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维维不像她二姐, 她二姐不许她联系朴明轩不代表她就真的不会联系。背着季玲玲,她还是把电话拨了出去。不过,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连续三天都是如此, 季维维越发迷惑, 或许这真是出问题了。
季维维来的第四天, 中午, 照例下楼去打饭。她下去大概二十分钟之后, 季玲玲听到敲门声。季玲玲又以为她是忘了带钥匙,单着脚一蹦一跳地去开门。
门刚开一条缝,嘴里原本还念叨着:“你怎么又不记得带钥匙?”
却在一瞬间整个人都浑身一僵。
竟然是他!一声不响消失了十多天的人, 竟然还会出现!
一时间,季玲玲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他。心里面各种情绪翻涌, 却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怎么了?”朴明轩显然不如季玲玲沉得住气, 心上心下地将她整个人打量了一遍。手上脚上都缠着纱布, 脸上还青着一块的季玲玲把他吓得不轻,问出的话都带着些颤音。
“没事。”季玲玲看也没看他, 闷声说了两字。
“□□说你一个礼拜没去上课了,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受伤?”朴明轩急着去拉她的手,心里也着急得不行,一双眼睛依然在她全身上下仔细地打量。
“不关你的事。”季玲玲倔强地挣开他的手,不想和他有任何肢体上的纠缠。
“季玲玲, 你别这样。”
“我怎样?”季玲玲觉得讽刺, 抬头冲他笑了笑, “朴明轩, 你还来干什么?你还想怎么样?还有意思吗?”
“你又胡说什么。”说这话的时候, 朴明轩其实是心虚的。刻意不再联系的这段时间里,他也确实是想过分手的。既然她这么不在乎这份感情, 说不要就可以不要,那他又何必这么执着这么为难他自己?更何况,他还意识到一件无比残酷的事,季玲玲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回应他同等的爱!季玲玲比他狠多了,她或许根本就没在乎过他这个人。可不管怎么说,他最后不还是来了?在季玲玲面前,他可曾赢过?从来都是输得一败涂地…
“…”季玲玲不想再和他争辩,瘸着脚一步一步往屋里走。朴明轩迅速跟了上来,一把抱起她。
“你放我下来!”季玲玲这话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说的,声音特别大。听起来满满的都是气,怨气。
朴明轩当然不会放,理也没理她,继续往里走。
“你聋了吗?我说放我下来!你他︱妈想来就来,想怎样就怎样!你是谁啊你!你凭什么!凭什么!”
“季玲玲,你刚刚说什么?!”朴明轩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她还骂人了这是?安安稳稳地把她放到床边坐好,她却还是一副仇大苦深的样子,愤怒地瞪着他。
“…”季玲玲怎么可能真的再说一遍?刚刚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正常情况下哪里还说得出这等粗痞话。
“原来你还有这一面。”尽管朴明轩深知此行不可能轻易过关,来的路上也就做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但是,他还是很意外她这么激烈的态度和这么愤怒的表现。这会,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椅子上,和她两两相对。尽可能地制造出过去的这十多天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假象,他是真的很想抹去这十多天的记忆,连同季玲玲脑海里的一同抹去。这样的话,事情可能就会简单多了。前提是,如果,可以。
“关你屁事。”
果然,不可以。朴明轩苦涩地抽动了一下嘴角。接下来有一小段时间的沉默,朴明轩是近乎贪婪地深情地注视着她,而她却只是低着头,并无表情。
“我们谈谈?”朴明轩问她。
“还有什么可谈的。”季玲玲依然觉得可笑。
“季玲玲,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是你男朋友,我们是对等的!哦,难道就因为当初是我死缠烂打追的你,所以我就是你想不要就能不要的?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良心?”朴明轩终于受不了她的冷静和沉默,一股脑地将自己这段时间所憋的气洒向她。他也是有气的,他也想要她的理解和心疼。
“是,我就是没良心。你骂完了吗?骂完了就快滚!”她坦然承认,并且还态度恶劣地赶人。这让朴明轩的心里越发的凄冷。
“…季玲玲,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究竟是什么做到的?”朴明轩觉得自己的心又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也会有这么难过的时候,难过到好像下一秒眼泪都能流下来。
“…”听着他哽咽的声音,季玲玲心里其实早已松动,之前所有的怨所有的气好像也都在慢慢消散。是啊,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为什么总学不会好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呢?明明不是不在乎啊?明明在乎得整个人都快要疯掉!可为什么还总是把他气成这样,这明明真的不是她的本意。爱情的世界里真的一定要这样相互伤害才能证明爱吗?为什么总学不会适当地为爱妥协呢?!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我怎么较劲怎么忍也还是赢不了你。也不必再瞒你,这一次,我是真的有想过就这样算了。我是真累,而你,反正也不在乎。
