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华溪烟去孙府之前再次去了一趟客栈看顾子文,他的身体已经打好,起码已经可以基本起身。
“我是来告诉你赵清如的事情的。”华溪烟对着他毫不避讳地开口。
“他怎么了?”顾子文问道,声音中年是难掩的焦急。
华溪烟套叹气,将那天顾子文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说了。
“怎么会这样?”顾子文脸上闪过一抹颓唐的灰白,满心满眼的都是不可置信。
“事情如此,你也应当知道孙家如何待赵清如,你可知,她现在不好,很不好。”
顾子文闻言身子一震,面上闪过一抹极端痛苦的神色:“她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我也不知。”华溪烟摇摇头,“我只知道孙家将她送去了别院,但是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
顾子文的脸色苍白了几分,额头上隐隐有汗珠坠下,华溪烟看着他,沉静开口:“当务之急是将你的身子养好,不然你自己都只剩了一口气,怎么去找她?”
顾子文捂着胸口的位置没有出声,但是另一只手却是紧握成拳。
“若是佩玢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定不会放过那孙沐扬!”过了半晌,华溪烟听到了这人决绝的声音。
“你好生养伤。”华溪烟没有对他所说的话做出任何评价,只是丢出这么一句,抬脚走了出去。
“等下!”顾子文忽然出声叫住了华溪烟。
华溪烟转头,看着他隐忍着痛楚的面容,听他祈求开口:“求你,要是知道了佩玢在哪里,告诉我……”
“好!”华溪烟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顾子文真是爱惨了赵清如,她想。想必之前这二人当真极好,后来赵清如琵琶别抱,这人才开始不思进取,上次杨瑾程说他人品并不好,想必也是在痛失所爱的无奈之下吧。
赵清如放弃了一个如此深爱自己的人,投入一个对自己虚情假意的人怀中,当真是糊涂的可以。
“小姐,你为何不告诉那人赵清如的下落?”问夏跟在华溪烟身边亦步亦趋地问道。
“还不到时候。”
问夏闻言蹙眉,想着小姐当真是越来越难以让人看懂了。
到达孙府的时候,华溪烟就可以感受到里面沉闷的气息,似乎沉沉霭雾萦绕在上边,怎么都拨散不开。
守门的人见到华溪烟本来想出言拦下,但是见到问夏怀中大盒小盒的东西,俨然一副来探病的状态,索性也就放了性。
院内来来往往的婢女小厮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极为恐慌的神情,如临大敌的模样。
华溪烟径直走到了孙夫人的院中,许是因为大多数人都去看望了孙沐扬,所以这院中的人并不是十分多。
华溪烟走到了院中并没有见到守卫的人,竟然直接就进去了内室。
房中弥漫着一股极为浓重的中药味,华溪烟掩着鼻子,黛眉微微蹙起。
孙夫人正处于昏睡状态,不难看出她消瘦可许多,之间丰腴的脸现在脸皮已经明显松动了下来,嘴唇干裂,脸色乌青,显然一副大病的模样。
孙夫人正处于昏睡状态,浑浑噩噩中似乎是听到有人唤了自己一生,迷迷蒙蒙睁开眼,见到床前之人的时候,困意去了大半。
“你来做什么?”许是因为声音沙哑的缘故,她说出的话没有了以往那般的咄咄逼人,反而多了几分孱弱之态。
“自然是来探病。”华溪烟轻笑着答道,笑得一脸明媚,但是在孙夫人看来却是刺眼的厉害。
“用不着你假好心!滚出去!”孙夫人瞪着华溪烟,说的太过激动,禁不住咳了起来。
华溪烟稳稳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挪动的打算:“毕竟相识一场,夫人对我的恩情我都记在心中,自然要来送夫人最后一程。”
孙夫人闻言心下一凉:“你胡说什么?”
什么叫最后一程?难道是……她要死了?
想到这里,孙夫人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还没活够,她不想死!
“孙夫人不必害怕。”华溪烟看出了孙夫人眼中的恐惧,笑着道,“我自然不会让你一个人上路,你夫君,儿子,儿媳都会与你相伴。”
“你这个疯子!”华溪烟的话似乎是犯了孙夫人的大忌,她气怒至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瞪得铜铃一般。
华溪烟一双清亮的眸子灿若繁星,映照着孙夫人破败颓废的面容,缓缓开口:“其实孙夫人一直都不知道孙大人外边有人吧?”
“你说什么?”孙夫人明显愣了,显然没有料到此事。
“其实也不奇怪。男人都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夫人现在徐娘半老,风韵全无,而且身材臃肿,给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倒胃口的。”
“那个女人是谁?”孙夫人已经无暇顾及华溪烟的冷嘲热讽,满头满脑的都是“外边有人”这几个字。
那个男子,他怎么敢!
