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的升平坊,是整个长安城地势最高的地方,地势高平轩敞,为登高览胜最佳景地。升平坊有两绝美食和美女,是文人墨客的理想去处。这里既没有康平坊的挥金如土,也没有靖恭坊的喧闹。
拉上几位高朋,寻一雅座点几味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再找几位美貌如花的歌妓舞姬作陪,品尝美酒珍馐,闲看曲江池微波粼粼,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不亦乐乎。
然而,随着轩天下在这里大兴土木,这里的幽静已经被打破了。原本一些低矮的土木房屋被推倒,杨天保准备兴建一栋栋三层小楼。
用来方便这里的文人墨客的骚情。
大量民夫和工匠在这里工作,冯少东按照杨天保的意思,负责全体工匠的吃饭,每当开饭的时间,十几口大铁锅前,就排起了长龙。这些给杨天保干活的工匠们,拿着自己的餐盘,前来排队领餐。
工作餐,自然别想有多么美味,但至少能吃饱,确保他们能浑身有力气的干活。轩天下的工匠们一手拿着餐盒,一手拿着一个木片,上面有印泥盖着“苏”字的篆书印章,用来分辨是不是杨天保雇佣的工匠。
伙夫们接过木片,然后把一大块方块状的米饭和一勺子荤素混搭的菜就倒进了他们的饭盒,领到的工匠们就坐在街边狼吞虎咽,吃完了,把饭盒一洗,继续开工。
由于数百上千名工匠同时开工,工程进度非常快。却也引得一些老学究的不满。牢骚满腹:“世风日下,斯文丧尽啊!”
他们所向往的那种恬静而优雅的田园生活已经被破坏得一干二净了。不过,老百姓是不会怀念以前那种生活的,以前的生活对于公子王孙、士大夫而言确实是恬静而优雅,但对于老百姓而言却是死水一潭,是看不到任何希望的。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他一个人打份短工,收入比种田高得多。
就在轩天下对面,则是升平坊非常著名的君贤楼。其实就是一座大型的酒楼,主人乃相州杜氏。
相州杜氏,与京兆杜氏没有瓜葛,只是同姓而已。杜正伦与杜正玄、杜正藏兄弟三人,分别在仁寿年间考中秀才,一门三秀才。
这个秀才,与明清时代的秀才不能同日而语,就像校尉,在汉代则是两千石大员,可是到了隋唐,只能勉强作为基层军官(团主二百人长)。秀才也是一样,最初秀才的本意是指才之秀者,隋朝每科秀才全国才取十二人,这个秀才,其实远比进士、明经更难考中。
特别是杜正伦,被李世民相中,成为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如今官居太子左庶子。
作为杜正伦的产业,自然没有人敢他打的主意。
位于群贤馆的二楼,临窗街的雅间内,坐着两名大汉。其中一名面相慈善,仿佛弥勒佛一般的胖子,就是关中人称舵爷的张金称。他本是隋末反王之一刘武周部将,在武德三年兵败逃亡突厥,随后被突厥人杀死。
张金称率领一部残部,初时躲进中条山为匪徒,后来看着李唐打败王世充与窦建德,他就带着一部分心腹和打劫来的钱财,前来长安生活。依靠着上百近心腹旧部,他成了青龙坊的舵爷。
表面上,张金称是河工力棒子的头头,其实他暗中也做着丧尽天良的买***如,贩卖良家妇女,欺横霸市。同时,他也是相州杜氏这个新晋贵族的客卿。
在张金称对面的汉子,脸上带着一块紫色的胎记,甚是吓人,正是张金称麾下头号打手,人称郭花脸。
郭花脸望着轩天下繁忙的工地,一脸不忿的道:“舵爷,干不干?”
五天之前,舵爷张金称就接到了杨天保的口讯,让他三天之地,收拾东西滚蛋。
张金称与一般的城狐社鼠不一样,他可是在血水里洗过澡,尸山上睡过觉的狠角色。怎么可能会被杨天保这个愣头青,生瓜蛋子给吓跑?
不过,张金称毕竟已经年过不惑,有了家室,不比从前,他还是偷偷将自己的老婆和儿子送到河东,自己留下。
就这样悄没声息的等了五天,结果杨天保连屁都没有放一个,连人影都没有了。
张金称这里已经明白,杨天保就是一个色厉内荏的样子货。
张金称朝着郭花脸微微点点头道:“姓戴的盯的紧,别弄出人命,这里可是长安城!”
