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静,从高空俯瞰,这几座城镇除了青楼聚集处外,只有几处摇晃的灯火,犹若一只沉睡的巨兽。
这座位于蜀地的黄松镇虽然不小,却也算不得繁华之所,每到了晚上,镇上除了烟花之地外,只有几间小酒肆还开着外,其余的店早就关了门。
当然,说起青楼一条街,此时正值最热闹的时候,整条街挂满了红灯笼,里面各式各样的男人都有。
你只要一走进那条街,“小姐姐,快来玩啊!”的声音就会把你淹没。
这是黄松镇一些饥渴女人经常谈起的话题,每次谈论得如火朝天,然后回去准会对自己男人一阵“厮磨”,以至于这些女人的男人一般都是熊猫眼、白脸皮,看起来面色不好。
如今是深夜,黄松镇北边的一条街道上,却有一盏灯笼在缓缓移动。
这灯笼在一片漆黑中显得很孤独,左摇右晃的,看起来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王小四今天很不顺,白天被老婆胖揍了一顿,于是气得离家出走了。
但是他那老婆理都没理他,这让他很愤怒,因为这就可以看出,他的女人不爱他。
于是王小四就独自跑到了镇子南边的小酒肆喝起了闷酒,要知道一个男子独自跑到酒肆喝酒并不常见,特别是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情况下,就很容易被人揩油。
比如王小四,刚刚就被两个走江湖的女人和酒馆老板娘摸了个遍。
想到之前在自己身上游离的那几只脏手,王小四顿时脸颊通红,骂道:“这些臭女人!”
他喝得有点多,所以身体有些晃,由于害怕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女人吃抹干净了,于是还是决定回家,毕竟自己是有妻之夫。
前方,方家的红灯笼已经近在眼前了。
方家是镇上大户,地位排得近前三,大门前每晚都会挂两盏灯笼,彰显地位。
今日方家家主有了新欢,更是宴请四方,这是平民家庭无法承受的浪费。
王小四的家在方家前方不远处,是几间瓦房,在镇上算中规中矩,可和方家的宅院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当他走到方家门前时,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了。
方家宾客已经散去,那两头白日里看起来很气派的石狮子,此刻在红色灯光映照下,影子在墙上被放得很大。
那两双瞪得如铜铃一般的眼睛,总给人一种一直盯着你的错觉。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王小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清醒了不少。
在他手中灯笼摇晃的火光中,他陡然发现前方石狮子旁边蹲着一个人。
那人蹲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看起来有点奇怪,甚至图谋不轨。
王小四身为一个男人,胆小是肯定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心肝发颤道:“是谁。”
他可知道城中有些流氓女人,一旦被她们捉住,不知道被玩成什么样。
而那人一直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王小四顿时就慌了,抬脚就往前跑,结果因为慌乱加上喝了酒,脚步一个不稳,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手中牺牲色相才从酒肆借来的灯笼也滚了出去。
灯笼滚了约莫一丈远后,停了下来,刚好落在了那个“人”附近。
王小四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家伙立在那里,吓得一声尖叫,尿了裤子。
他想逃,但是双腿发软,再加上醉酒的原因,连站都站不起来。
半晌之后,那毛茸茸的家伙还蹲在那里,没有动弹。
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的王小四眯眼一看,这才发现那是一个草人。
匹娘贼,谁放一个稻草人在这里吓我!
这个稻草人穿着一件灰色的破衣服,草也比较蓬松,所以一晃眼看起来像只毛茸茸的鬼怪。
这样的稻草人一般都是用来驱赶庄稼田里的鸟类的,结果不知道是哪家倒霉熊孩子搬来了这里,把他吓尿了。
想到要是自己尿着裤子回去,王小四内心便一片凄惨,那还真和自家女人没法解释了。
离家出走到半夜,被人玩尿了才回来,还不得再挨一次揍?
说不定还要被吊起打!
想着这些种种,王小四不禁泪流满面,只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男人总是苦命的。
不过王小四如今没空感叹自己的命运,因为看到窝在那的那个稻草人,他就瘆得慌。
稻草人用破布缝出来的五官歪歪斜斜的,在夜里看起来特别惊悚。
于是他连忙连滚打爬的爬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灯笼,慌忙往家方向冲去。
王小四没有看见,在他离去的时候,那稻草人用黑色破布缝成的两只眼睛动了一动,好像在注视着他离开一般。
夜,更深了.
季缺找了半夜,终于找到了一间正经客栈。
虽然被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摸了一下手,可这到底是其中最正经的了。
今日吃席吃得有点撑,季缺很享受这种感觉,于是心情不错的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方宅吃席的地方,只是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
大大的红色灯笼高悬,洒下的光芒如血一般。
紧接着,季缺就听到了一阵缥缈的歌声。
那歌声如烟似雾,有一种难言的诱惑力,让人想靠近。
到了这时,季缺已然知晓自己是在做梦了,或者说处于一种幻觉中。
因为一只蝴蝶正在他眼前翩翩起舞。
紧接着,他的视线一个跳跃,就看到了自己本体。
他虽然意识到了问题,却没有排斥,而是任由其发展下去。
他这次来蜀地,本就是来钓鱼的。
他今夜倒要看看,这个阴阳颠倒的地界到底有一条怎样的鱼。
这个时候,被“诱惑”的季缺俨然已离开了床铺,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在季缺自己的注视下,他无声无息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季缺来到了街上,发现四周已有好几个和他类似的人。
他们眼神呆滞,看向前方,和梦游一般。
整个城镇里,那缥缈的歌声仿佛不只存在于梦境里,而是现实中也有。
于是乎,季缺随着人群,往前走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去的目的地是方家宅院,而这些同行的人,应该都是他一样,吃过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