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七章 张机设阱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儒生的大量涌入使得长安城变得更加繁华起来。为了防止出现骚乱,长安城里的宵禁被执行得异常严格。每到初更三刻,上千名北宫卫士便在执金吾的率领下开始巡街,让很多游兴尚浓的儒生们苦不堪言,不得不提前计算好归程时间,拖到最后一刻才肯依依不舍地离开青楼馆肆,只有那些真正有钱的才会不紧不慢地高谈阔论,做好了喝一夜的准备。

然而宵禁再严苛也阻挡不住全国客商们的热情,那些来自天南海北操着各种方言的小贩或挑或抬或拉或赶地将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送到东西两市,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清风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虽然杜吴没有承认跟清风楼的关系,但是胖厨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趟大司马府,然后两三天之后就会有一道新菜摆上餐桌,长安城里的达官显贵们早已经心知肚明。有些官员职位太低,攀附不上王莽,便会经常去清风楼消费,以便混个脸熟后,再掏出两吊钱,请一帮人吃饭,话里话外地显示自己跟大司马府的关系,往往是说者神秘隐晦,听者艳羡不已。也有那种跟王莽不对付的,但是看着杜吴还不错,也来捧捧场子,间或给小二几个赏钱,让他们把自己的名帖转给杜吴。然而更多的还是慕长安厨神的老饕,就为了来这里品尝新出的美味佳肴。如此一来,清风楼负责买菜的伙计就更忙了。

这一日清晨,城门刚开,杜二便领着一个伙计,赶了马车准备去城外的村镇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蔬菜,顺便买两扇猪肉回来。经过两天的试验,他已经学会了椒盐猪肉脯的做法,而且还从家主那里学到了椒盐的制作方法。这可是绝密的配方,能撑起一座酒楼的绝密配方。因为无论谁都想不到,以前只能做建筑材料和香薰的花椒居然是椒盐的原材料之一。当然为了防止被人学去配方,家主还特意给这个配方起了一个名字,叫西域花神。杜二听完就嘿嘿一笑,他这猪脑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名字的,家主就是家主,一个名字就把配方的来源给引到了西域,让那帮想要窃取配方的家伙就是把脑袋敲爆了也想不出来。

穿过城门外的市集,杜二来到了一个村子。猪是事先跟农户谈好的,待杜二到了,双方验了货,称了重量,刚准备杀猪,那猪却拼命挣脱开来,在院子里撒泼,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猪重新抓住。农户恨恨地请早就等候一旁的屠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结了猪的性命。屠夫是把好手,三下五除二就把猪大卸八块,每个部位都分出来,扔在马车上,连猪血都凝固好了装在一个大陶罐里,带回去做血豆腐。这是家主很早之前教的菜了,如今已经成为清风楼的招牌菜之一。

杜二收拾好了猪肉,把钱给农户结了,转身看见农户的小儿子正眼巴巴地盯着马车,心中呵呵一笑,顺手拿过屠夫的刀,割了一小块猪肉,递给农户:“给你们家小子解馋啦!”说罢,大手一挥,伙计驾着车离开了农户家。

此时已经是巳时一刻,刚才追猪确实费了不少时间。杜二便催着伙计赶紧往回赶。马车加快了速度,车上的清风楼旗子开始猎猎作响。

快到城门口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拦住了路,叫道:“车上可是清风楼管事的?”

杜二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拦路之人。身长七尺,膀大腰圆,看起来颇有一些气力。就是脸上坑坑洼洼长了一些麻子,配上壮硕的体型,看起来有些可怖。

“我是厨子,你为何拦我去路?”

“失礼了。”那汉子胡乱拱了拱手,笑道:“小的是益州的客商,做一些贩卖家兔的生意。我有一些上好的兔子,是达官贵人们进补的佳品,刚才看见贵号的马车,知道贵号专做长安上流人士的宴席,故斗胆一问,还请尊驾不要见怪。”

自从跟了家主,杜二对食材的要求可谓越来越高,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出城采购猪肉,而且还要提前两天看好。此时听闻有好的肉兔,哪有不去的道理。

当下跟着大汉来到了市集的尾端,一辆遮着麻布的马车出现在眼前。赶车的小伙子看见大汉回来,忙跳下车,殷勤地把麻布掀开。

好家伙,满满一车兔子,看样子不下一两百只,分别装在十几个笼子里。兔子正嚼着干草,看见有人过来,集体往后躲。

杜二是庖厨行家,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兔子有一部分已经有点蔫,应该是长途运输导致的。兔子生性胆小,长途运输会让它们萎靡不振。

“你这兔子都蔫蔫儿的,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们是小本买卖,没几个客人点的起兔子的。”杜二惦记着回去准备掌勺,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且慢且慢,”大汉急了,这还没谈价格呢,再没人要,这么多兔子要是全部死了,这一趟可就赔大了。

“尊驾,怜惜怜惜我们这些下贱的,这些兔子要是再拉回去,差不多要全死路上。你看随便给点钱,我就转给你了,你看可好?”

“随便给?我出一个钱一只,你肯吗?”杜二有意逗他,做生意的,哪有随便给钱的道理?

“给!不过说好了,除了一笼之外,其他的都按一个钱一只。”汉子说话很是爽快。

得,这下轮到杜二诧异了,还有这好事?不过那个不一样的一笼让他更好奇了。

“你说的除了一笼,那一笼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不能这个价?”

