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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凌烨辰的御驾才到了若水殿。
腾芽都已经准备睡了,听见他的声音,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
凌烨辰进来的时候,看见她光着脚没穿鞋,站在桌边点亮了房里的灯。“朕不是说过会过来么?”
光着脚,腾芽很不自然的看在的看着他。“以为你有事情忙,未必是今晚过来。”
“把鞋穿上,地上凉。”凌烨辰略微转了下眼眸。
放下了手里的火折子,腾芽走到床边把鞋子穿好,才尴尬的喊了冰玉一声。“把我准备好的药膏拿来。”
“是。”冰玉眨眼的功夫,就把药膏拿了上来。
凌烨辰走到床边坐下,微微扬起下颌,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
腾芽有些别扭的看着他,蹙眉道:“这是我自己熬制的药膏,对你的伤口有好处,要不要用。”
“自然。”凌烨辰没有看她。
解开了他的外袍,又拨开里面贴身的衣裳,腾芽很平静的看着他的伤处。
之前缠绕的白色绵巾,已经微微透出了血色。看样子,他这一日劳累,不时会触痛伤口。如此一来,更不利于康复。
为他宽衣,将缠绕在身上的绵条一圈一圈的解开,腾芽少不得叮嘱一句:“伤口虽然不算大,但有些深。虽然离心房有点距离,但是也不保证这种天气不会起炎症。所以平时皇上最好是动作轻一些,尽量不要触动伤处,使伤口裂开。我会每日让人送汤药去九銮宫,配合这种药膏,十来日,就可以愈合的很好。”
“唔。”难得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凌烨辰听着,就好像回到从前一样。
“还有件事,皇上下回再来,请让奴才通传一声再进来,以免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意外。”腾芽到现在都没弄明白,凌烨辰身手不凡,战场上刀枪剑戟都能闪避的开,怎么可能会让她这么轻易就给刺伤了。
“这里是朕的若水殿,你是朕的腾常在。”凌烨辰眼眸微微一紧,随后,目光沉冷的看着她:“朕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如果不是你三更半夜忽然出现,我怎么会把你当做歹人?”腾芽有些生气,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一样,变得这么胡搅蛮缠。
“这是朕的若水殿!”凌烨辰微微横眉:“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进来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腾芽不解,却觉得他似乎别有用心。“你该不会是让人暗中盯着若水殿吧?”
他没有回答,如同默认。
腾芽没有什么想说的了,认真的那棉纱沾了药膏,仔细的给她涂在伤口处。
还别说,这药膏涂上之后有点凉飕飕的,瞬间就缓解了疼痛。只是春夜的晚上,还是有些凉的,这么一来,凌烨辰只觉得有些冷。
“冰玉,你去把煎好的药端来,给皇上服用。”腾芽看得出他冷,却不想过多的关心。反正药是温的,喝了能好受些。
凌烨辰这个角度,看她的睫毛映着烛火温暖的光,有一种说不出的柔美。他依稀记得她满脸纯真的样子,那时候的腾芽,还是个小小的姑娘。
顺势握住了她正在给自己上药的手,凌烨辰微微蹙眉:“你就不问问朕和裕王都说了些什么?”
“皇叔始终是希望我能回盛世的。”腾芽不用问也能想出来。
“那你呢?”凌烨辰皱眉:“你想回去吗?”
“我想回去,你会让我回去吗?”腾芽反问。
这时候,冰玉把温热的药碗端了上来。
凌烨辰端起了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从嘴里流进喉咙,身上却暖和了。
“也许。”他把碗放在冰玉手中捧着的托盘里,看着腾芽的眼睛。
腾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并未多说什么,末了,她低着头继续为他上药。
“你先下去。”凌烨辰吩咐冰玉:“关好门。”
“是。”冰玉总觉得这两人在一起的样子怪怪的,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可就是让看见的人觉得别扭。她是真的巴不得赶紧出去,却又担心皇上会不会让公主吃亏。
“你就不问问朕,为什么是也许吗?”凌烨辰不喜欢腾芽现在这样温吞的样子。
“皇上想说自然就会说了。”腾芽确实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想赶紧给凌烨辰包扎好,然后恭恭敬敬的把他请回九銮宫去。毕竟这么晚了,他还留在若水殿,是一件让她会觉得尴尬的事情。
凌烨辰已经找不到从前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了,她给他的,是一种即便我在你身边,却也不等于我眼里有你这么个人的疏离感。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眉宇锁的很紧很紧。
“若朕偏要你问呢!”