“这我就不知了。”华溪烟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孙夫人气得够呛,怒火中烧下,竟然连翻白眼。
华溪烟站起身,缓缓走到孙夫人床榻边上,微微俯下身,她乌黑的发如瀑一般倾泻而下,划出一个极为美艳的弧度,映衬着她美艳的面容艳丽无双。
只听她再次开口,缓缓道:“孙夫人莫要生气,可要好好留着自己这条命,不能给贱人腾了地儿!”
孙夫人闭着的眼猛地睁开,像是粹了毒一般的瞪着华溪烟。
“夫人多多保重!”华溪烟勾唇吐出这么一句,转身离开。
想着刚才那女人说自己胖,现在又说多多保重,这各种讽刺不言而喻,孙夫人只觉得胸口憋闷,像是压了一块儿千斤巨石一般,呼吸极为困难。
缓了半晌,孙夫人才颤颤巍巍地喊出声:“来人……”
华溪烟出了孙夫人的院子之后便径直朝着孙沐扬的院子走去,靠近之时便听到了院中传来的轻微的说话声,较之孙夫人的院子多了几分生气。
孙知府正坐在院中,和几名郎中商量着什么,见到华溪烟进来,立刻换上了一分极为厌恶的表情:“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探病。”华溪烟微笑着开口,对于孙知府话中的不欢迎视若无睹。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孙知府沉着嗓子下了逐客令。
华溪烟也不恼,从问夏怀中接过一个盒子,打开之后放到那几名郎中面前:“各位大夫看看,这株百年人参对孙公子的病情可是有益?”
几名郎中闻言赶紧接过来细细地看了,一名郎中出声呼道:“哎呀,这可是五百年的人参!少见,少见啊!”
另外几名大夫也都啧啧称赞起来,在这种小地方,见到一株百年人参已是稀奇,更何况这五百年的老参?
孙知府瞥了华溪烟一眼,随后问着几名大夫:“这人参可是对我儿有用?”
“有用,有用!”一名大夫捻须答道,“孙公子是急火攻心所致,现今气血正亏,这人参真乃良药啊!”
“那边好!”孙知府将那匣子递给了旁边的一位侍女,“拿去煎药!”
说的一脸理所当然,没有半分拿人东西的不好意思,仿佛那人参本来就是他的一般。
华溪烟对于孙知府的无耻行径不以为意,轻声问道:“不知现在,我可是方便看望孙公子一眼?”
“我儿子需要静养,没精力见你。”孙知府直接开口回绝,不留丝毫余地。
几名大夫看着华溪烟一脸失望的神色,都有些尴尬,想着人家姑娘将五百年的人参都送来了,如此情深意重,连见上一面都不能行?
“其实还孙公子清醒着的话还是可以的……”不忍看华溪烟那满是失望的神色,其中一名大夫开口。
华溪烟面容上焕发出了光彩,露出一抹极为希冀的表情,渴求地看着孙知府。
孙知府只是瞄了一眼极为大夫,沉声道:“小儿的病本就需静养,这要是放了闲杂人等进去叨扰了如何?极为大夫难不成平时就是这般对待病患的?”
几位大夫闻言都垂首不语,想着他们要是再说什么的话,恐怕这孙知府就要以“庸医”之名查了他们的医馆了。
“药送到了,你走吧!”孙知府冲则华溪烟摆摆手,似乎觉得见到她是一件极为嫌恶的事情一般。
“既然不方便,那我便改日再来!”
孙知府很想说一句你不用来了,但是见到她女子转身款款而走,最终动了动唇角没有说什么。
华溪烟唇边勾着一抹极为轻柔的笑意,美艳,动人,隐隐有着一抹嗜血之态。
本来是不是奔着见他来的,见不到又如何?
有些事情总是比她想象中要快,傍晚的时候她便得到了孙夫人没了的消息。
“说起来也是奇怪。”问夏支着下巴,啧啧开口,“那孙夫人拖着病体去质问孙知府是不是在外边有人了,孙知府这些日子本就有些焦头烂额,被她这么一问更是不耐地厉害,那孙夫人却还是不依不饶地,结果孙知府就那么一推,孙夫人摔倒地上,就没救回来。”
华溪烟倒是没有丝毫意外,孙夫人由于上次的惊讶,本就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创伤。这惊吓过度可是需要静养,万万受不起一点儿刺激。谁知这几天儿子儿媳接连出事,就连丈夫也不得安生,这人自然受不了,心力交瘁下,摔一下子自然是有的受。
“好好听着孙府,接下来还有好戏看。”华溪烟冲着问夏吩咐了一句,笑得愈发地灿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