笑:“原来你啥功夫都不会,真是好笑之极,敢来和我们较真。可是你这独门轻功是哪儿学来的?”随后又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在此出现和蓝家有什么关系?”

“我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汀雨绵朝那大汉吐出舌头做了一个精灵古怪的鬼脸。

“你说不说都无所谓,反正你都要死了,秘密就留到地府去告诉阎王老子吧!”那些大汉瞧着汀雨绵一身翠衣,清秀绝伦的弱小身影,不知廉耻地哈哈大笑。

汀雨绵鬼眼一闪有主意了,于是弯起嘴角,笑容宴宴,回过身来,对他们说:“我其实就是蓝家六妹蓝赏茵。”

那群黑衣男立刻变得凝重,神情古怪地望着汀雨绵,只见这个娇滴滴地可爱丫头穿着环翠花朵裙子,脸蛋儿十分甜美清秀,心想:哪儿来的无知丫头片子竟然敢在他们这些老江湖面前冒充蓝六小姐?有什么企图?良久,沉默片刻,那老大才开口:“你有什么证据让我们相信。”

汀雨绵脸含薄霜地笑了笑,指着那云雾缭绕处说:“看见了吧!那是蓝家在此处最大的别墅,里面住着蓝家最金贵的夫人,你们只要把我送回去,定会得到一笔黄金。”

“真的,如果你敢在我们面前玩花样,你就等死吧!”那老大跨步过来一把提起娇喘嘘嘘的汀雨绵,带领众人朝那边的别墅走去。

汀雨绵心中苦苦求菩萨保佑:萧萧哥哥,你一定要在那里等我啊!这群坏人可能真要把我吃了呢!想着,心中一阵瑟缩,眼睛涩涩的,突然很想哭。

那群人转过几处小路,终于在大别墅前停了下来,那精瘦的鼠眼黑衣男摸着嘴角的胡须说:“嘿,还真有别墅!老大,我去探探虚实。”说着那人掠身翻过高墙去……

那黑衣老大把汀雨绵手脚绑了,朝汀雨绵没好脸色地说道:“老实给我呆着。”

汀雨绵可不老实,绑住手脚的小小身子跳了跳,然后用力大喊:“救命啊!萧萧哥哥,救命啊!……”

那黑衣老大见汀雨绵大喊救命,连忙捂住她的嘴巴,厉声呵斥:“再叫,把你舌头割了!”于是用一个麻布袋把她劈头盖了下来。

汀雨绵心里连连叫苦:天啊,萧萧哥哥,你究竟在哪?为什么不来救我?

这时,突然高墙内传来狗吠,只见那个黑衣瘦子连滚带爬闯了出来,后面跟着一群抡铁棍的穿戴整齐一致的大汉,有些大汉们手中还牵着凶神恶煞的狼犬,看打扮应该是蓝府的家丁。

看这阵势,那老大心中一阵疙瘩。连忙说:“慢着,你们大小姐在我手中,叫你们蓝家当家人用千两黄金来换。”

蓝府家丁瞧了瞧那黑衣老大身旁的麻布袋子,只见汀雨绵在其中发出支支吾吾的难受声音。

那家丁头子连忙对身边的小弟说:“去禀报燕夫人。”

这时,一个风华绝代,胜比天仙的少妇摇曳生姿地走了出来。

“你就是这儿的当家?!”那群黑衣人小心地围在一起议论了片刻,然后为首的重重拍了拍身旁装着汀雨绵的麻布袋,猥琐地说,“瞧见了没有,你们蓝府的大小姐因为骚扰我们吃饭饮酒被我们抓住了,快去拿黄金来换人。听见了吗?”

“哦,小妹是性子顽劣,若是干扰了众位英雄好汉,我蓝心燕在这里给你们赔不是,还请各位英雄做个好人放了她。”蓝心燕拱手作揖,突然,一根暗箭射向那头头……

那人突然捂住眼睛,大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兄弟们给我上——”那人放开手一看,手上满是血,只见那黑衣男的右眼睛里冒出了一行黑色的污血,显然是瞎了。

易萧在会客厅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头,蓝澈便出来了。只见蓝澈穿着一席浅蓝色长衣,披散着长发,面容似乎有些疲倦。

正在发呆走神的易萧,见蓝澈走出来,“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兴奋地说着:“蓝大哥,好……你这是刚要休息么?”