那汉子从马车尾部提起一个笼子,里面有十只兔子,看起来精神很好,全身雪白的兔毛,煞是漂亮。更奇特的是,这些兔子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

杜二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他活了小半辈子,白兔子黑兔子灰兔子甚至有点杂毛的兔子都见过,红眼睛黑眼睛的也见过,可从来没见过蓝眼睛的兔子。而且这兔子的蓝眼睛看起来特别漂亮,跟宝石一样。虽然他没见过宝石,不过紫苏小娘子见过,她说宝石很漂亮。

“这兔子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你是怎么喂的?”说这话,杜二伸手就要去摸一下,被大汉将兔笼挡在身后。

“尊驾,这笼兔子是我拿中药材喂养起来的。我从益州一路过来,车上的兔子死了无数,没死的兔子你也见到了,蔫不拉几的,活不了多久,虽说一个钱一只兔子我是血亏,但是毕竟兔子自己不争气,我也没话说。可是这笼兔子就完全不一样了,你看精神头多好,而且我的药材有很多都是大补的,这样,我出个价,五十个钱一只,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全部给你,顺便送你些大补的中药材。你看如何?”

“嘶~嘶~”杜二咧了下嘴,“五十个钱,你这也太贵了吧,如今一只鸡才二十个钱。”

“我这兔子有大妙处,我的药材都大补的,吃了药材的兔子也是大补的,尤其对于那些达官贵人来说,他们吃的不是兔子,是身份,现在的达官贵人哪个不希望自己在那方面大杀四方。你说是也不是?”说完,用那种是男人都懂的眼神示意了一下。

杜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年月,有钱人是醉生梦死,天天泡在青楼里夜不归宿,他们肯定需求量大,只是这原材料就要五十钱一只,有点太贵了,谁能吃得起?还不如送人呢。送谁呢?对了,家主。家主纳妾已经有几个月了,主母还没有见喜,这个给家主最合适了。想到这里,他便清了清嗓子:“行,五十钱就五十钱,不过我的马车上已经放不下这许多兔子,要不你跟我一起到城里,我让掌柜的将钱与你。”

那汉子乐呵呵地应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长安城。

清风楼的老板杜一已经去门口看了两回了,该死的杜二还不回来。马上就要巳时三刻了,清风楼里已经有客人在等了,买个猪肉而已,怎的如此怠慢?

终于看到了清风楼的马车进了主干道,杜一迎上去就是一声骂:“你个哈耸,一酒楼的人都在等你做菜,你去哪里鬼混了?”

杜二从车上跳下来,不满地喊道:“那就让他们等着。想吃长安厨神弟子的菜,就要有耐心。掌柜的,我今天捡了个大便宜,你看后面那马车,一车兔子,一个钱一只,划算不划算?”

杜一刚想骂呢,一听一个钱一只兔子,顿时乐得嘴都咧开了,还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假的,你可莫要诓我。”

此时那汉子的马车也跟上来了,杜二给杜一做了介绍,又特意叮嘱了有一笼蓝眼睛的兔子是给大司马府留的,便急匆匆地招呼伙计搬着猪肉进了后厨。

杜一对这笔买卖相当满意。一个钱一只兔子,简直就是白抢的,虽说有点蔫,那也是旅途颠簸所致,将养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至于那一笼蓝眼睛的兔子,他又砍了一次价,看确实砍不下来,便让那汉子送了一大堆他所谓的药材草。杜二说的没错,这些兔子的眼睛确实是蓝色的,很漂亮,而且个头也很大,确实是滋补的佳品,给家主是最合适不过了。

今天的清风楼又是一如既往地忙,杜二抽不出时间来,杜一便安排了一个伙计,将蓝眼睛兔子给大司马府送去,并且一再叮嘱要交给杜先生或者紫苏小娘子,伙计领命,驾了马车便直奔大司马府而去。

所谓无巧不成书,今日正好是大朝会,杜吴此时还未散朝。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举行祫祭大典,平帝的亲政和次日的天下大赦都在讨论范围之内,众臣在朝堂之上乌央乌央地吵了半天,使得本来就比较冗长的大朝会更加漫长起来。

伙计第一次来大司马府,看到府门前的阵仗就有些吓到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那宰衡府前的架势更足了。伙计在府门前生生等了半个时辰,还是老管家出门办事看见他,才进去请了紫苏出来取。

到底是少女心性,一看见这么可爱的兔子,便什么都忘了,赏了伙计几个钱后,便招呼家丁把笼子抬进去,她要跟师娘一起看兔子。

琵琶也是第一次见蓝眼睛的兔子,乍一看还吓了一跳呢。然后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亲手给兔子们搭了个窝,把小二送来的中药材饲料放到簸箩里晒着,两个人跑到花池里拔草去喂兔子。看着小兔子一动一动的嘴,紫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小娘子,清风楼的伙计为什么要送兔子给先生啊?”

说起原因,紫苏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说这兔子是做成菜给夫子补身体的,哼!这么可爱的兔子,怎么能吃呢?你说是不是啊师娘?对了,还有大黄,你也不能动兔子的心思,要是你敢靠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大黄狗感觉紫苏不像是在说假话,离得远远地看着,尾巴也夹着,跟只受气包一样。

琵琶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明白补补是什么意思。只是从那次肌肤之亲后,先生很少做太过亲昵的动作,说是自己还小,等再大一点。她觉得自己快十七了,已经不小了。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先生解释别人都这样,只好闷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没想到清风楼的伙计那么有眼力见,直接送来了补品,那就好办了,嘿嘿。

正想着呢,突然听见紫苏说:“师娘,你的脸怎么红了?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我告诉你,你不能动我的兔子,这十只兔子我都要养下去,不许你打它们的主意。”说完,拎起一只兔子的耳朵就往笼子里放,边放边说:“你们谁都不能打它们的主意,哼!”

琵琶哭笑不得地看着紫苏,想以后再找机会吧,紫苏不会总在家的,而且吃不吃,还得自己的夫君说了算。想着,视线又挪到了那堆中药材饲料上:这伙计好奇怪,干嘛给兔子喂这么奇怪的饲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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