“明白!”郭花脸点点头,转身朝着门外出去。
郭花脸离开前厅,十几名虎背熊腰的大汉赶紧围了上去,郭花脸一言不发,伸手拍了拍腰间的铁骨朵。
众大汉瞬间就明白了,这是要动手。他们纷纷扬着自己的武器,大呼小叫的朝着对面的轩天下走去。
工地上,一名工匠小心翼翼的将一块蒸好的米饭,用油纸包裹起来,塞进怀里。他是一个穷人,位于渭州,寡母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然而,他的母亲身体不好,家里的收入不够买药,也幸好升平坊西北角就是东宫的药园,他平时在药园里帮工,挣点小钱。
家里很久没有买到白米,他想把这点白米带回家,给他母亲尝尝,毕竟这上面还有肉汤,味道很足。
就在这里,一股巨力从他后面传来。他刚刚塞进怀里的米饭团也随即摔在地上。
青年小伙子哀叫道:“我的饭……”
郭花脸狞笑:“都这时候了还顾着你的饭?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青年也颇为硬气的道:“这饭是我用血汗钱挣下来的,你凭什么踢我的饭?凭……”青年的话还没说完肚子便挨了重重一拳,整个人蜷作一团。
打人的正是郭花脸。
郭花脸嘿嘿怪笑:“你小子还真有点意思,我郭花脸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有人敢问我凭什么踢他?好呀,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凭什么踢你!”
说着,又是一脚。
郭花脸身后十数名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大汉,纷纷肆无忌惮的哄然大笑起来。
所有的工匠纷纷躲避,无人敢惹。
冯少东拎着柴刀上前,一名憨厚的工匠拦着冯少东道:“冯郎君,这郭花脸是舵爷的人,来者不善,你赶紧躲躲……”
“舵爷?”
听到这个名字,冯少东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可是这事到临头,还能躲得了吗?
就这一会儿功夫,那名青年工匠已经被郭花脸拳打脚踢,直打得他血流满面。他正打得正来劲,有人在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朋友,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怕官府来拿你么?”
郭花脸拳头停在了半空,他看着冯少东的脸,心中已经明白过来。
杨天保身边没有几个人,罗小五和田四喜都是跑腿,也只有单道真和冯少东能扛点事,特别是冯少东,冯疯子还是有点名气的,打起架来不要命,像疯子一样。
不过,这个疯子再怎么拼命,他只是一个人。
郭花脸上下打量着冯少东,冯少东身后,杨天保雇佣的人,都纷纷后退。到底都是良民百姓,让他们拼命难为他们了。
郭花脸突然哈哈大笑,说:“好家伙,郭爷在这一带混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碰到过敢管我的闲事的,小子,你是头一个!”
冯少东道:“以前你没碰到是你走运,今天你碰到了,你的好运气也到头了。马上赔偿这名兄弟的汤药钱,并向他认错,并且发誓以后都不再跑到这里来捣乱,否则的话……”
郭花脸一脸贱笑道:“否则怎么样?”
冯少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
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否则,就只能爬着出去了!”
冯少东回头,却见杨天保从后面走出来。
郭花脸也认识杨天保,看着正主出现,他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冯少东道:“郎君说得对!你们是走着出去还是爬着出去?自己选吧!”
郭花脸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对面的群贤馆的雅间望去,只见弥勒佛笑容更加灿烂。
熟悉舵爷的郭花脸知道,舵爷是动了真怒。
他连连冷笑:“好大的口气!”
其中一个混混朝着杨天保道:“敢管我们的闲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呼的一拳照着杨天保的心窝击了过来。
杨天保看也不看,直接一肘击在那家伙的额头,那家伙一拳还没打出去,便感觉自己被迎面一铁锤砸中,呼一声向后飞出去,鼻孔里鲜血狂喷,昏迷不醒……
开玩笑,连段志玄都让扛不住杨天保的一肘之击,据说段志玄被打得吐血两天,现在还没有下床,这些小混混算哪个庙的葱了?
郭花脸从腰间取出铁骨朵,向杨天保砸去。
杨天保抬腿朝着郭花脸的侧力踢去。
如果是后世的杨天保,他的攻击力还没有这么恐怖,关键是苏建武的这个身体,实在是太强壮了,而且扛击打能力超过,反应更加敏捷。
杨天保全力一脚,直接踢中郭花脸的肋部。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响起,郭花脸倒飞朝出去,又砸倒三四人。
PS:求推荐票,求书单,求书评,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