蓝澈见易萧这么问,轻笑着打了一个哈欠,“是啊,这几日太多事务,我都累垮了,刚洗洗想睡了呢,不料你来了。”

易萧面容有些歉疚,略带歉意道:“大哥,真抱歉,小弟真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休息了。”

“诶,这是说得哪里话?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打扰到我呢?况且有你这个幽默的开心果在我身边,我就是再累也是轻松的。”蓝澈笑着说道,忙拉着易萧坐下,并吩咐下去叫管家准备一桌酒菜。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蓝澈想到那天在塞北的情景,不解相问:“那天究竟是什么回事?看着马戏你就突然不见了,让做大哥的好生担心。嗯,对,就是那草原王生日那天。还有这三年你究竟去了哪里啊?”

易萧用手捻碎花生皮,放到嘴里,想了一下说道:“这事太复杂了,还得慢慢说……”于是易萧把遇到刹浪组织并成为杀手的事迹说给了蓝澈听,蓝澈细细品味着其中的艰难险阻,皱了皱眉,面露心疼,叹了一口气说:“还好,是有惊无险,你也学到了一身本领。”

易萧笑着,挽袖斟了一杯酒,一副悠闲模样,说:“那还不是因为我福大命大,不过,能在有生之年重遇大哥,是易某万幸。”

蓝澈哈哈笑道:“易弟啊易弟,你这些年可真不容易啊!可有遇到佳人?”

“佳人?!大哥指的是……”易萧眼神一闪,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

“嗯,其实我说的并不是红颜知己,看易弟这么年少风华、幽默风趣,我猜身边美女一定不少,呵呵!”蓝澈望着易萧,俊秀的脸上笑意不断

易萧泯笑出声来,“呵呵呵,大哥说笑了,要说良人,我还真遇上了一位,是那落梨山庄的背后领权人风前落。”

“落梨山庄?!”蓝澈挑眉轻问,又说道:“中都落梨,在青国东北部沿海一带建立组织,已有快二十余年之久,庄主徐谦招揽了一批才德兼备功夫了得的武林人士,为江湖上的正义立了一块优秀旗帜,并专为老百姓打抱不平,以惩恶扬善为名,十年时间在全国各地建立了无数赏罚分舵……当真是不错!”

“嗯,蓝大哥说得没错,正是落梨山庄。”易萧笑着点点头。

“可是风前落,那个青国前任世子,怎么与落梨挂上了关系,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蓝澈有些不明白。

“其实落梨山庄是以我的师尊风前落的名义建立的,所以落梨背后真正的领导者便是我的师尊风前落,而落梨山庄现任执事庄主徐谦只是极帝风前落的学生。”易萧解释道。

“哦哦,我懂了。”蓝澈看了一眼易萧,略带笑意,道:“我真是羡慕易弟啊!能拜风前落为师。”这时候,管家叫下人端来了一桌子美味佳肴,易萧还真是肚子饿了,拿起筷子便不施礼节地吃了起来。蓝澈在一旁哈哈笑道:“易弟长途跋涉而来,想必没吃过一顿饱的,现在就放肆吃吧!若有招待不周,还请指明,我再让膳房做。”

易萧简直惊叹蓝府厨师们的手艺,劲爆鸡米花,苏式红烧肉,脆皮炸鲜奶,糖醋鱼块,番茄鸡蛋疙瘩汤,蒸水蛋,沸腾麻辣蹄,鱼香嫩豆腐……等等,都做得色香味俱全,是易萧从来没吃过的美食。

易萧一边吃着,一边大赞:“蓝府的厨子真是好手艺,有机会我一定请教请教。”

两人重逢,特别是有易萧这样潇洒不羁能说会道的江湖浪子陪在身侧闲聊,拘束谨慎的蓝澈微微一笑,一夜的疲倦似乎消逝了……

水色江南,烟雨朦胧,花开倾国,美人倾城。江南头牌红娘水細細雨丝般轻盈柔亮的秀发,月亮一样弯弯的眉毛,精致小巧的鼻子,晶莹剔透的皮肤,精巧红润的嘴唇,水蛇一样柔软的身材,堪称女人温柔中的极品。那天她在万花/楼摆龙门宴掷绣球选郎君,易萧也去凑过热闹。

蓝家归云别墅那边,汀雨绵看着这一切,黛绿色迷人可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幼小的心灵瞬间被这种血腥场面的惊恐占据。只听那些强盗头子转头朝这位身手不凡的蓝家女主人怒吼道:“好**!今天你爷爷我不给你点颜色好看,就休得罢手离开。”

