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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倚媃才喂威儿喝了两口粥,就看见徐丽仪领着人兴冲冲的闯了进来。
“徐丽仪,您怎么来了?”韦倚媃连忙将威儿递给乳母,起身朝徐丽仪行了个礼。
“你到底去青鸾宫和芽儿说了什么?”徐丽仪蹙紧眉头,眼神有些锋利的瞪着她。
看见徐丽仪这样严肃的表情,韦倚媃温和的笑了笑:“我这两年来,鲜少和外人说话。恐怕是忘了宫里说话该有的规矩,若是哪句说的不好了,还请徐丽仪和三公主多多担待。”
“你何必再这里兜圈子。”徐丽仪猛的一吼,吓得腾威登时就哭了起来。
韦倚媃少不得叹气:“你们把威殿下抱下去哄吧。我陪徐丽仪说说话,纯好,你去奉茶。”
“是。”纯好低眉退了下去。
房里登时就只剩下她和徐丽仪两人。
“你到底和芽儿说了什么?”徐丽仪生气不已:“你知不知道芽儿被你的话气的晕过去?”
“恐怕不是被我的话气晕,而是三公主抑制不住的相信了我的话,而被吓晕。”韦倚媃看着徐丽仪:“丽仪能在望宫里熬了那么多年,还能安然无恙的走出望宫,这一份本事一点都不简单。想来是玲珑剔透的人。后宫里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你看不透的?”
“自你入宫起,你都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了,何必在这个时候沉不住气?”徐丽仪凛眸看着韦嫔:“你能护住你的儿子已经是万幸,还有余力去理会其余的事!”
她的话,一下子就让韦倚媃明白过来:“也就是说,你们一早就已经觉出了不妥,却一直瞒着三公主!”
徐丽仪走到韦倚媃面前,近距离的与她四目相对:“宫里的生存之道,原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上的心不在你我身上,能保全性命已经不易,你又何苦再把旁人卷进旋涡之中?老天已经对你不薄了,他给了你一个儿子,给了你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宫中漫漫长日,你守着孩子平静的度过不好吗?何苦非要把后宫再次变成人间炼狱,你就真的那么有把握,你能成为第二个韦妃?她当年不也一样斗不过太后吗?”
韦倚媃看着她清冷的脸色,听着她发自内心的控诉,只觉得整身体里的血液都在沸腾。“我何尝不想安身立命,可是我能躲得过这两年,却不能保证我能躲得过下两年。既然如此,为何不把事情和盘托出呢。你觉得我是推了三公主掉进旋涡之中,但其实她一直都在漩涡里挣扎,只是她自己懵然不知罢了。命运何曾放过了她呢!你觉得,她不知道这些事情,就能保住性命了?”
最后一句话,把徐丽仪问的无言以对。
是啊,腾芽不知道真相,就能保住命吗?
谁能说的准呢!
这两年来,她和秦婉仪因为发现了真相而和好,因为看透了后宫的局势而放弃权势,安守本分。从来不去争宠献媚,也从来不会和后宫其余的妃嫔走的太近。生怕让太后误会她们有夺宠之心,更怕太后以为她们要笼络人心,促成自己的势力。
可是太后真的会放过芽儿和她们吗?
“实不相瞒,威儿的事情我仔细的去查过了。这几次二公主入宫,都是去福寿宫给太后请安。也曾经求见过皇上,但是因为皇上繁忙,不得空传召,她就出宫了。她不曾去过别的宫殿,也没有给另外的人请安。若有这样的心思,难道和太后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我这么说你会相信吗?这只是其中一个疑点,还有件事情,你或许还不知道。秋平埋在腊梅树下的那些金银,我在皇极宫时仔细的查看过,有好些元宝都是出自上用的金号。二公主已经出嫁很多年了,即便有宫里的月例银子,但是为了照顾夫家的门面,月例银子也只会由内务府送去公主府。断然是不会直接从金号送到二公主手里。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你是想说,太后拿了银子给腾珠去收买秋平,你觉得这么做不荒谬吗?”徐丽仪冷蔑道:“这种事情,何必太后亲自动手……”
“是啊,你说的太对了,这种事情何必太后亲自动手!”韦倚媃冷冷的笑起来:“可就是因为她是太后啊,放眼整个后宫,根本没有任何人能与她抗衡了。即便知道是她做的,又能怎样?你敢去与她对质吗?还不是只能装作不知道,继续浑浑噩噩的打发时光。可是三公主不一样!”
