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哧一声笑出来:“我人品本来就极差,特别是对那种吃白食的人。”
他伸长手臂,将菜重新端到自己面前,说:“回头给你钱,我从不吃白食”
见他这幅模样,伊甜倒想跟他玩一玩,便说:“只要你承认吃白食,我倒也可以做一回好人。”
他站起来,从钱包里拿出两张钞票,扔到桌上,说:“够了吧?”吃白食可不是个好听的称呼。
“这么点,就想打发我?”
他重新打开钱包,把里面的钱都拿出来,赌气道:“现在够了吧?”
她拿起桌上的钱,数一数也不过10几张,便嗤之以鼻地说:“盛天集团太子爷原来那么寒碜。”
他拿着筷子指着她的鼻子说:“你果真是个财迷!”说着,将钱包一丢,“给你卡,行了吧?”
说完,又顾自吃起来。
她细细打量他,他脸色苍白,眼窝深陷,脸上生出细小的胡渣,她竟然一时觉得他有些可怜,便不再与他开玩笑,说道:“好吧,成交。”
他鬼魅地对她笑一笑,将菜放进嘴里,频频点头说:“好吃”
他自然知道伊甜跟他闹着玩的,也不再搭理她,她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装腔作势地说:“就这张吧,发财了。”
她站起来,揣着卡走回房间,临到门口的时候她又重新走回来,将卡往桌上一丢说:“卡我不要了,你出卖劳力支付吧,把碗洗了。”
不大一会,她听到程谦敲门,还未来得及去开,门口传来他的声音:“你自己不要卡,别后悔啊。”
她不理他,却听见他继续说:“我们这里的规矩是自力更生,记得自己的碗自己洗”
她从床上蹿起来,打开门冲出去。
程谦这个人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以后绝不能对他太心软,她不停地告诫自己。
冲到门口,却见他走进洗手间,她跑过去拍门,大声喊:“你,怎么那么不要脸”
他在里面说:“伊小姐,是你不要脸吧,趴在我洗手间门口干嘛?我可在里面换衣服。”
“你给我,滚,出来”
“你想看我**?”
无耻的人,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她停下拍门的手,愤愤地用脚一踹。
他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门外的动静,一会,见门口再无声响,他走出来,已经不见伊甜的身影。
又过了一会,有人敲门。
他还一时窃喜,以为伊甜没有带钥匙,正打算嘲弄她一番,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
“程先生吗?”
“对。”
“我是来做清洁的”
她从门边上拿起一套清洁工具,径直走进屋来。
“等等,谁让你来的”
“你太太。”
“我太太?”
该死的伊甜。
他大声地叫着伊甜的名字,没有人回应,走去她的房间,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老板,我帮您叫了钟点服务,您可以让她打扫并且付钱,也可以选择把她轰走,我要去朋友家住几天,暂时不会回来。落款:伊甜,以及一个大大的笑脸。
他愤愤地将纸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保洁愣在一边,畏畏缩缩地问:“程先生?打扫吗?”
“打扫,当然打扫”
他可不想跟一堆臭烘烘的垃圾一起住。
伊甜拿着包走出小区,看到她叫的保洁正拿着工具走进小区,她忍不住笑起来。
程谦见到会是什么表情?他会不会走出来对保洁说:你是不是要看我**?
想到这里,她愉悦地都要飞起来了,给景然打完电话,她就把手机关起来。
景然见她拎着一包行李,疑惑地说:“怎么了?离家出走?”
她将东西放在沙发旁边,说:“景然,快给我来一杯冰牛奶,我现在浑身在烧。”见景然一动不动,她继续说:“怎么了?拜托,一杯冰牛奶。”
“你们吵架了?”
“我们?算是吵架”她忽然发现自己情绪有点高亢,便压低了声调。
景然奇怪之极,看她媚颜欢笑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吵过架。
“为胡艾可?”
她根本都没有想起来胡艾可,她多么想和景然分享她耍弄程谦的事,但面对着景然她只好将错就错,点点头。
“孩子真是他的?”景然有些气愤。
“不知道。”
“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景然比她更着急。
“我也不知道。”
“他没跟你解释?”
他确实没跟自己解释,他凭什么跟自己解释。
刚打开手机,程谦的电话就进来了,景然趴过来对她挤眉弄眼,问:“程谦?他来道歉了?快接啊。”
她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气急败坏地吼声:“伊甜,你不但人品极差,你还一点没有家庭归属感”
家庭归属感?什么家庭归属感,那又不是她的家。
刚想说什么,景然从她手中接过电话,大概是听到电话里程谦超大的吼叫声。
“喂,程谦,我是景然”
“你好,景然”程谦的声音瞬时变得礼貌了很多。
“伊甜在我这。”
伊甜急着想抢过手机,却被景然瞪了一眼,她只得默默地坐在一边不敢作声,景然凶起来可得罪不起。
景然走进厨房,说了一句,一会她把电话递给伊甜,她不知道刚刚程谦和景然说了些什么,现在他的口气180度大逆转,稍显淡然地说:“过几天就回来吧,我们好好谈谈。”
伊甜莫名其妙地挂下电话,却听见景然说:“别闹别扭了。”
她哭笑不得,本来是怀着一个极爽的心情来景然家打算住几天,却弄成这个样子,景然居然以为他们因为胡艾可的事情而吵架生气。
“你打算在我这里住几天?”