时间过了不一会儿,蓝家的家兵就听到号令速速包围了这里,那些强盗只好一个个垂头丧气死乞白赖地离开了蓝家归云别墅。

汀雨绵心里乐呵呵地打起了如意算盘,如果她能攀上蓝家姨娘这颗大树,以后自己和萧萧哥哥有了依靠一定非富即贵。现在她可不是一个被美梦冲昏头的小姑娘!殊不知这世间荣华富贵转眼成空,神马都是浮云。

汀雨绵挣脱开绑住她双手双脚的绳索,只见腿上脚上都是刚刚被这群恶人狠狠使劲追赶蹭破的皮肉伤口,她忙坐下来把鞋子脱掉,揉脚。那张漂亮的小脸脏兮兮的,却甚是可爱。只不过衣服也挂破了许多,绿蕾丝裙子也烂的东一片西一片。雪白的肌肤大片大片地露出。

住在归云大别墅里的蓝家姨娘蓝心燕看见汀雨绵一个这么娇小又十分伶俐可爱的姑娘,鞋子都没穿好,两只白嫩透红的脚丫子灵活至极,心中对她可是喜欢的不得了,忙拉着她的手左问问右瞧瞧,甚至不一会儿就把汀雨绵带进了布置豪华的蓝家归云别墅里面,然后问她肚子饿不饿可要吃点什么好吃的糕点点心?只听汀雨绵细嫩清脆的声音道来:“我没关系的,姨娘,不必客气,我就口渴了,给我倒杯温开水吧!”蓝心燕即刻吩咐佣人下去。

在蓝府呆的这数日,易萧觉得很舒适,蓝赏茵经常来找他碎嘴皮子,就是他心中有些担心汀雨绵,那鬼灵精怪的丫头,不知怎的短短几日这丫头消失不见踪影了。这天,暴力妞蓝赏茵又来了,烦着易萧个没完。

“我说,蓝家大小姐,你能不能找点正经事做,不要老是找我这个大男人玩闹啊!”易萧对蓝赏茵的举动颇为不满,或许他对她还存在一丝好感,可是内心总忌惮这小魔女的花样。

“怎么着,易大浪子还怕了我这个小姑娘不成?”蓝赏茵一搁腿坐在了太师椅上,左右摇摆,尽显其乐。

“呃,我可是有正事的,”易萧本就坐着无聊,索性求她一件事:“我让你打听的那个小姑娘,有什么消息吗?”

蓝赏茵见易萧又委托他,心中极乐,“易大浪子,您是在求本小姐为你做事吗?态度呢?态度也应该好一点啊!”蓝赏茵其实早就打听清楚了,故意不说,想让他急急。

“你倒是快说啊,你们蓝家的情报不是满天下吗?那个绿色衣服的女孩子现在在哪?”易萧果然如蓝赏茵所愿,急了起来。沉静稳重的声音中也有些急促。

“呵呵,如果我偏不告诉你呢?”蓝赏茵这会儿哪会甘心这么快告诉她,她帮别人做任何事都是有条件的。易萧在心中干着急:要不是蓝大哥每天要记账看帐,我才不会找这小魔女帮忙呢!这下,她又会闹出什么新鲜事来?

“你究竟要让我答应你什么,你才肯说?”易萧厚着脸皮说下这话,心里却十分不乐意与她纠缠。

“易萧,其实本姑娘还真不要你答应什么,”蓝赏茵蓝衣烁烁,衣襟翩舞着,少女的芳香十分甜美,亮晶晶美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十分清亮,笑容在脸上稍候,笑声清晰可见地说:“要么,这样吧,这算你欠我一个人情,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蓝赏茵贼溜溜地说。

易萧喜了,“她在哪?”

“就在我家啊!”蓝赏茵笑靥生花,易萧看着也是醉了。

“胡扯!”易萧以为她是胡说八道,心中恨切切的,真是想宰了这个小魔女。

“你还不信了!那个你心中惦记的翠衣小姑娘就在我姨娘那儿,要不,哪天你去蓝家归云别墅那儿看看,不就清楚了。”蓝赏茵可没说假话,可这样说了,他还不领情,就怪不得蓝家小妹了。

“真的?”易萧只想确认一遍。

“说假话的就是那半毛都不长的狗。”蓝赏茵直直说了这狠话。她可是江南蓝家蓝氏财阀的千金大小姐,她蓝六妹蓝赏茵师从南海神尼,从小便随师傅游历大江南北,狠斗各种恶势力,声名在外,江湖有谁不知她蓝六妹的刁钻古怪性格乖僻?