“说到底,你还不是利用芽儿!”徐丽仪瞪着眼睛,愤怒让她的表情看上去相当的严肃恐怖。
“是啊,我是想着利用三公主。”韦倚媃毫不掩饰的说:“如果我们在这样懦弱下去,沉默下去,任由凌辱割宰,谁都别想好过。可是我们区区的妃嫔,如何能与太后抗衡?只有三公主可以,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她的母妃是被太后害死的,她完全有复仇的动机!”
“够了。”徐丽仪冷喝了一声:“你不想任人宰割是你的事情,和芽儿没有任何关系。你想要抗争也好,想要夺权也罢,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芽儿已经十二了,她可以离开这里,没有必要陪着你这个走不出深宫的女人赔上命去斗。你听好了,如果她因为你的自私而受到伤害,不用等太后动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她不是你的女儿,你都可以为了她豁出命去。我为了我亲生的儿子,自然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韦倚媃红着眼睛,有些愤怒,但更多的确实委屈。“我拼命的忍受拼命的想要让自己被人遗忘。可只有威儿还在,那些怕我夺权,防着我上位的人就不会放过我们母子。最好的法子,便是把威儿从我身边夺走,最起码我还能远远的看见他。狠一些,那便是杀母夺子……亦或者就是这次这样,连威儿的性命都不顾了!”
“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想要保住你自己的儿子没错。可是你不该利用腾芽。她不是必须为你去挡刀子。你不配。”徐丽仪愤怒揪住了韦倚媃的衣领:“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去做就是。我今天要和你说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告诉你,你若是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兴许还没等到太后动手,你的儿子就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
说完话,她生气撒开了手,愤怒的转身而去。
韦倚媃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双手抚了抚自己的双颊,脸上的愠怒之色稍稍消减,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笑了出来。“不管是谁,不管有什么目的。谁想要伤害威儿,分开我们母子,谁就得死!”
徐丽仪的愤怒却没有消减,一路上风风火火的从恪荣宫返回青鸾宫,走的满头大汗。
刚进门,秦婉仪就将她拦住:“芽儿方才喝了药,才睡下。我有话,咱们出去说。”
微微颔首,徐丽仪往屏风挡着的那边瞟了一眼,才转身走了出来。
“韦嫔怎么说?”秦婉仪看得出徐丽仪脸上不好,心里也能猜出一些。
“她自然是执迷不悟。”徐丽仪幽幽叹气:“也是怪咱们自己,防着这个防着那个,就是没防住这个扮猪吃老虎的韦嫔。”
“唉。”秦婉仪也是连连叹气:“方才芽儿醒了,她什么都没问,我也就什么都没说。但我看得出来,韦嫔的话她是听到心里去了。”
“是啊。”徐丽仪心里很不安宁:“芽儿这么聪明,这些事情,她自然是一听就会明白其中的厉害。想也能想得到。现在的办法就是,想个法子,最好能把芽儿送出宫去。”
“是啊。”秦婉仪也是点头:“那凌烨辰也是的。他到底对芽儿是什么心思?若说喜欢芽儿,为何这两年来都不曾来接芽儿走,可若说缘分尽了,为什么他也不肯来退婚。”
“谁知道。”徐丽仪心里烦闷:“罢了,咱们也别在这里说话了。让她好好休息。”
“好。”秦婉仪召唤了冰玉过来:“你好好照顾你家公主。”
“是。”冰玉连忙点头。“恭送两位娘娘。”
静夜端了蜜饯过来,瞧见徐丽仪和秦婉仪都走了,不免奇怪。“怎么两位娘娘都走了?公主不是已经醒了吗?”
