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

高烯被罚的事情很快便传开了。霄碧也没能幸免,被皇后狠狠训斥了一番,指她恃宠而骄竟无所顾忌,连欺君的事情都做出来了,命她当众高声诵读《内训》。幸亏永逸来了,才免了她的惩罚,霄碧趁机向永逸求情,希望能宽免了高烯。

永逸听了笑道,“你俩倒真是有趣,他替你分辩,你替他说情,倒是两小无猜。这事朕是交给书房办的,不好去干涉。这对高烯也好,给他个教训,才能用心念书。”霄碧还想再说,被永逸止住了,“今日朕来是要带你拜个师傅,可是个大学问家,你好生向他学,别让朕失望。你写的诗啊,他夸赞得很呢。”说着,就领着霄碧去了书房见夏太傅,郑重地把她托给太傅。以后霄碧虽不和皇子同学,但也时常去聆听太傅教诲,以至于到了后来,太傅深撼霄碧身为女子,其见识心胸竟是埋没了。

李嬷嬷见永逸和霄碧都走了,这才说,“娘娘对郡主可是太严厉了些,她到底小,总是让她委屈,也怪可怜的。”

“我是一心要磨她性子的。她不在宫里罢了,在这里便不能有那股子不羁和率性。”皇后瞥了一眼嬷嬷,叹道,“她一无所有,那边又虎视眈眈,日后万一没了我,没了皇上的宠爱,她何以存活?既然弱势,就要甘心示弱。我对她越严,外人越不好说话,皇上还会越加怜惜……”说着微微眯起眼睛,下面的话隐而未说,皇上越怜爱她,有些话才会有效用。

没过几日,敬妃病了,病中让人去求见皇上。永逸前来探视,两人执手唏嘘不已,想起多年夫妻,念及旧情,永逸就宽赦了敬妃。敬妃经此一事后,竟似变了个人一般,性子和顺了许多,恭敬皇后,慈爱小辈,对待其他妃嫔也都亲亲热热的,碰到面都拉起手来“姐姐长妹妹短”的叙话半天,众人皆道怪。只永逸认为她确实是长了教训,见宫中和睦自是十分高兴。

转眼已到了月底,离皇上圣寿没有几日了。这一天,高煜突然来找霄碧,说得了一本古琴谱,烦请她到毓庆宫为其识读。霄碧欣然同意,跟着他来到毓庆宫书房,一抬脚只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妹妹,别来无恙?”

霄碧猛然抬头,“三哥?”,正是逊炜站在面前,含笑着看着自己。

“三哥!”霄碧惊喜地飞奔向前,抱着逊炜笑啊,跳啊,叫着说着……要告诉他的事情太多了,夹七夹八都不知道说得什么,逊炜乐呵呵地看着她一团稚气、满腔热忱,任由她尽情尽兴。霄碧拉着逊炜连珠炮似地问着,“你好不好?姨妈呢?二哥大哥他们怎么样?锦绣姐姐还在家里嘛?……”

“好,好,家里都好。”逊炜拍着霄碧的肩头,“放心吧,母妃这次没有来,托我问你情况,你好不好?”

霄碧点点头,“皇上待我很好,娘娘也是,嗯……”话没说完,逊炜就抢着说,“进京前我就听说了,皇上封你为义成郡主,对你甚是关爱,这样母妃就放心了,听说你拜了夏太傅为师呢,是什么情形?”

霄碧笑咪咪地说了原委,又开始眉飞色舞地和逊炜说起宫里的每一个人,高烯如何?高炬如何?歆乐如何?……逊炜宠溺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饶有兴趣地听着。

一旁的高煜看着这个情景很是诧异,从没有发现霄碧这样,往日循规蹈矩、端庄有礼的模样此刻全无踪迹,逊炜也是,些许小事也能听得这么津津有味的。但是不管怎样,看着他两人的情形,心中却有些羡慕。高煜上前打断了两人的话,“这才几日未见啊,竟好似分别多年了,逊炜,我不在这里陪你了,你们自便吧,倘若去宫里转转,别去坤宁宫。”

送走高煜,逊炜说想逛逛,霄碧就拉着他去了慈宁宫的花园。“这里和宫后苑不同,虽没有那么精巧,但是花木繁多,四季长青,众人都喜欢那儿,我却喜欢这里……”正说着,猛然逊炜拉住她,正色道:“你在宫里过得好嘛?刚才殿下在,不便说得太多。你告诉我。”

霄碧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感念他刚才打断自己的一番苦心,眼圈红了红,“哪里能比得上家里和王府呢?烦恼总是有些的,也没什么,不过人多些,规矩大些罢了。”见逊炜不信,只盯着自己,左右躲不过去,只好说了进宫后的事情,末了又说,“皇上待我是极好的,娘娘虽然管得严,不过对我也是好的,就是敬妃不大喜欢我。”

“唉,真难为你了。好在娘娘和殿下多少还能护着你,我担心日后……偏偏母妃几次请旨,皇上都不肯将你送与代王府教养。”

“别担心,我现在挺好的,以后我会小心的。”霄碧见他有些发愁,连忙宽慰他。

“你不懂!”逊炜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你还太小,不知道里面的厉害!”