“谁让你做狗了。”易萧心中偷笑着,在铜镜面前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准备去那蓝府的别墅那儿。

“说你急你还真急。”蓝赏茵看着易萧急急匆匆去找那小姑娘的背影,在房中气呼呼地啐道。

易萧转过几条街,来到绿树环绕的归云别墅。别墅在树林的掩映下,格外生辉。易萧不得不感慨工匠的天斧神功,及蓝家的豪华。

几个门卫见有人开门,见是易萧,因为在蓝家当差时见过,当时少爷的朋友,于是乎说:“原来是易少侠来了,不知少侠来这有何吩咐。”

“我只想见见你们燕夫人。”易萧看门见山地说。

这时候,燕夫人正在梳妆厅帮汀雨绵打扮。

汀雨绵洗了一个热水澡,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喷喷香香的,坐在梳妆镜前,燕夫人亲自帮她梳着头发,挽着发髻。

“小姑娘的头发真细真软,摸着挺舒服的。”燕夫人笑着说道,那姿容,十分妩媚好看。

汀雨绵笑了笑,爽朗地说:“夫人,我的头发本来就是自然卷,不好打理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含情,透着善良,透着柔情,透着妩媚,透着笑意。

“自然卷好啊,像海草一样,飘逸极了。”燕夫人赞叹道,令汀雨绵心中喜滋滋的。

汀雨绵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鹅蛋型的小脸,容光焕发的,一双墨绿色的眼睛十分有神,挺秀的小鼻子,圆润的小嘴唇,青丝挽成一个髻,十分美观清秀的样子,还真真成了小美人。

“你多大了?”看慧在额,看名在眉,看贵在眼,看富在鼻,看禄在嘴,看福在耳,看寿在颌,而这个小姑娘,五官长得如此好,慧、名、贵、禄、福、寿尽全,以后肯定会大富大贵,不知是什么地方来的,燕夫人对她十分好奇。

“我么?”汀雨绵搁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可能有十四岁了。”其实汀雨绵也不清楚自己多大了,养母也没有说过自己是哪天哪日生日的,她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有十四岁了。十四岁可是少女情窦初开的时候啊!这是萧萧哥哥说的。她一听便记住了。

这时候,易萧闯了进来。

他昂首阔步的样子让汀雨绵想起了雄赳赳气昂昂这个词,呵呵,汀雨绵一见到他就恨不得扑进他怀中,高兴个痛快。

“你是谁呀?怎么能进来?”燕夫人吃惊地看着易萧。家里门卫不是防守得很严吗?这个男人怎么能随意进来呢?看着这个男人的模样,长得还算英俊好看,帅帅的嘴巴,一看就是油嘴滑舌的料,不禁笑颜盈盈打趣:“公子,你走错地方了吧!”

“萧萧哥哥。”汀雨绵不忘向燕夫人介绍,就一把扑进了易萧的怀中。

“你们,认识?”燕夫人当即就傻眼了,这女孩子见到男人就扑,真是太花痴了吧。

易萧伸开手把汀雨绵抱在怀中,向燕夫人行礼:“有礼了,夫人其实这是我家小妹。”

小妹?!情人还差不多吧!燕夫人不禁如此想。挥手下去,招待了易萧两位。

汀雨绵在餐桌前吃着津津有味的美味,一边向易萧诉苦,把那群江洋大盗怎么抓她的,和燕夫人怎么救她的通通说了一个遍,听得易萧心里极汗。这小妹,性子真是太热情了呵!

“易萧是什么人,为何结实了我家少爷?”燕夫人终于问出了这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一直和小妹在外流浪,几年前在塞外遇到了蓝大哥,就认识了。其实说来一切都是缘啊!能够认识蓝大哥真的好幸运。”易萧嚼着肉片,说道。

燕夫人看着易萧的吃相,觉得他也是受过苦的粗人,应该没读过几天书吧!没想到蓝澈竟然让这对活宝兄妹去书堂读书。

这是几天后的事了。

蓝家书房。

“管家,你说易萧是粗人,不能为蓝家做事,还劝我这样的朋友还是少交为妙?”蓝澈勃然大怒,却嘴角带笑,说道。

“是的,易少侠武功也不是很厉害,书也没读多少,的确差强人意。”管家又加了这么一句,低着头,垂着眼站在蓝澈对面。

“那我就让他去学堂读书。”蓝澈的命令不容人反驳,“管家,你竟然敢如此说我兄弟,真是越来越长进了。”蓝澈蔚蓝色的眸子闪射着看不透的电芒,一袭淡蓝色常服却让人不敢逼近。