“服了药又睡下了。”冰玉看着那蜜饯极好,少不得笑道:“还是留着等下给公主吃些就是。”
“嗯。”静夜压低了嗓音,小声的问:“公主有没有说觉得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公主就说有点累。”冰玉也是纳闷:“好好的,也不知道公主怎么就忽然病了。”
正说着话,忽然身后的门被人打开。
两个丫头一脸诧异的转过头去。
腾芽站在门里凝眸道:“我想起来了,我在皇城的金宝斋订了一套首饰,还没顾着去拿回来。”
“对。”冰玉记得这件事:“奴婢这就让人去取。”
“不必。”腾芽略微一想,道:“成日里闷在宫里也是没趣。天气不错,让小毛蛋备车,我亲自去取。若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要改也方便。”
“可是公主您还病着,舟车劳顿的总是不好。”静夜少不得担心:“万一路上颠簸再身子不适就不好了。还是让奴婢去取吧。若真的有不合适,大不了奴婢将那金宝斋的老板一起带进宫来,让他记录下怎么修改。”
“是啊,”冰玉也是点头。“这样的小事,还是让奴婢们去办吧。”
“平时倒也罢了,今天可能是药吃的太苦了,心里不畅快,我就是想出去走走。”腾芽执意如此:“让小毛蛋去备车。”
“是。”冰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那奴婢也一起去吧。”静夜恭敬的问。
“你陪我去就是了。”腾芽对静夜说。“冰玉,你留下来给我准备晚上要服用的药。”
“是。”冰玉连忙应下。
很快,腾芽就和静夜出了宫。
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索性金宝斋离得不远,半柱香的时辰也就到了。静夜不时的那绢子给腾芽拭去额头上薄薄的一层汗。“公主身子还没好利索,这冒的都是冷汗。若是真觉得不舒服,咱们不如还是先回宫吧?”
“都走到这里了,回宫怕是不能了。”腾芽掀开了车帘,对小毛蛋道:“出城。”
“出城?”静夜不由得心慌:“公主,咱们不是去金宝斋吗?怎么会然又要出城了?”
“忽然想起些事情,得出城去瞧瞧才行。”腾芽的脸上,只有温和与平静。
“奴婢担心您的身子……”
“不碍的,我自己的身子我心里有数。”
静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公主打断了。看样子公主是必须出城,且怎么好像还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这种情形,静夜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一路出了城,腾芽才把自己握在手心里的那个地址给说了出来。
小毛蛋连同两个驾车的内侍监,三个人合计了一条最好走的路。带着腾芽和静夜赶了过去。
那地方说远不算远,说近也不算近。
到的时候,日偏西移,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你们三个在这里等着。静夜你和我进去。”腾芽的脸色很严肃,有一种让人无法形容的威严感。
“是。”静夜扶着腾芽,走进了一个小小的院落。
说来也是奇怪,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会有个小小的院落呢。且这一路过来,算是比较偏僻了。公主又怎么会知道这么个地方。静夜心里一直奇怪,却什么都不敢多问。
来到房前,腾芽让静夜直接去推开门。
静夜这么一推,果然门就开了。
房里一片漆黑,似是窗子都封死了,酸臭味和霉味掺杂着,呛得人难受。
“谁?”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且还特别的虚弱,却用命令的口吻吼道:“把门关上!”