“住到这个周末吧。”
“你要住一个礼拜?”
看景然的架势,跟那天叶子一样,没明显想把她赶出去,当然美其名曰:不破坏夫妻关系。
她只好装出一副凄惨摸样说:“他们两,剪不断理还乱,我想冷静几天。”
本来劝着她回家的景然也不安起来,搂着她的肩膀说:“嗯,住着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景然看着她的样子,情绪异常复杂,几个月前她还羡慕和祝福伊甜终于找到了另一个半,但现在看来,伊甜确实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程谦果然跟杂志里写得那样四处留情,她不知道该劝着他们和好还是帮着伊甜教训程谦。
见伊甜依然一副没心没肺样喝着冰牛奶,她站起来,走进厨房重新倒一杯给她。
在景然家住了几天,日子仿佛回到了单身那会,下班后去看场电影,逛逛街。她很满足这样的生活,悠闲自在。
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却碰到了孤身一人的方骏。
景然拽着伊甜从他身边走过,假装没有看到他,他从背后叫住她们。
她停下来。
“走吧,”景然死死拽住她,想将她拖走。
方骏走上来,说:“我找了你很久”
景然拉着她,却发现她根本不想走,便放开她,一个人走向对街的便利店,留下一句:我在那里等你。
“你找我干嘛?”
他用手抓下脑后的头发,说:“我很担心你”
她就觉得奇怪了,这种关切,怎么到现在这种时候才开始肆意泛滥,3年,整整3年,1000多个日子,也不见他跑来表示关心。
“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冷冷地说。
“我看了杂志。”
她不再说话,没什么可说的,对于胡艾可和程谦的事她管不着,没资格管,也没立场管。对着景然她只能将谎言说下去,做出生气悲伤的表情,但,对着方骏她不想做戏,太累。
“景然等着我,我先走了”
她摆手跟他说了声再见,往便利店走去。
“他到底想干嘛?”景然情绪有些激动,甚至比她更激动。
“他只是担心我”
“该担心的时候他跑哪去了?3年来,你给他多少个机会,等他多少日子”
“走吧,回家”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我就不明白了,老天爷真奇怪,莫名其妙。”
她不说话,却听见景然说:“其实,前些天他来找我,说联系不上你,去你公司也没人,还问我你家地址。”
原来方骏去过她公司,还找过景然打听她的消息。
“真不知道他想干嘛?他都已经结婚了,现在这个样子做什么?”
她也不明白方骏要做什么,这是不是表示他在意她?在意她受到伤害?
她不禁觉得好笑,短短几天功夫,两人居然能不期而遇两次,每一次见面不是对曾经美好的怀想,而是勾起她心底的伤痕。上一次,他站起来告辞说女儿病了,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星巴克,毫无留恋。这一次,他竟然气结地说:“你为什么和他结婚?他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
那一刻,她真想对他大吼:“你知道他是花花公子,为什么我结婚的时候,你还要祝福我,为什么不把我从他身边带走?”
她不想说下去,也没有理由再说下去,她只能冷静地说:“景然在等我,我先走了。”
“伊甜”景然用手肘碰碰她,她没有反应。
一会,她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景然,我先回家了”
“现在?”
一辆TAXI停在她们身边,她钻进车子里,跟景然挥手告别。
她压抑着一股无名火冲回家,夜已经很深,推门的一霎那,客厅微弱的灯光折射出来,他正坐在茶几旁砌积木,积木堆地很好,像一座塔。今夜他觉得心身烦躁,怎么也睡不着,从箱子里翻出一盒积木,刚砌了一会,却见她回来,他微微抬起头,说:“回来了”
将包丢在沙发上,说:“你不是说要好好谈谈吗?”
她觉得心闷,有什么堵着似的,见完方骏她便想回来这里,本以为回来是昏暗冰冷的房子,却没想到他居然在柔和灯火下砌积木。
“哦,等会。”说着小心翼翼地将一根积木从叠高的积木塔中抽出来。
他在玩层层叠,这是一种积木游戏,将所有的积木交错叠成塔的样子,然后从中间抽取木块在放在顶端,直到木塔倒塌为止。
“幼稚!”
她在心里不屑。
他低着头,细致地**积木,脸上露出一阵窃喜,转而又双手抱胸,盯着思考该取那一根,锁定目标后,又轻轻抽出来。
“砰”巨大的声响,所有的积木都倒在茶几上,有几根已经飞溅出去,径直甩到对面电视机柜旁边,又滚进柜子底下。
伊甜这一甩手,力气极大,打在他的手背上,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