“叫易萧来我书房。”蓝澈吩咐下去。

易萧心中有疑问,这么一大晚上的,蓝大哥找我有何事?他心中忐忑不安地踱着小步子,绕过后花园,来到了蓝澈的书房。

只见蓝澈坐在一堆书旁小憩,听见易萧走进来的动静,忙抬起头来。

“易兄,为兄见你成天游手好闲的,相让你去学堂玩玩,如何?”蓝澈笑容浮现在嘴角,微微动容地说道,“其实学堂可以学到许多东西,对你将来大有裨益。”

“什么,大哥相让我去学堂学习。”易萧舒舒经,忽而又洒脱地说:“好啊,只是我玩惯了,夫子未必管得着我。”

“这就交给夫子吧!”蓝澈轻松惬意地笑笑,没想这小子成天游手好闲惯了,要他去学堂,这么快就答应了。还真不是件好事!

第二天,易萧就和汀雨绵下学堂学习。

学堂聚集了十多个学子,其中一个叫东方皓的生的特别引人注目。上了几天课,两人便熟了起来。

东方皓。年方十八。

一双勾魂丹凤眼,随风扭转惊起波澜,黛眉青黑,未有违和,多了分文弱气息。肤白若腊月冬雪,吹弹可破。唇角眼间含笑,更有勾魂。总一袭白衣行走,衬的肤色更霜。

按说这样的富家少爷,以东方家的管教,做不起生意,至少做个文人也可以吧。至少是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可偏偏这东方少爷天生奇特。东方老爷让他学做生意,他总是百般推脱。

东方夫人送他去私塾让他读书,哪知道先生说一个,他懂十个。反而学生把师傅给问住了。一连几次,次次如此。这也就罢了。

东方老爷年轻之时乃是江湖上有名的第一大侠,黑白两道的人无不尊敬。甚至后来还是江湖武林盟主,尊为一代剑圣。而这位东方少爷,从来没见他出过手。甚至连他的武功高低都没人知道,江湖上毫无名气。除了他是剑圣之子外,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浅清居。这是一家学堂。这里的教书夫子曾经是一名当官的,只是后来年纪大了,这才辞官还乡,在这里搭了个草棚,做起了教书先生。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东方皓,你来说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名教书夫子抚了抚胡须,见下面毫无动静,又喊了一遍。“东方皓!”

“呼呼……”

一阵呼噜声传来,使原本就宁静的学堂内的学子们都听到了。

那名夫子气的胡子都快竖了起来,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大喝道:“东方皓!”

“呼呼……”

下面的学子们顿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东方皓旁边的一名黑衣小子忍住笑,使劲的拉了拉他的袖子,东方皓睡得正舒坦,感觉有人在拉他袖子,朦胧的睁开眼睛,对那人道:“怎么了易萧?放学了?”

“噗嗤哈哈。”整个教室哄堂大笑。

夫子重重的拍了拍桌子,大怒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东方皓被这一声吼声给吓了困意全无,抬头看去,却见那夫子正一副怒气冲冲的看着他。大有一言不合就将他斩于马下的气势。

“夫……夫子。”

夫子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读书人的风度,勉强心平气和的说道:“东方皓,你给老夫讲讲这句话的意思。”

“啊?啊!”东方皓傻了眼。他刚刚一直在和周公论道,如何知道夫子刚刚说的是什么话。求助的看了看一旁俊朗潇洒有为的易萧,是蓝澈蓝家大哥担心易萧从小流浪不通国语,所以送他来此就读。易萧十分默契的小声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东方皓一听,松了口气。就这个呀,小意思。“咳咳,夫子啊。这句话的意思实在是太简单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每个成功的人,之前总是要挨一顿打!就像井市里称老大一样,哪个不被别人打过。就因为这样,才会让自己变得更强。夫子,学生分析的对不对?”东方皓说完,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

夫子淡淡一笑,说道:“东方果然是……果然是分析的很独到嘛。那么你想不想成为强大的人?”

东方皓点了点头:“当然想啊!要像我爹那样!”