“怎么了?”

“这次我和父王前来,一则为皇上贺寿,二则是和几位皇叔、大臣一起联名保殿下储君之位。数月前殿下因……”逊炜顿了顿,看了一眼霄碧,含糊道,“被牵连,遭皇上冷落,立太子妃的事情也被搁置,目下朝野有清议,说应当仿效皇上当年故事,废嫡立长,推荐淮王的人不少。你知道建安帝是嫡孙,皇上是长子,用宗法礼教还不能说服皇上。”

“啊?可是立长子也应该是鲁王高炽啊?怎么会选到淮王呢?”

“你有所不知,鲁王身有残疾,天性又过于懦弱,是做不了储君的。淮王一直深得皇上宠幸,如果是嫡子只怕早就被推立了。唉,殿下也是到了永逸八年才下旨册立的,之前一直虚悬着。现在又吹起这个风——立长子?唉。”

“嗯——那么到底是谁做太子好呢?”

“淮王尚武,不修文事,若在乱世,开疆拓土很好,殿下文武全才,知人善任,看重民心民生,自然是合适治世了,我朝因此中兴鼎盛也未可知,呵呵,再说”,逊炜笑着又加了一句,“于我代王府一族有利,自然是殿下了。好妹妹,别操心那些,还是说说你吧,母妃挂念你,三哥也是。”

霄碧满足地笑了,便不再多问,可心里却牢牢记住了三哥的话。她坐在秋千上娓娓言谈,逊炜轻轻推着她,慢慢地,秋千越荡越高,越来越快。霄碧只觉得耳旁生风,衣袂随风飘舞,自己高高地似已飞起,宫内景致遥收眼底,顿觉心旷神怡。“三哥,我飞起来啦。”霄碧兴奋得格格大笑起来,那笑声如银铃般飞越宫墙,带走了一切束缚和烦恼。

因逊炜在宫内不能待得太久,两人玩了一阵就回到毓庆宫,逊炜把带来的东西一一给霄碧,魏妃给的尺头、环佩、银两……“母妃说留着给你打赏用。”逊炜解释道,“这些糕点糖果,还有你喜欢的竹马、绢人是我给你的,宫里一定有比这更好的,不过都千篇一律,哪有大同府的特色啊?不开心的时候就吃些甜食,就不觉得难受了。”

“这些是最好的,哪还有比它好的。”霄碧看着东西,想着他们为自己操的这份心,不禁鼻子一酸掉下泪来,“三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

“唉,别哭别哭”,逊炜忙着替她拭去泪痕,“也许我们离京前还能再见,再不行,明年过年也许能来京朝贺,别难过,三哥一直惦记着你呢。好好儿的,多保重自己,知道嘛?”

霄碧只有答应。结果一直到逊炜回藩地两人也没机会再碰面。

万寿节在鼎盛繁华中过去了。永逸却是意兴阑珊,五十知天命,如今天下太平似很圆满,然而自己却是越来越寂寞。今年的万寿他传谕诸事从简,各藩府以国事为重,不可因贺寿荒废了政务。他本不想大操办,自五月变故,他的心情一直很抑郁,无心于国事家事。原定于六月纳太子妃一事也被他一推再推,朝野如今是议论纷纷。这些日子以来不断有近支宗室、朝中重臣上书,或言淮王才具不凡,可堪大任的,或言太子忠孝义悌,必成有道明君昌盛我朝的,或劝谏早纳太子妃,以安人心的。他心里很清楚,说来说去,左不过就是议论诸君之位,然而他心中不胜其烦,不愿意过早决断。

这一天夏太傅觐见,永逸料想又是为储君之事,不想深谈,便借口散步带着夏太傅在宫内闲逛,东拉西扯一番,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慈宁宫花园,远远地听见墙内传来一串女子笑声,悦耳清脆,透着无比的欢畅。永逸好奇,踱步进了花园,原来是霄碧、歆乐带着宫女们在此荡秋千玩,天真无忧的童心之乐让他甚是舒心,见众人停下忙止住见礼。“免了,免了,你们继续玩,不必拘束,朕瞧着你们玩得开心,心里才高兴。”