“可我还是忍不住,我还是想你,还是想见你。
“我甚至都打算好了,只要你还能好好和我说话还能接受我,我们就立即结婚。就算这一辈子都是我爱你多,就算这一辈子我都要受你的气,我也都认了。
“可是你的态度呢?也是十几天不见了,从我进门到现在,你竟然看都没正眼看过我。你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你觉得气愤,你觉得可笑,你甚至根本不屑再和我好好谈谈。季玲玲,你真的从来都不会想想是不是你自己本身也有什么问题?你真的觉得这段感情是我一个人的事,而你不用负任何一点责任?你从来都不会想这些,你不屑。那些对于未来的所有设想,根本就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你…还是改改自己的脾气,好好反思反思,否则,日后不管是谁,都会难以相处。”
说说停停,这么一大段话之后,朴明轩终于起身。视线仍然死死地定在她身上,或许真是最后一次了也说不定呢!那就再好好看看眼前这个让自己爱到痛彻心扉的这个人好了!明明身上都带着伤缠着纱布,可怎么还是觉得这么的好看?真不是不爱了,而是没有信心再继续下去。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渴望对等的爱和回报,真的做不到那么无私。
“季玲玲,我不是你以为的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如若真的要分手,我也会像现在这样,当面说。所以,季玲玲,我们分手吧。做不到当初答应你的,不能再陪着你,不能再照顾你,我很抱歉。不过,我相信,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人,更爱你的人出现…或许,他们能比我做得好…”说到这里,朴明轩才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他有点看不清她的表情,因为真的有眼泪在不受控制地往流下。还是会痛,还是会觉得这般不舍…
“…我能再抱你一下吗?玲玲?”朴明轩近乎乞求地看向她,既然已经哭了,那便索性哭个痛快,眼泪想流就让它放肆流,反正世界上也只有这么一个季玲玲。只有这么一个人让他爱到痛,痛到哭。
“我,可以不答应吗?”季玲玲慌了神,心里百转千回,既害怕自责又伤心难过。终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鼓足勇气和他对视。
“那你还真是小气,”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落,朴明轩还刻意地挤出点笑容,并继续开着玩笑:“早知道,我以前就不对你那么客气了。”
“不,我是说我不答应分手。”季玲玲再次鼓足勇气表明自己的意思,因为她也知道到了如今这一步,她再不做点什么的话,就真的会这样结束。结束,真的并非她真正想要的结果。在他不再出现的这段日子里,她哪里还活得有个人样?她根本就离不开他,也不想离开他!他那么好,她为什么要这么愚蠢地让给别人呢?她不要!
“…”朴明轩却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是真的以为她没多在乎的。
“不分,好吗?”季玲玲继续问他,眼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期许和焦灼。她很害怕很不安,可她还是在尽力挽留。朴明轩这才发现,原来,她也是有心的。
“可是…”情况反转得太快太突然,朴明轩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我并不是不在乎你,我,我也爱你啊!”像是终于积蓄了满满的勇气和能量,季玲玲终于将自己内心深处的话说与他听,终于!
“你说,什么?”
“我,是爱你的。我其实——”很在乎你呀。
没有说完的话,不出意料地被吞没在急切而激烈的吻里。朴明轩的情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动,大力的吸吮,可劲地吞噬,一直吻一直吻。季玲玲自知有愧,即便是被他啃得生疼,她也不发一言,只用力再用力地抱紧他。
“啊——”亲着亲着,朴明轩发现自己再一次忍不住落泪之后,恨恨地咬住了她的下唇。突如起来的剧痛让季玲玲忍不住惊叫出声。
“季玲玲,你折磨得我好狠——”朴明轩却也终于停下来,头靠在她的劲窝处,无奈又心酸。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错。可你要知道,我其实过得也不好啊!非常不好,真的!”季玲玲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这个总是被她虐得很惨的男人呀,还真是不容易。
“你明明可以找我,只要你找我,不管我在哪,我都会不顾一切地奔向你。可你从不找我,对于你来说,我一直都像是可有可无的人。”
“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真的。我要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你想走我还不让你走。否则,哪天我就算是真的摔死了你都不知道!”
“…怎么摔的?”朴明轩这才重新打量起她的造型,三处不同轻重的伤势,这样子是摔得有点狠。
“还不是以为自己失恋了,所以伤心过度,走楼梯都走不好了。”季玲玲有些赧然,毕竟她真的不习惯感情这么外露,一直以来她不都是矫情着别扭着的嘛。
“傻瓜。就算是真的失恋了,你也要过得更好。你是谁,你可是什么男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季玲玲!”