夫子依旧是笑眯眯的:“哦?你且过来。”

东方皓不疑有他,乐颠颠的走到夫子面前。

“再近点。”

“好,就是这个位置。”

夫子忽然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戒尺,狠狠的朝东方皓脑袋上打去。“你这个孽障!看老夫不打死你!”

东方皓猝不及防,脑袋被狠狠的打了几下。吓得抱头鼠窜。“夫子啊,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对付你这个孽障,何须君子风度!孽障往哪跑!”

“啊!”

…………

“东方大哥,你这是何苦呢。不知道就说不知道。何必装知道,你瞧你,被夫子打成这幅模样。”易萧‘认认真真’地给东方皓涂抹伤口。东方皓着痛砸了砸嘴,气道:“绵绵,你当时也看见了。是马夫子无缘无故的点我。好吧我说了,偏偏他又打我。这叫什么嘛。”

汀雨绵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东方哥哥。说错了的确不怪你。可是……可是你说错的太离谱了吧。东方叔叔要是知道你这样,非把你揍个半死。”

“可是……嘶!易萧你要害死我啊,轻点!”易萧摊了摊手,摇了摇头:“每次都要我给你上药。偏偏又嫌我手段笨拙。你让我很为难啊。”

汀雨绵心疼的接过易萧手中的东西,道:“还是让我来吧。”易萧求之不得,将手上的药瓶递给小妹,然后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东方哥哥,这次啊也算你自找。上课好端端的睡什么觉嘛。瞧你,现在被打的满头都是包。”汀雨绵边说,边细心的给他涂抹伤口。她的手段十分的娴熟,而且十分的认真,就仿佛怕弄疼他一样。

东方皓看着易萧那一副欠抽的嘴脸,心中更是气打不一处来。“易兄你这小子也真是的。我睡着了你也不喊喊我。害的我被马夫子训。亏咱俩从小一起玩到大,你也太不够哥们儿了吧!”易萧嗤的一笑:“你好意思说?绵绵一直在你背后戳你背,你自己睡的那么沉,怨得了谁?”

汀雨绵跟着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提醒你多少回了,小妹我都快急疯了。就你自己睡的比猪都香。”

“……我说汀雨,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听你哥的,每次都和我过不去。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汀雨绵的手一顿,奇道:“我这是为你好啊。皓哥哥你怎么这么说我。”

东方皓气的咬牙切齿:“你是我谁啊,总是管着管那的。你又不是我老婆。怎么比谁都烦。”

“你……”汀雨绵一听,气的将手上的药瓶重重的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哎哎,绵绵!东方皓,你这话有点过分啊。好歹绵绵和咱们从小玩到大的吧。你这样把我妹妹气走了,我大哥恐怕不会绕过你了……”易萧对东方皓道。

东方皓将药瓶放到怀里,站起身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哈:“这不是没处发火嘛。你家小妹高矮胖瘦正合适。没事的时候欺负欺负,手痒的时候调戏调戏。反正你小妹出了名的好脾气,今天生气,明儿立马屁颠屁颠的继续跟在我后头继续玩。从小就这样,从来没变过。我还不知道?”

易萧“哦”的一声,忽然阴阳怪调的说道:“东方皓,你不是总喜欢欺负还有调戏我家小妹嘛。那要不我和我大哥说说,让我小妹嫁给你。你岂不是每天可以欺负她,每天可以调戏了。如何?”

“呃……”东方皓一愣,忽然摸着脑袋哈哈大笑起来:“易萧你真会讲笑话,哈哈哈,笑死我了。”

易萧转手一个下马威把东方皓放倒在地,语气逼迫,警告他:“绵绵是我妹子,我是她哥,你要是欺负她,就别怪我跟你翻脸!”

东方皓全身被易萧整得很痛,连连说道:“好,好,兄弟妻不可欺,我让给你是了。”

吃饭时间到,不知这丫头去了哪,中午都没回来,易萧没胃口,饭菜都凉了,干脆倒掉。

下午按蓝大哥要求准时去书院课堂,不允许丝毫偷懒。坐在椅子上等候夫子,偷偷瞥了一眼学院的热辣女神们,似乎少了一些。易萧知道他们都是蓝家的门客,或是商场上富贵人家送来读书习字的。

绵绵跟她们不一样,她的座右铭是做一个贤惠大方的女子,理想中的她是温婉贤淑的,比如俗世所说大家闺秀。

走回内院,在路上遇到燕夫人丫鬟红豆,一脸忐忑对易萧道:“姑娘,绵姑娘她……”

易萧还在想着夫子教的功课,一时还没注意红豆说了什么。只是,走了几步,顿觉不对劲,红豆却已神色慌张走远不见。来到燕夫人这里,抓到二妞想问个明白,二妞支支吾吾说:“绵姑娘没事,只是擦伤了一点皮……”

易萧回了蓝府易居,而这一进去,就瞧见自个儿的小妹咬着唇一脸委屈地站在厅里,梗着脖子哼了一声:“我、我不要去书院了!”