霄碧看看永逸的神色,上前又施一礼道,“皇上不开心嘛?臣女愿为皇上分忧。”

“哦?你看出朕烦恼?”永逸来了兴趣,反问霄碧。

“皇上和太傅信步来到花园,若说欣赏景致,却见太傅面色沉重,无半分闲情雅致,定是有恼人的事情;太傅烦恼的事情皇上若想解,朝堂之上就解决了,太傅何必要跟到后宫呢?必定皇上也有所烦恼,臣女大胆猜测,还请皇上恕罪。”

“哈哈哈”永逸大笑,“好个聪明的女儿,的确是朕的解语花,太傅,你这个学生可是不简单啊,朕没有错给你吧?”夏太傅连连称是,“老臣修身养性多年,还是不能做到圣人无为心态,真是惭愧。不过老臣居庙堂之高,须忧其民,实为天下苍生着想……”

永逸抬手,止住太傅的话,“今日不谈大事,朕想听听一个小孩子如何说,来,朕给你说个故事,”说罢,招手让霄碧上前,“你听听该如何决断?”

“愿闻其详。”

“有一户人家是家产万贯,奴仆无数,有三个儿子都很出色。如今老子有些犯愁,选哪一个儿子做当家人呢?他们一个是嫡子,一个是长子,还有一个呢,老子曾经答应过一个朋友要特别照顾他。家里的亲戚们对此也都各持己见,有说按照爷爷辈的规矩,选嫡子,有说按照老子辈的规矩,选长子。可老子觉得选谁都有道理又都没道理,你说应该怎么选?”

霄碧一听就想起了皇后,前些日子也给她说过故事,说的倒是历史掌故——天宝年间,玄宗皇帝选储君,朝臣献有三策:立嫡、立长、立贤。她记得皇后说,立嫡立长都是听天由命,只有认真选贤,才是社稷之福,才能保江山永固,做皇帝的人要仁厚睿智,宽以待人……

“你也觉得难办吧?”永逸见她想得出神,正准备罢了,没想到霄碧突然开口,“有了!”

“嗯?”永逸有些惊讶。

霄碧犹豫了一下,想到了逊炜,抿了抿嘴说,“爷爷和老子选得都没错,朋友之诺也可以两全。为什么咱们一定要看嫡子还是长子呢?我们应该效仿祖先选最贤能的那个儿子,我想真正的朋友也会是从大局考虑,希望家声能发扬广大的吧?”

“好!”永逸击掌赞道,“好,好——”边沉吟边又赞了两声。

“皇上,郡主说得极是,皇上当年立太子,正是取其贤能,如今太子并无失德失贤之处,不宜变动国本。”夏太傅赶忙附和,看了霄碧一眼,心中大为赞佩。

永逸微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陷入了沉思。

第二日,永逸下了两道谕旨,一道大概是说:“天下神器唯贤能者主之,此□□之初衷也。然建安帝失贤,故朕取而代之。今朕于永逸八年立太子高煜,也出此愿,今观太子仁孝聪睿,英武端醇,实为至贤……念尔等一心为公,概不论罪,今后不可妄议云云。”此一诏出,朝野立时噤声,无人再上书议论;第二道诏书便是立郭氏女为太子妃,定于腊月二十行册封礼。众人心中皆明白了一件事——太子又复圣眷了。

立妃的诏书一出,后宫人等是忙得不亦乐乎,迎娶太子妃是举国大事,草率不得。这一日,霄碧前往皇后处帮忙登记纳彩的礼单,刚走进院子就看见一屋子的宫女俱跪在外面,俯首低头不敢作声。霄碧纳闷,抬脚进了大殿。如风如霜不敢造次,只跪在外面候着。内室里传来一阵“乒乓叮当”之声,霄碧走近前,竟隐隐听见皇后的哭泣和皇上的低声呵斥:

“……难为她临终前还为你们母子打算,恳求于朕,朕才不再追究那事,可是你呢,竟这般容不下她?”

“皇上,臣妾视她如己出,怎会有不容之念?臣妾是为着大家考虑,宫中谣言……”

“住口,谣言止于智者……”

霄碧正自惊疑,突然后面有人捂住自己嘴巴,抱起自己就向外走,待被放下,她扭头一看,原来是李嬷嬷,刚想开口,就看见李嬷嬷慌忙摇手,“郡主,别问了,皇上和娘娘正生气呢,快些回去吧”,说着就让如风如霜“押”她回去。霄碧一路揣摩,他们说得是谁?什么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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