“我是腾芽。”腾芽直接了当的开口,回身将门关紧。
如果韦倚媃给她的纸条不是假的,那这个人听见她的名字,一定会激动不已。
果然,女人的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腾芽……你是三公主……咳咳咳咳咳……”
兴许是太激动的缘故,那女人咳嗽的厉害。
静夜提心吊胆的往里走,将三公主护在身后。
可是腾芽却好像无所畏惧,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那女人的藏身之处。那是个破陋的箱子,女人窝在箱子里,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原本屋子里就很暗,眼睛适应了半天,才能借着微弱的,从破布帘子后面透进来的光勉强看清楚这些的轮廓。
“你是谁?为什么要我来这里见你?”腾芽蹲下身子,以为这么和她说话会比较方便。
那女人好不容易不咳嗽了,伸出了一只苍老的手,想要娶抚摸腾芽的脸。
“你干什么,你别乱来……”静夜心慌的不行,生怕她会伤害三公主。
“你别说话。”腾芽对静夜说话的语声有些严肃。
静夜吓得身子一缩,索性跑到了门口,将门敞开。
这下子,屋里算是亮了起来。
“为什么要敞开门……”那女人忽然不安起来:“关上门,我不要看见光。”
腾芽借着光亮,总算是看清楚了面前这个女人。她佝偻着身子,像一只动物一样蜷缩在这个破木箱里面。她身上盖着褴褛的破布,她的衣裳已经看不出颜色,酸臭的气味,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根本就遮掩不住。
“你是……”腾芽只觉得这个人的轮廓让她特别的熟悉,但是一时之间,她又想不起来着个人到底是谁。
“我现在的这个样子,三公主恐怕是认不出了。”那女人的声音充满了悲伤。“三公主能不能让我摸一摸你的手?”
腾芽皱着眉头把手递过去。
那双苍老的手,紧紧的攥住了她的手:“三公主,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也曾这样抓着你的手,陪你走过一段路?”
“妙嫦姑姑……”腾芽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了下来。
“三公主……”妙嫦没想到,她真的还能认出自己,激动起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腾芽简直不敢相信。“皇祖母不是说将你送出宫来了么?她不是说你跟随在她身边多年,她不希望你到老了,还在宫中孤苦无依,才会特意恩准你出宫吗?为什么……”
“说起来,我沦落到这步田地,也和你有些关系。”妙嫦的话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但是在腾芽听来,真的是特别的心疼,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滋味。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腾芽反握住她的手,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年,我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可是太后用着我,也防着我。很多事情,她会吩咐她在宫里的暗哨行事,根本就不会让我知道。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毕竟宫里的生存之道就是这样,知道的越少,命才越长。可是……我知道太后一直和鲜钦有联络,那薛翀就是太后为你选的夫婿。只是薛翀一直都不曾让你心动,太后十分着急。暗中使了些手段。起初我以为太后是为你好才这么做的,哪知道,原来太后不光是为你打算,还是为自己打算。太后想借助鲜钦的势力,逼皇上退位,另立新君。”
“什么?”腾芽觉得这个说法,特别的不可思议。“父皇是皇祖母的亲生儿子,即便他们母子不和,亲生的骨肉,皇祖母也不至于勾结外人来谋害自己的亲生子啊!”
“那是因为,皇上杀了太后的心上人……”妙嫦冷笑了一声。“三公主,其实你一点也不了解太后。我伺候了她这么多年,我也居然一点都不了解她。你母妃苏贵妃,当年,太后是那么的宠她,呵护她,甚至不惜为了她暗中操控事情,推波助澜的扳倒皇后。我以为太后呵护着你,就像呵护着你母妃那样,我也以为,太后是真的心疼你。可惜啊……”
猛地拨开了遮住自己脸的发丝,妙嫦露出了被剜去双眼的脸。
那两坨已经溃烂的肉堵住了两个黑色的窟窿,泪水居然就从那里流下来。
腾芽被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妙嫦姑姑……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当我知道太后居然是谋害苏贵妃的幕后黑手,我决定告诉你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我今天的悲惨结局。三公主,你知道你母妃为什么明知道是个死也不愿意离开皇宫,带着你去找皇上,又或者与韦妃抗衡,保住两个孩子和她自己吗?”
“母妃她……”腾芽想起了韦嫔的话,脑子里嗡嗡的乱响。
“那是因为,她知道最终操控这一切的人,根本就不是韦妃,也不是韦家。而是太后!她或许可以躲过这一劫,她或许可以顺利的生下皇子。可是她没有本事,能保全你,保全皇子,再保全她自己。她知道,如果她不死,那个皇子不死,最终的结局就是一个都不剩!如果她肯屈服,她肯放弃抵抗,兴许还能活一个。毕竟,太后表面上还是很疼爱你的,不是吗?”