腾芽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道:“那么请问皇上,您为什么也许会准臣妾回盛世?”
她说臣妾两个字,特别的悦耳。凌烨辰猝不及防的温暖起来。然而表面上,他一点也没显露这样的心思。
“兴许有一日我们可以一道回去。”
这句话大有深意,腾芽这么一听,后脊梁的汗毛就竖了起来。“你想吞了盛世?”
凌烨辰没有做声,目光没有温度的看着他。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腾芽少不得咬牙切齿:“你不要忘了,你落难的时候,是谁伸出援手救了你们母子。你也不要忘了,如果没有盛世,你今日能不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你更加不要忘了,你的根在哪里,你的母亲……”
“住口。”凌烨辰的嗓音有些吓人。
他忽然的这么一句,腾芽顿时就闭了嘴。
“不要再提起太后的事。”凌烨辰的眼睛里一瞬间就布满了血丝,竖起的眉头蕴藏了太多复杂的情愫,额头上凸起的青筋,就像蜈蚣一样狰狞着。
“我没有害死凌夫人,我没有害死你的母亲,邻国的皇太后。”腾芽的心虽然有点慌,但是表情却相当的镇定。“不管你让我说还是不让我说,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还想要怎么折磨我,这就是事实,我不会因为你对我瞪眼睛就闭嘴。你非想要我闭嘴,也很容易。我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一只蝼蚁。”
说的好好的,两个人又都生气了。
隔着门,冰玉只觉得这日子是真的挺难过的。说不好是怎么了,就过成了这个样子。
凌烨辰胸口的起伏很大,不满都写在了他的脸上。
“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腾芽丝毫没有避忌的意思。“你只是把你自己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你做错的地方,全部归咎在我身上。只有这样,你心里才能觉得舒服,你负罪感才不会那么重。凌夫人就是知道,到最后,你都不会准许她留在我父皇身边,你说过她永远只是你的母亲,是你父皇的凌夫人,是你的这句话,才让她觉得生无可恋。”
“腾芽!”凌烨辰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你为什么非要把所有的错都往我身上推?她是我的母亲,我希望她能亲眼看见我登基为帝,我夺回父皇的江山。只有她亲眼见证这一切,我才会觉得安慰,才会觉得有意义。可是你,你的愚蠢和无知,让这成了我毕生的遗憾!你现在反过来怨我?你只看见了你父皇的旧情,你何曾看见我父皇如何待我母后!”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腾芽陷入了沉思。
凌夫人的心,并不在自己的夫君身上。可未必,她的夫君对她就没有真心。
也许,这又是一个襄王有梦,神女无心的故事……
看着她陷入沉思的表情,凌烨辰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语气森然:“快点给朕包扎好!”
“是。”腾芽亲手去扯那些绵条,然后认真的给凌烨辰包扎伤口。
她的动作依然是那么的娴熟,那么轻柔。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总之朕以后,再也不想听你提太后的事。朕也不想听你提你父皇的那些事。盛世待我们母子有恩,所以你现在才活着不是么!皇陵之中,不也只有母后的衣冠冢么?朕已经给了你最大的脸面,腾芽,你若是还顾念从前的情分,最好不要再触及这条底线。”
“知道了。”腾芽很是敷衍的说了这么一句。
凌烨辰不满的攥住了她的手腕:“朕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用十座城池把你换来,放在眼前气我个半死。”
“哼。”腾芽被他这句话气笑了:“十座城池换个只会气你是妾来身边,到底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说不定哪天,你真的烦了,自然会放我走!”
“想得美。”凌烨辰冷蔑道:“正如朕今日对裕王所言,只有有本事的女人,才会是真的贤内助。你究竟有没有本事从这宫中最末等的常在,保全性命,一路向上攀爬,成为可以站在朕身边的女人,且要看你的本事。”
“其实我根本就不感兴趣。是常在,还是你口中的有本事的女人,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腾芽冷冷的看着他。
她这样冰冷的眼神,瞬间就把凌烨辰的怒火给点燃了。“不想做我的女人,你想做谁的女人?”