“才不是,我一点都不想失恋。我这么矫情的人,一生谈一次恋爱就好了。明轩,以后请你多多包涵,多多提点。你委屈了难受了,你就直接跟我说,或者你想骂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你说得对,我们是平等的,你也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而不是只一味地顺从我包容我。总是让你那么难受,我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季玲玲艰难地踮起脚尖,在他脸上深深地印上一吻。是真的爱他的,并不想和他分开,并不想和他闹。无奈感情的世界里,大家总是这么敏感而脆弱,自尊又倔强。
“所以,是任何要求?”朴明轩满意地看着她主动献吻。
“只要我做得到。”季玲玲仍旧觉得自己的保证不难完成。
“好,我知道了。季玲玲,我得提醒你一下,有了你这句话,我之前在你这所受的不痛快估计全都可以讨回来。”我也有办法让你哭让你痛,不过,那是另外一种不同形式的痛和折磨罢了。
“什么?”季玲玲愣愣的。
“没什么。”朴明轩无所谓地笑了笑。
“好吧,就算以后你真的要报复我我也认了。谁让我这么讨厌,专门让你不痛快呢。”
“嗯,好。”朴明轩答应地爽快。
“你还真的要报复我啊?”季玲玲大惊。
“当然。”
“…”季玲玲有点想翻白眼,有点想骂人。不过,鉴于刚刚才和好的状态,先忍住。
***
果然,这个所谓的报复来得很快很猛。
大概十来天后,季玲玲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看到他们俩又和好到如胶似漆的状态后,季维维也终于放心地回了A市。
没想到还是在季玲玲的宿舍里,还是那张从一开始就被朴明轩嫌弃尺寸不够大的单人床上,朴明轩开始了他期待已久的“报复”行动。
不堪重荷的单人床一直吱吱呀呀地响个不停,被蓄意报复的季玲玲也是一直哭哭喊喊地闹腾个没完。
“床会塌的,你别这么…哎哟…”朴明轩又一个用力,撞得季玲玲啥也说不出了。
“塌了才好,买更大的!”
“哦,天呐…你就不能停一停,好歹让我歇歇。”朴明轩不但有力气豪言壮语,更有力气不停地耕耘开拓。季玲玲已经被他弄到无语望天了。
“不好意思,第一次难免激动。”
“我也是第一次,怎么就没见激动?”
“或许是我经验不够,技术不过关。你忍忍,我再研究几次。”
“朴明轩!你再来试试!”季玲玲那个急。
“好,来了!”
“啊,啊啊——”季玲玲痛到眼泪直飙,男人还真是不能禁欲啊,禁久了爆发起来简直吓人啊。
***
两人的婚礼定在春暖花开的三月。
季玲玲虽然之前有些担心朴明轩的家人会看不起她,毕竟门当户对的道理在现在这个社会还是特别适用。不过,跟未来婆婆未来外公接触多了,也还好。季玲玲的各方面条件不差,不管是外貌和气质还是内涵和修养,那都是能征服人的。不然,朴明轩也不会这么死心塌地地非她不可。
最终促使朴明轩的母亲迟淑芸再无任何异议地接受季玲玲这个儿媳妇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季玲玲在某人的精心设计和辛勤耕耘下稀里糊涂地怀孕了。
某个礼拜天的晚上,朴明轩照例带季玲玲回家吃晚饭。
一向胃口很好的季玲玲,这次竟然没怎么动筷。迟淑芸夹了她平时最爱的回锅肉到她碗里,刚准备嘱咐她多吃点时,她却急急忙忙地捂着嘴冲进了洗手间。
“怎么回事?”迟淑芸瞪向自己儿子。
“这么快?”朴明轩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效率了,这手脚才做了不到半个月啊。
“还不快去看看!”迟淑芸没好气地训斥自己儿子。不过,即将当奶奶这种事,其实还是挺好的。
就这样,在某个来得很快的小宝贝的催促下,两人不得不加快脚步结了婚。
季玲玲怀孕后,反应很大。前三个月吐得不行,什么都不想吃,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所以,婚礼办成了啥样,她是真的没怎么在意。爱怎样怎样,她肚子突然怀着个小东西可真是把她累得慌。
可能是天生的母性使然,怀孕后的季玲玲整个人变得柔和很多,在朴明轩面前也不再那么倔强和别扭。甚至,有时候突然想吃点什么想做点什么还会跟朴明轩撒撒娇。朴明轩觉得她的这个改变简直不能再好,她温柔了,更可爱了,也没那么多心思和精力和他闹和他杠了,并且还变得更依赖他更离不开他,到哪都会要缠着他找着他,就是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太久。当真应了那句一丈之内才为夫的话。
朴明轩深知季玲玲的改变让他自己觉得有多欣喜,所以,在女儿朵朵出生后不到两个月,季玲玲又怀上了二胎。
都说一孕傻三年,目测季玲玲这情况,近几年内她都是闹腾不起来了。围着两个孩子转,她还能闹什么!
朴明轩这才觉得自己的报复终于成功,他成功地算计了他最爱的季玲玲老师的下半生。他要和她好好地过完这余下的人生,下教养孩子,上孝顺长辈,相扶相持,相亲相爱,再无离弃!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