此时此刻,腾芽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拿着斧头一顿乱砍。没一下,都砍的露骨,砍在她弱不经风的身上。那是一种无力抵抗的痛楚与恐惧,她害怕,她疼,她不知所措。
“不可能的,皇祖母明明就很疼我,也很疼母妃。有什么好吃的糕点,有什么好看的料子,皇祖母都会给芽儿和母妃留着。皇祖母在的时候,这宫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敢和母妃作对。谁若是欺负了芽儿,皇祖母也会给芽儿出头……”腾芽完全是一种懵了的状态。
“你别在这里信口雌黄了。”静夜奓着胆子吼道:“皇太后是最心疼三公主的。”
“是么?”妙嫦饶是一笑:“我虽然瞎了,可我没有聋。即便我眼睛看不见了,可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她唇边的笑容,凛冽而充满杀意:“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太后亲自挑选了送去青鸾宫侍奉三公主的。你的任务,是监视三公主的一举一动,并且撮合三公主与薛翀的好事,对吗?”
静夜身子一颤,连忙摇头:“你别胡说,我不过是内务局选去青鸾宫伺候的婢子罢了。我哪里有福气能听命于太后。”
“你不承认也无妨。”妙嫦冷笑起来:“就算你不承认,我也没有证据能揭穿你。但是三公主何其聪明,如果她不是怀疑你了,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带着你来这里见我?”
一听这话,静夜忽然就明白了,为何这一路上,三公主都对她颇为冷淡。她急火火的走过来,心慌意乱的跪了下去。“三公主,你千万不要听她胡说。奴婢是忠心您的。奴婢从来就没有听从过别人的话。”
“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一日放走鸽子的人不是秦婉仪,又会是谁呢?”腾芽转了转眼眸:“直到有一天,我病了,御医说要用鸽子炖汤给我补身子。你特意抓了几只鸽子,送去小厨房让她们炖汤。凑巧我服了药,嘴巴里没有味道,就去小厨房找些蜜饯来吃。冰玉被鸽子抓伤过,她连抓着鸽子的腿,让你杀鸽子的胆子都没有。而你,从笼子里抓出鸽子来的手法特别是娴熟……”
“三公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静夜扑簌簌的掉下眼泪来。“总不能因为奴婢敢抓鸽子,就说奴婢是太后的人吧?”
“光凭这一点是不足以证明。”腾芽沉冷的眼眸闪烁着寒凉的光:“可是妙嫦姑姑不是也说听过你的声音吗?”
“不错。”妙嫦饶是一笑:“我的记性是好得很的。很多事情就怕前后串联在一起。三公主,你当日能帮着太后夺回后宫的权势,后来又能帮着太后除掉韦妃,打击整个韦家,这就是你的本事。虽然你只有十来岁,可是你能做到的比后宫里许多妃嫔都多。这才是太后宠爱你的原因。而现在,后宫日益安稳,你的存在,对太后来说非但没有什么益处,一旦你母妃的死被你查出真相,那你就成了危及太后的一根钉子。太后怎么能容许你安然无恙的留在宫里?”
妙嫦说者说着,又伤心起来。“她没有杀你,兴许是因为心底还有一丝善念,你毕竟是她宠爱多年的孙女。亦或者,她还是希望借助外头的势力,完成她的换储大业。而你无疑就是那棵摇钱树。可是奴婢没用,太后的确在奴婢的质问下,承认了苏贵妃是她设计害死,不过是借了韦妃的手,可具体如何实施,奴婢真的不得而知。兴许只有为太后经手的人才会知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还知道多少关于太后的事情,你千万不能放过她!”
“三公主你别听她胡说,奴婢对您是忠心耿耿的。”静夜走过来,想要握住腾芽的手:“您的身子还没好,咱们回宫吧。”
腾芽甩开了她的手:“我已经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你不用去皇祖母那里禀明吗?”
“三公主……”静夜一脸委屈的看着腾芽:“奴婢当真没有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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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主。”妙嫦饶是一笑:“要怎么处置,最好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