不等她有所反应,他忽然扑了上来,重重的压在了腾芽身上。
有些吃不住劲儿,腾芽蹙眉想要推开他。“你有伤!”
“你还没回答我!”凌烨辰气鼓鼓的说:“我早就吻过你,你不想当我的女人,你还想当谁的女人?”
腾芽侧过脸去,不想看他的眼睛。
这个时候的凌烨辰,眼睛里只有愤怒和凶残。
“你看着我。”他生意的捏住她的下颌,心疼的厉害。那种感觉,就是恨不得一口一口把她咬死,吞进肚子里。是不是只有用这样的方法,才能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皇上,已经很晚了,明早还要上朝。”腾芽依旧没有转过脸来。
这让凌烨辰更生气了,他拼命的把自己往她身上揉。凉凉的唇瓣,从她的脸颊一直吻到耳垂。
她的反应却让他刺心一般的疼。
腾芽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推开他。一双手僵硬的顶在他的腹部,硬生生的想要保持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你想得到我,这么做的确是最简单粗暴的,但是我宁可死,也不会屈从。你就算得到我的人,有什么意思?”
凌烨辰被她稳住了。
是啊,这样子得到她,有什么用?
看着她因为不情愿而去死,又或者一见面就跟仇人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凌烨辰真的想先得到她的身子再说,可是看着她如此的抵触,如此厌恶,他实在做不出。
“嘶——”胸口的伤怕是又被撕开了,凌烨辰疼的冷汗都冒出来。
腾芽顺势将他推开,逃也似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方才我已经说过了,皇上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应当多加小心。”
凌烨辰冷着脸坐了起来,与她对视的时候,有种不甘心的不满。“你别以为你能逃得过。你的身子和你的心,早晚都是朕的。”
“但愿吧。”腾芽微微蹙眉:“已经太晚了,皇上还是早点回宫就寝吧。”
“宫门已经落锁了。”凌烨辰拿过贴身的衣裳,自己穿好,侧身躺在了床上。“就在你这里过夜。”
腾芽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上,有种恨不得掐死他的感觉。虽说入春了,可是春寒料峭,这时候根本就不可能不盖被子去睡。而她和皇帝不是真的有肌肤之亲的事情,这若水殿就只有冰玉和黄桃知道,这时候去抱被子和铺盖来,只怕会引起值夜宫人的怀疑。无论是传到后宫谁的耳朵里,都免不了一场风波。
腾芽的确不怕死,可是她怕麻烦,怕成日里都要勾心斗角的活着。不想再因为这些事情闹得不得安生。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法可行,那就是穿好自己的衣裳,在这房里空座一夜。
想到这里,她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的伤一日不好,她一夜就要这样活着,真是苦不堪言。
蹑手蹑脚的走到床铺边,腾芽皱起了眉头,想要拿会自己的衣服。
可是手刚伸过去,就被他用极快的速度给拽住了手腕。
他稍微用力,腾芽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身子一倾朝他身上倒过去。
”唔……“凌烨辰又是一声闷哼。
看样子,他的伤口是好不了了。
“抱歉。”腾芽不是故意要碰他的伤口,可还是不小心弄疼了他。
“过来睡吧。”凌烨辰的语气比方才听着温柔多了,兴许是疼的太厉害,没有力气发火。也可能是失血过多,而觉得困倦。
腾芽从他身上爬起来,固执的不肯。“不用了,你睡吧。”
握着她手腕的手却没有松开。
“你放心,朕不会硬来。”凌烨辰有气无力的说:“命比较重要不是吗?”
腾芽实在是冷的不行,也只有硬着头皮爬上了床。
她拼命的往里面去,也幸亏是冰玉细心,准备了两床被子。她钻进了自己的被子里。“现在可以放开了。”
凌烨辰松开了手。
腾芽这时候才觉得舒服多了。温暖加之柔软,让她很快就忘记了烦恼,酣然入梦。
门外的冰玉,听见房里安静下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说真的,她也闹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在别扭什么。明明互相喜欢对方……
不然三公主也不会做了一天的药膏,就为了能让皇上的伤口复原的快一些。其实宫里什么药膏没有呢。
皇上也是,如果真的不在意公主,受了伤,何必为公主隐瞒呢!
