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闻言道:“二娘,我相信梅雪不肯说出初九那夜的去向,是有她自己的苦衷,至于江采萍也是出于一番善意,还请二娘不要再为难她们二人。”
万氏淡然道:“如果所有人犯了错,都说自己有苦衷,说自己出于善意,那是不是都不罚了?既然这样,还要规矩做什么,直接废了不更好?”
李世民皱一皱眉,朝李渊道:“父亲,法理不外乎人情,武梅雪她们今日已经受尽了惊吓,不如就此算了吧。而且……”他看了万氏一眼道:“武梅雪既然没有杀人,那么咱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将她交给冯家人带走,这一次幸好没出事,否则外头的百姓必会说咱们太守府好坏不分,冤枉无辜。”
万氏面色一寒,虽然李世民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指她不辩好坏,“武梅雪既有嫌疑,就该送去官府,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凶手,该由县令负责审理;再者,如果她肯说出初九那夜的去向,就半点事情也没有,偏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实话,这才会惹来诸多怀疑,只凭这一点,她就该罚!”
“父亲……”不等李世民说下去,李渊已是抬手道:“好了,正如你二娘所言,不管怎样武梅雪撒谎,江采萍包庇始终是错,就罚她们二人月例三个月,以儆效尤。”
“是。”见李渊开了口,李世民只得答应,幸好这个处罚不算太重。
万氏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这个处罚不满意,不过她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更何况她后面还有事要求李渊。
“好了,你今儿个奔波一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待李世民答应后,他又加重语气补充道:“记住,以后不得擅自插手各处衙门之事。”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再次朝李渊二人行了一礼后,李世民躬身退了出去,在其走后,李渊抚了抚额头,万氏见状,关切地道:“太守可是又头疼了?”
李渊点头道:“是啊,这个老毛病总是好不了。”
万氏命下人取来一尊下置了炭火的紫铜博山炉,随后,用舀了一勺宁神香放入其中,随着淡白色的轻烟缕缕升起,馥郁宁人的香气充斥于室中。
万氏走到李渊身后,娴熟地替他揉着两额,过了一阵子,李渊轻舒一口气,拉下万氏的手道:“好多了,幸好这些年有你在,方才不至于头疼太甚。”
万氏婉声道:“可惜妾身向赵御医学来的这套手法只能替太守缓解头痛,不能除根,要不然……妾身休书给父亲,让他请赵御医来弘化郡一趟?”万氏母家乃是江南巨富,且与朝中许多官员都有往来,赵御医亦是其中之一,后来赵御医致仕,便带着家人去了江南頣养天年。
李渊摇头道:“赵御医已然年迈,莫要再辛苦他奔波了,再说这已经是多年顽疾了,就算赵御医来,只怕也是枉然。”见万氏低头不语,他道:“怎么,还在想今日之事?”
万氏轻叹一声,“希望二公子是真的听进去了,否则早晚会惹上麻烦。”
“世民不是不懂分寸之人,今日之事,虽说稍稍有些过,但他查出冯春秀身亡的真相,还武梅雪一个清白,总归是一桩好事。”
万氏点一点头,婉声道:“妾身此来,除了二公子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想求太守。”
李渊拉了她坐下来道:“夫人旦说就是了。”
“智云这次回来,妾身看到身子已经无碍,不再如以前那样体弱多病,妾身想着,不如让他留在府中,不要再去慧安大师那里,妾身实在不想每隔一两年才能见智云一面。”
李渊沉吟道:“但是慧安大师当初带走智云的时候,曾说要等智云满十六岁后方才能够归家,如今他才只有十岁而已,是否早了些?”
“慧安大师当初这么说,想是觉得智云十六岁时身子方才能够安好,但是现在智云已经无碍,理应早些归家,省得妾身日日惦念。”见李渊不语,她有些难过地道:“难道太守不希望智云归来?”
李渊抚着她的肩膀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智云是我的儿子,我当然希望他能够承欢膝下,我只是担心智云的身子。”
“料想不会有碍,万一真有什么不对,再送回慧安大师那里去就是了。太守……”
见万氏一副哀求的样子,李渊心中一软,道:“好吧,我明日就休书给慧安大师,如果他同意,就让智云留在府中,在此之前,智云且先不要回去。”
听得这话,万氏心中一喜,连忙道:“多谢太守。”
且说李世民那边,出了松涛居不久,便遇到了来寻他的李玄霸,后者听他说了刚才的事后,冷声道:“我就知道二娘会去父亲那里告二哥你的状,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女人就是见不得咱们好。”
“罢了,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我确实做的不太妥当,好在查清了冯春秀的案子,还了梅雪一个公道,算是有所得。”
“岂止是有所得。”在李世民不解的目光中,李玄霸笑道:“刚才我碰到江采萍,她把二哥你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还说媒婆要踏破咱们的门槛,只可惜了我们几个,都成了二哥你的陪衬,被贬得一文不值,好生可怜。”
李世民好笑地道:“怎么,你嫉妒了?”
“我哪敢。”这般说着,李玄霸又怪笑道:“不过话说回来,等这件案子传开后,真可能有许多人请媒婆来咱们家做媒,要不然,二哥先纳几个妾室?长孙小姐深明大义,相信不会怪二哥的。”
李世民轻拍了一下他脑袋,笑骂道:“臭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连二哥也拿来取笑,赶紧回你自己的屋里去!”
李玄霸摸一摸脑袋,笑道:“哪有,我说得都是实话,对了,二哥不是一直很帮着武梅雪吗,想必是喜欢她,干脆把她先给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