“总算回来了!”仔细打量了一眼,瞧见她身上并没什么不妥,才往后问了一句,“都这个时辰了,快吃点餐吧!别饿坏了。”

汀雨绵看到易萧后,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上来,只是忍住,倔强不肯动身。随后眼泪再忍不住,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萧萧哥哥,没事的,已经不疼了。”她边擦眼泪边说。

“他们是谁?怎么欺负你了?”易萧让汀雨绵到身边来。

汀雨绵走过去后却摇了摇头,咬着唇不说话。这时候,红豆来了,带来了一点药膏,咽了咽口水,才接着开口,帮汀雨绵涂上,“是这样的,绵姑娘上课时,我都是在外面侯着,后来发现四妞和小石子带她去了郊外方向……”

“吓到了吧!这孩子……”红豆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她的脑袋问道,“她们都取笑你什么?刚刚你一句都不肯跟你哥哥说这个。”

汀雨一听这个,眼中就露出几分委屈,只是嘴巴却闭着。

汀雨一听这个,眼中就露出几分委屈,只是嘴巴却闭着,捂了好久才哭哭啼啼地说着:“小石子和四妞把我领到了郊外草河旁边,小石子抢了我的荷包扔到地上,四妞捡起扔到泥坑里放肆踩了几脚,我去捡起时四妞几脚把我的荷包踢到了草河池塘里。呜呜呜~”

红豆看着绵绵这小小女孩圆嘟嘟泣不成声的脸蛋,虽才十岁光景,但从这眉眼可看出,几年后必定是个美人无疑。

汀雨绵瞅了瞅房子里,然后又低下脑袋,想说又不敢说,两眼泪汪汪的。

红豆走后,易萧无解,怔怔看着绵绵,“书院确实有太多气愤和委屈,不过你跟着萧萧哥哥,绝对不会再受欺负,哥哥保证,不要哭了。”说着往椅子后面一靠,面上含笑看着绵绵。

“红豆姐姐过来,她就让她们别说了,还安慰我……”

“你觉得她是真心安慰你的?”

汀雨摇头,“我不理他们的,只是今天她让她的丫鬟抢了我的荷包。”

“所以你就追了出去,而别人只当你们是在玩乐?”

汀雨绵张大了嘴巴,“萧萧哥哥怎么会知道?”

易萧收起面上的笑,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还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汀雨绵看着一脸严肃的易萧,不禁有些蒙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萧萧哥哥是在说她今儿做错了。她眨了眨眼,虽没有反驳,但面上是明显的不服,于是也没认错,只闭上嘴巴,垂下眼,不说话了。

萧萧哥哥看着她笑,“绵绵,那蓝六小姐身边有两个丫鬟跟着,她本身又比你大两三岁,而你明知她向来就对你充满敌意,且在先生不在的情况下,你却还跟着她们往人少的地方去,这就糊里糊涂地被人牵着鼻子走,此为你第一错。”

绵绵诧异地抬起头。

易萧接着说,“你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不马上告诉课堂里代课的教习,却打算自己去抢回来,这是自不量力,这是第二错。”

绵绵微微动了动嘴唇。

易萧继续说,“出事回来后,你又闷不吭声,不肯即时说出缘由,让我们为你担心,这是第三错。”

汀雨绵泪汪汪地耷下脑袋,面上再没有一丝不服的表情。

“最后一错,是你不仅没有想着解决问题,反而只想逃避,赌气不再去书院。如果这样,欺负你的那些个小姐丫鬟,知道后是怎样想呢?”

“她们一定会很得意,以为我是……害怕了,并把错全部推到我身上,书院的同窗也会相信她的话,先生,先生也会以为是我和四妞的错,我……”绵绵不甘地咬住嘴唇,泪滴又往下掉着。

易萧摸了摸她的脑袋,“这让人很生气,对不对?”

绵绵重重地点点头,“萧萧哥哥,那我,那我还去书院,可是,可是……”

易萧一笑,“可是以后还怎么办是不是?”