她抬起头,看着洁白的月亮,双手合十默默许愿。月老月老,拜托您显显灵,就帮帮这对有情人吧。
翌日,腾芽是被什么声音吵醒的。
醒过来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
自己正小猫似的蜷缩在凌烨辰的怀里。昨晚上分明是分开睡的,怎么可能……
“你言而无……”
言而无信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凌烨辰要吃人的目光给吓得咽了回去。
腾芽这时候才发觉是宫人们进来伺候梳洗了。想必方才的声音,一定是德奂催促皇帝起床的敲门声。
他要在旁人面前做样子,也无可厚非。毕竟他在旁人宫里的时候,早晨都是这么一副春光旖旎的画卷,在她这里自然也不能例外。
“朕有些乏。”凌烨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慵懒,且带着沙哑。“颂昌,你去清光殿传旨,让左相主持今日的早朝,与众卿家商议国事。回头捡要紧的,拟成折子送去朕的书房。”
“这……”颂昌从来没见过皇上荒废朝政。昨日是迟了去早朝,今日索性就不去了。那明日呢……
长此以往还得了?
“可是……”
凌烨辰有些不耐烦:“朕的话你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
只这么一句,颂昌就不敢再劝:“遵旨。”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利落的退了出去。
“皇上这样可不好!”腾芽嫌弃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因为帷帐外还有伺候起床的宫人,她只能用一种格外温和的口吻道:“皇上不去上朝,若是不知情的人知晓,还当是臣妾狐媚惑主,惹的皇上没有心思理政了。殊不知,是因为皇上昨晚上看折子看的太晚了,才会龙体不适。”
凌烨辰看她心急着想要撇清自己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爱妾说的极是。只不过,朕看折子虽然晚,但是守着你就更不愿意起了。不就是一日不上朝么,无碍的。容后朕一定会好好的看折子,这时候,不如你再陪朕歇一会。”
“唔……”腾芽刚想说什么,凌烨辰忽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帷帐外面,婢子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抿着嘴笑起来。
腾芽用可以杀人的眼神死死瞪着凌烨辰,看来他是要铁了心的折磨她。
“东西放下吧,朕和常在再歇一会。”凌烨辰的语调,怎么听着都觉得暧昧不清。
腾芽有些气不过,却还是咬着牙忍住。
待房里的人都退下,他才松开捂着腾芽的手。“给朕换药更衣。”
到底是自己害他手上的,腾芽无话可说。且事情已经被他弄成这个样子,即便是想要躲也来不及。
她硬着头皮,仔细给他上药,更衣,这一折腾又是好半天。
都弄好了,她才喊了冰玉一声:“伺候皇上梳洗吧。”
“是。”冰玉领着奴婢们鱼贯而入,伺候了皇上和腾芽梳洗。
“让朕来。”凌烨辰转过脸的时候,见冰玉正要为腾芽憋簪子,便走过去接过那簪子。
不得不说,腾芽真的很看。柳叶一样的弯眉,看上去浓黑的恰到好处。芙蓉色的脸颊,即便不施粉黛,也能梅花映雪,别有一番情韵。柔润的唇瓣,更是殷红的恰到好处,一颦一笑都那么动人心弦。
“如何?”凌烨辰替她别好了簪子,看着镜子里她倾城的容颜,唇角微勾。
“多谢皇上。”腾芽少不得配合的笑了笑,只是这种情形她到底不习惯,垂下眼睑只是为了掩饰眼底的不满。
“你喜欢就好。”凌烨辰凝眸看着她:“去准备早膳,朕要陪常在用了早膳再回九銮宫。”
“早膳一早就已经准备下了,请皇上和常在移驾膳堂。”黄桃恭敬的行礼。
“唔。”凌烨辰起身的时候牵着腾芽的手。
腾芽也不得不起身,随着他一并走了出去。
这时候,碧波宫里请安的妃嫔都已经各自回宫了。
唯独尤昭仪还留在这里,一脸的委屈。
宛心不耐烦的看着她,却尽量压抑着自己的不满。“尤昭仪,你到底有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让本宫为你做主。”
尤昭仪红了眼眶:“回皇后娘娘的话,上个月皇上传召臣妾侍寝还有两三回。可是这个月,自从腾常在来了,皇上就没去过臣妾宫里。若长此以往,那臣妾岂不是要被冷落深宫了……”
“你这也未免太杞人忧天了!”宛心微微一笑,尽量不显出鄙夷之色,只大方端惠的说:“这个月不才刚刚开始么!你着什么急!”
