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看着路遥翻了个白眼道:“大多数渣男,没他有这个良心的,大多数只会更厚颜无耻,这个定远侯也算是奇葩一朵了……不过若没阿金,我估计他也不会来晋阳,先随他。他若要回京城,先拖着他。”
王县令道:“我省得。不过万一他的家眷在京中被杀的话,不是好事么?!他能举起反旗抗北廷。”
“这太毒了,”路遥摇摇头叹道。
王县令心说,说不定冯璋还真会这么做。不过冯璋顾忌着路遥,只怕还是有所顾忌的。
“定远侯就算现在投了晋阳,也是不能用的,不然路俊林现在不杀他家眷,他若投于晋阳,他家人必死无疑。”路遥道:“先拖着吧,也许以后事情有转机。反正他自己也纠结着,用不了。”
“可是阿金……”王县令道。
“阿金不会纠结于这点小事一直耿耿于怀的……”路遥道:“还好不像定远侯。”
“……”王县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定远侯名满天下,是天下人心中的英雄,可是在公主眼中却……公主看人的视角,真的很不一样。
不过路俊林也因为定远侯的身份,暂时不会有名目去杀他家眷,寒了其它朝臣的心的。
那些士家大族,是路俊林拉拢的对象,走的路子与路显荣一样,也许他可能比路显荣更英明,做的更好,也更有决断,可是,在这种平衡之中,不见得是晋阳新势力的对手。
王县令倒有几分首席谋士的范,尽管他知道,自己虽然有些皮毛,却是没有真正的核心做支柱的,所以也只能想一想作罢,更深层次的他想不着。
路遥施施然的早踱着步走了,闲逛着去了市场溜达。
王县令上了马车,独自一人在马车上,自言自语的道:“这个硬石头可真是单纯啊……”
他不禁感慨万分,在官场日久,他却还不如他这个县令想得多。
只说城主为后母守孝这事吧,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想到是冯璋在收服人心的这种可能,可是,这硬石头还真是想都没往这方面想,瞧这单纯的性子,真是让人觉得这齐尚书有点可爱。
冯璋经营一番孝贤名声,其实也不过是有个虚名,因为百姓姓奉这个。
可是,以齐尚书这样的经历的人,不应该想不到。
可他真的没想到这种可能,这样的人,何其珍贵,因为他的心里太干净,不愿以恶度人,哪怕他见过世间的极丑极恶。
若是光迂腐也罢了,偏有颗为民的赤子之心,办事能力又是一等一的强。
王县令悠悠的想着,这般的人,世间难得一见。
这文曲星也的确是叫人心服。不过冯璋身边竟是怪人,他竟也习惯了。
一年前,小狗子,小木头,小石头这三人,还只是一群小萝卜头呢,经过一年的打打杀杀,风风雨雨,竟也能独挡一面,可为将帅之才了,晋阳的奇迹,将来一定会广布天下的。
王县令正想着,那边有草庐的一个孩子跑过来了,看到马车,便道:“大人,南廷的使者去了草庐,要求见城主,城主紧急让你过去应对。”
“什么?!他们竟这般急?!”王县令道:“快,你上车,咱走紧急通道,赶紧的出去,主子寡言少语,莫要吃了这些人的亏才是。主子身边并没有多厉害的辩臣,真怕南廷的这群不知好歹的人把主子给吃了……”
那小子一乐,跳上了马车,道:“吃倒不至于,不过两方骂战只怕会发生,这种事,还是大人你来做最好……”
“变着相的说我没脸没皮呢?!”王县令乐了,在他脸上戳了一把,笑着道:“昨天他们在公主家巷子口逗留许久,只怕今日是扯破了脸皮,想要硬要人了。”
“可是为着龙?!”小孩子眨巴着眼睛道。
“当然,不过就算没有龙,他们也是会要的,”王县令道:“这些年南廷一直未放弃过寻公主回去,现在有了龙,只会更加执着。”
马车匆匆的从紧急通道出了城,直奔草庐。
此时南廷的使臣早已到了,正站在草庐里口水直飞,态度强硬的道:“晋阳不交出公主,到底意欲何为?!”
“公主是南廷陛下的嫡亲血脉,还请晋阳城主将公主交还由我们带回,否则陛下定疑心晋阳之心。是否是为了留住公主,要胁南廷,有不可见人的打算?!”
王县令远远的听见,早已经跳下了马车,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来,拦在冯璋面前,脸上堆着笑,道:“几位大人真的是言重了,哪里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打算,公主与我们城主青梅竹马长大,城主舍不得,公主不愿走,哪里就会强留公主了?!几位大人真是误会了,误会了……”
“哼,误会?!”那使臣见冯璋一直不动如山的一个字不说,便十分不喜。便对王县令道:“你是何人?!”
“在下是这城中的县令,”王县令堆着笑道:“几位使臣息怒,先坐下喝杯茶,有话好好的说方好,激动之余,易生肝怒之火,影响两边的关系呀,”
他不由分说,将几人拉着坐了下来,忙叫人端了茶水来,他甚至亲自给各位沏了茶。
众使臣这才脸色稍霁,却依旧十分不爽,道:“那缘何不放公主回南廷,却也不让我们见公主一面?!公主是陛下的血脉,我们也是公主的臣子,理应见一回主子!”
冯璋的心都揪了起来,见她?!哄她回去吗?!
不可能。
他能克制自己不发怒就不错了。
王县令最知冯璋不善言辞的,所以这工作还真得自己来干,忙道:“……几位有所不知啊。哎,说起公主的身世,真是凄惨不已。公主一出生就被丢到晋阳普通人家,在巷子中长大,跟着咱家主子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并长大,情如亲生的兄弟姐妹,不是亲生,却胜似一脉传承,公主进洛阳时,我家主子可谓痛不欲生,好容易才将公主带回,结果南廷又要要回,我家主子哪里舍得?再者说,当初南廷不肯合作带回公主,主子心有顾虑也是在所难免的。”