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才醒过来的。
睁开眼,就看到满室的光明,而这光明不同于昨晚的灯光,而是自然光线。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房间的每个角落,让屋子里看上去明亮而又温馨。
“醒了?”一声低沉的嗓音从另外一侧传过来。
姜暖慢慢的扭过头来,这才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这个身影,是她的老公——闻人臻。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宿未眠,原本就疲倦的他此时看上去更加的疲惫,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布满了血丝。
姜暖稍微怔了一下才发现,闻人臻就坐在他的床边,而她还紧紧的抱住他的一只手,闻人臻的另外一只手覆在她的脸颊上,此时正安静的注视着她。
“.......”姜暖的心狠狠的痛了下,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缩回来。
可因为她这个缩的动作,闻人臻原本覆在她脸上的手就微微的动了下,然后滑到她的脖子上去了。
姜暖已经缩到床边,再没地方后退了,于是僵住在那里。
自从怀孕后,她食欲一直不太好,怀孕前三个月又是孕吐期,所以她不仅没有长胖,反而还瘦了一些。
原本就细长的脖颈现在就更加的纤细,在闻人臻宽大的手掌下,姜暖觉得自己这纤细的脖子他只要动一动手指,估计都能折断一般。
这个孩子,闻人臻比她期待得更多,因为他一直在说这是个闺女,是他心心念念的小情人。
她小心翼翼的呼吸着,他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脖颈,就好似昨晚熨帖着她脸颊的温度一样。
姜暖的呼吸慢慢的变得局促起来,有些紧张的望着闻人臻,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把温岩带回老家,带回水深火热的地方,却依然让温岩安然无恙的回来,把温岩保护得很好。
而她呢,她一个人在滨城,在最安全的地方,却是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能保住,最终还弄到这个地方来了。
姜暖的手抓着被子,望着闻人臻,嘴唇颤抖着,半晌才吐出一句:
“对不起。”
是她不好,是她掉以轻心了,是她没有防范意思,是她没想到袁安琪发疯到袭击人的地步。
闻人臻漆黑深邃的眼睛微微放缓了紧绷,落在她脖颈上的手也慢慢的移到了她的脸颊,然后停留在她的额头。
姜暖紧张得望着他,手心里都是汗,而闻人臻则低声的道:
“烧已经退了。”
“........哦。”
她从喉咙里溢出一声。
闻人臻一直在医院守着她么?从昨晚到现在?
还有,闻人睿智是怎么走的?
从简逸云叫嚣着要让温岩陪葬中,姜暖隐隐约约的感到闻人睿智的死和温岩有关。
昨晚袁安琪发疯袭击她,闻人良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一定会在芙蓉苑找闻人俊林讨说法,而闻人臻,没有回去应付闻人良,居然一直守在她这里。
想到这里,姜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只是刚刚支撑起身子,闻人臻的手就又滑到她的肩膀上,稍微用力,把她按了回去。
姜暖还想挣扎,闻人臻稍微用力,她再也挣扎不动,而闻人臻也顺势俯身垂眸看着她。
俩人的距离拉得很近,闻人臻的气息就喷洒在她脸上,或许是因为烧还没有完全退,姜暖觉得他的气息微微有些发烫。
而他的目光却更是灼人,看着她时,就好似要把她给熔了一般。
姜暖的呼吸有些不太稳,开口的时候声音还略微有些颤抖:
“你怎么——还在这儿?”
闻人臻就那样看着她,一直看着她,半晌才听得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暖,我在等你醒来......”
“......”姜暖默。
他在等她醒来,他担心她醒不过来么?
“对不起?”
她再次道歉。
这一次,真的是她不好,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闻人臻低声的开口,布满血丝的眼眸里全都是歉意:
“是我没把你和孩子保护好。”
“.......”姜暖没吱声。
这一次,是真不能怪闻人臻,他已经尽力的在保护孩子了,是她自己的疏忽,造成了今天这样无法挽回的局面。
“二婶说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闻人臻低声的自言自语,这话,不知道是安慰姜暖,还是安慰他自己。
姜暖听了这话笑了下,只不过笑容特别的苦涩,所以她的笑容看上去比哭还难看。
还有机会?
姜暖只觉得这声音像炭火一样滚烫,直接冲击着她的耳膜和心脏。
怀孕三次,两次孩子没保住,温岩顺利生下来,可生下来后还遭遇了那般的不顺,差点以为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了。
她和闻人臻的孩子,要遭遇千般艰难,万般风险才能生下来,而成长路上,更是各种艰难险阻。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情况,而她一年比一年老,哪里还有心境去怀孕生孩子?
或许是她一直沉默着,闻人臻握住她肩膀的手变得有些滚烫起来,执着的力度和灼热的温度让姜暖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
她靠在床头,睁大眼睛看着闻人臻,他漆黑的眼眸布满血丝,可依然闪烁着犀利的光,好似能将她的心事看穿。
闻人臻为什么要对她说这样的话?
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什么?
“你快回去吧,我这没事了。”
姜暖稍微用力,挣脱他的手想要起身。
可她这轻轻的挣扎,不仅没把闻人臻的手挣脱,而他另外一只手也在此时支撑着床上,几乎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他的身下。
姜暖的呼吸顿时紧张起来,自从怀孕后,她和闻人臻,好像有些日子没这样接近了,她都有些忘记了他气息的味道。
可闻人臻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却又让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曾经的那些事,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
记得第一个孩子流掉时,闻人臻也曾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还年轻,还有机会。可他不知道,她并不想要那些机会,她其实只想要一份简单平凡而又普通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