绵绵又是重重地点头。

易萧帮她的小脸擦干净,然后才道:“绵绵,记住萧萧哥哥的话,在自己还弱小的时候,一要学会借刀,二要学会借势。”

汀雨绵一脸茫然,“什么是借刀?什么是借势?”

易萧郑重说道:“刀就是帮你对付蓝家丫头的人,势是能护你无碍的人。”

绵绵眼睛一亮,“那就是萧萧哥哥了!”

“也算是,但哥哥却是远水,远水解不了近渴。”易萧瞧着汀雨绵还是一脸懵懂,便笑了笑,往浅了解释,“蓝家姑娘在为难你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就是想帮也没办法,所以叫远水。因此,就要从身边找到及时能帮你的人。”

汀雨绵觉明白了,“那就是红豆和二妞。”

“她们也算,但她们不够锋利,不能让人害怕,而且别人在为难你的时候早就防着他们了。再说,红豆和二妞本就站在你这边,所以真正借的刀必须出其不意,并不是他们。”

汀雨又不解了,“那是谁?”

“跟蓝家姑娘不对盘的人,就是跟蓝家姑娘有矛盾的人,最好还能够让蓝家姑娘不敢轻视的人。”易萧看着绵绵,问:“你想想。有这样的人吗?”

绵绵想了想,小心道:“……是燕夫人?”

易萧点头,“是她,她是你最好的刀。”

“那势又是谁?”

“在书院里,谁最有权威?谁能护得住你?谁能让蓝家姑娘不敢胡来?”

“我知道,蓝大哥!!”

“还有蓝二哥,蓝三哥……”

易萧噙着笑,“对,蓝家大哥和蓝家兄弟皆是不可多得的英才。”

“可是蓝大哥不在书院,他们也是远水啊!”绵绵又有些糊涂了。

易萧笑道:“蓝大哥虽是远水,但蓝大哥能插手管书院里的事,比萧萧哥哥这个远水说话管用。而且蓝大哥府邸你都进去过好几次了,定也有碰到蓝家姑娘的时候,当时你可有觉得蓝六妹特别会在蓝大哥面前装乖讨巧?”

绵绵眼睛闪闪发亮,“萧萧哥哥好厉害,什么都知道。”

易萧摸了摸自个儿小妹的脑袋,叹道:“所以在蓝大哥面前,你不能做出讨厌蓝家姑娘的样子,这样就容易让蓝家哥哥们误会,对你留下不好的映像。”

“我没有的,就是在课堂里,她让她的丫鬟说不好听的话的时候,我都没有理她。”绵绵摇头,跟着一脸求教地问:“可是我要怎么借啊?”

“这就要平时留心观察。”易萧看着绵绵,心里犹豫片刻,终是下定主意,一句一句地教她,“就今日的事来说,你被抢走荷包,应该先告诉代课的教习,若教习不在,教室里又无人可帮你,那就等红豆回来,然后你再示意红豆去找燕夫人,让燕夫人出面去蓝家姑娘引你去的地方。这就像是捉迷藏一样,蓝家姑娘几个是贼,燕夫人是官,你就是引诱贼的鱼儿……”

绵绵一脸崇拜地看着易萧,不住地点头,“我明白了,燕夫人亲眼见到,会相信我,蓝大哥也会相信我,然后蓝家姑娘就不敢这样继续下去了。”

“没错,这就是借刀和借势的目的。”易萧说,“绵绵,以后无论去哪,你都可能遇到这样的事,到时不要只想着怎么逃避,应该学会解决。”

汀雨绵安静地点点头,小心地问,“外头也有人欺负萧萧哥哥,对吗?”

易萧抖了抖黑色劲装,“没有,没有人敢欺负哥哥,要欺负哥哥的人,哥哥不会让他好过!”

绵绵听完,一脸灿烂地笑着抱住易萧,揽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萧萧哥哥最厉害了,这里没有几个人比得上!”

六月的江南,百花齐放,夏情绵绵,夏色斑斓。江南的雨,如此多情。细细腻腻,像你一样,温柔似水。你说江南的雨幕很美,江南烟雨,美丽如画。如花美眷,流年似水。六月的荷花,开的楚楚动人。风,轻轻地漫过荷花,洋溢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是你身上独特的味道。江南的荷花,江南的你。

在这里汀雨绵拥有了易萧和蓝家的记忆。汀兰花盛开的季节,又是离别,那场离别盛宴或许就是她心中的汀兰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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