“可是皇上昨日为了腾常在,早朝都迟了……皇后娘娘身为后宫之主,总该劝着皇上勤于政务啊。”尤昭仪不安的说:“臣妾就是怕这不过才是个开始。腾常在的狐媚手段如此高超,指不定会用什么方法对皇上施媚……”
“不会的。”宛心饶是一笑:“腾常在会有分寸的。”
“怎么可能……她就只盼着自己的恩宠,哪里有皇后娘娘您万分之一的贤惠。”尤昭仪说到这里,心口紧的厉害。“怕就怕她根本就是盛世派来咱们邻国的细作。盛世狼子野心,之前吞了皇后娘娘您的开乐,如今又要来巧取豪夺咱们的邻国。”
“别再胡言乱语了,这些才是真正的无稽之谈。”宛心听不得这样的话,听见了就觉得特别的生气。心里的怒火,一股一股的被她给勾起来。“好了,容后本宫会去劝皇上以政事为主,也会请皇上去你宫里陪伴,亦或者是传召你去九銮宫弹琴为皇上消除疲劳。你就不必这般担心了。”
尤昭仪虽然不满意皇后只言片语都未责怪腾常在,却也再没有别的方法能说动皇后了。“如此,臣妾多谢皇后娘娘的恩典。”宛心轻轻摇头:“罢了,阖宫上下都是姐妹,本宫也只不过是希望后宫和睦罢了。“
话刚说到这里,颂丰就快步走了进来:“启禀皇后娘娘……”
抬眼看见尤昭仪也在,到嘴边的话就不知道该不该往下说了。颂丰一时僵持在原地。
宛心瞧出来他的为难,便道:“无妨,左不过都是后宫的事情,你便说吧。”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下旨让左相主持今日的早朝,说是等早朝过后,将要紧的事情拟成折子送去皇上的书房,再过目。”
“什么?皇上没去早朝?”尤昭仪一听这话,立刻就炸了!“皇后娘娘,您听见了吧!不是臣妾危言耸听吧,这分明就是腾常在作怪,否则皇上一向勤于政务,怎么可能不去上朝。昨日只是迟了一些,可今日居然就直接不去了。臣妾幼时读野史,记得是哪一首诗词里面有这么一句,**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恐怕往后咱们宫里,就是这样的光景了!”
“别胡言乱语了。”宛心微微蹙眉,脸色有些不好看。
尤昭仪赶紧闭了嘴。
见她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宛心少不得道:“那腾常在才入宫,又是皇上从前一直喜欢的。皇上要宠她一些,也无可厚非。何况,皇上为何不上朝,不是也不清楚吗?颂丰,你可打听了?”
“回皇后娘娘的话,听若水殿传来的消息,是说皇上昨晚上看折子看的晚了些,龙体有些不适,所以才没有去上朝。”颂丰恭敬的说。
“你看,这不就是了。”宛心微微一笑,对尤昭仪道:“皇上一向勤政,必然是有原因才会如此。你就不要多想了。好了。其余的事情本宫会处理,你先回宫吧。”
“臣妾知道皇后娘娘最宽惠仁慈,可是若对方是一只狼。您就是把自己的肉割下来送过去,她也不会满足的。非要把咱们的皮肉骨头都啃食干净才满意。还请娘娘早些为咱们姐妹打算。”说完这番话,尤昭仪凝重的行了礼,含着泪道:“臣妾告退了。”
“去吧。”宛心强忍着心里的烦闷,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待尤昭仪走远,宛心才问颂丰:“皇上当真是龙体不适吗?”
颂丰连连点头:“话是这么传出来的。可皇上是陪着腾常在用了早膳才离开的若水殿,听说伺候盥洗的宫人还没请出去,皇上又陪腾常在歇了一会才用的早膳……”
“好了。”宛心嚯的一下站起来:“别说了,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闭上眼睛,皱着眉头:“那么深的误会都足以让凌烨辰怨恨她!这怎么可能?我绝对不会容许他们在一起!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